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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灵光闪过脑中,像道闪电劈开了夜幕。克里斯猛地想起那个夜晚他们的交谈,当他问是不是对方攻击了西蒙,少女说:算是吧。不是“是”或“否”,而是“算是吧”。这种不必要的模棱两可和现在“人物设定【大概】叫这个名字吧”的说法如出一辙。这样想起来,当少女回答“我真厉害”的时候,她说的“我”是指她自己吗?这是在承认,还是单纯地为所见到的东西感慨?那一晚他见到的是安还是安娜。苏利文?造成了惨案的那一个,又是谁呢?克里斯为这十分恐怖的信息量陷入了混乱,忍不住加大探索力度。他艰难地企图从表层推进到更深层,想去接触那些掌管记忆的部分。这对他微弱的第二异能来说十分勉强,但克里斯以往成功过几次。他的精神小心翼翼伸了过去,意外地没受什么阻碍。表层最直接的思维后本该有一个盛放着记忆的混乱迷宫,但在安的脑中……他撞上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克里斯只觉得脑中炸开一阵剧痛,精神触须触电般缩了回来。他闷哼一声捂住了头,眼前一片漆黑,足足几秒钟才从异能过度使用的反噬中缓过神来。“克里斯?你怎么了?”他发现自己蹲在地上,自称安的少女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吃力地拽住他,不让他倒到地上。克里斯无余力去探测对方的心,但如果那副担忧焦急的样子是伪装出来的话,她的演技也太可怕了。“我可能有点不舒服。”他干涩地说着谎。安扶着他靠到旁边的树上,紧张地注视着他,克里斯勉强笑了笑。“我能帮你吗?”安问。得到“休息一会儿就好”的回答后,她手忙脚乱地用袍子换掉外套,把外套披回克里斯身上。“你应该多穿一点!”她懊恼地说,“你肯定感冒了,没准还会发烧。”说完她伸手想来碰克里斯的额头,碰上之前“啊”地一声缩回了手。刚才那阵兵荒马乱,她显然忘了自己的手油腻腻一片,自己的袍子和克里斯的外套都遭了秧。克里斯往地上一瞥,只见吃了一半的rou块被丢到了地上,忍不住感到一阵触动——但凡看过安饿虎扑食和护食的样子,你一定会为自己竟能让她松开rou而感动。越是如此,克里斯越为自己的动机不纯歉疚。年轻的克里斯。菲尔德头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心中使命感的幼稚。出于片面的认知,以正义的名义擅自给人定罪是多么狂妄啊!但在认识到这点的同时,他寻求真相的决心就愈发坚定。他将继续欺骗这个信任他的少女直至找出真相,克里斯歉意地想,最终目的不会改变,而他唯一能做的是在别的地方尽力补偿。第18章“你相信我吗?”司铎问。这名俊秀而年轻的司铎有一头漆黑柔软的短发,墨色的眸子仿佛要把人的视线吸进去。他的黑白立领、黑色长袍和玫瑰念珠无不笼罩着圣洁的气息,即便面孔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也不能将那种神之牧羊人的威严神圣减弱一份。躺在地上的伤员张大眼睛,焦点涣散的眼珠被司铎的语言吸引。他茫然地看着对方,双手按着腹腔的创口,以免肠子从里面掉出来。司铎提高了声音,严肃地喝问:“你相信神吗?”伤员开始吃力地点头,亚默南哪有会说自己不信神的人呢。司铎的眼神柔和下来,他的手向前平伸,悬停在伤口上方,微微弯曲手指。那是教会治愈者常用的治疗手势,伤员看着他左手的玫瑰念珠,脸上露出深深的渴望。“那么,你将被治疗,因为信者必将得救。”司铎轻柔地安慰道,“我主拯救地上一切信徒,使你我不必遭受离别与苦痛。请看好,我的手会开始释放治愈之光,你的伤口将从内脏到皮肤全部愈合。”如他所说,他的手掌下出现了柔和的光彩。伤员曾见过治愈者给村长疗伤的样子,碗口大的伤口连一道疤都没留下,如今司铎掌中的光辉和伤员见过的没一点不同,他也要得到这奇迹的眷顾了吗?不用死了吗?为什么司铎大人会来治疗他这样的小人物?伤员怀着一肚子疑问和希望,看着异兽留下的致命抓痕一点点变小,直到了无痕迹。“神啊……”他震惊地拿开手,看着撕裂的衣服下露出光洁的皮肤,狂喜道:“谢谢您!司铎大人!谢谢!”“这都是因为你虔诚的信仰。”司铎微笑道。他看着伤员一骨碌爬起来,又是蹦又是跳,享受着本以为要失去的生命。他含笑接受了伤员的千恩万谢,那双黑眼睛里却没有笑容或感动,评估的目光冷静地笼罩着那位被治好的伤员,看着他兴冲冲向门外跑去。然后摔倒在地。伤员喉中发出窒息的嗬嗬声,迷惑地把手伸向肚子,碰触到温热的鲜血。消失的创口再度出现在原处,因为没被按着,敞开得仿佛一张大笑的嘴。脏器跌了一路,像蛞蝓爬过留下红色轨迹,只有一小段还与他的腹腔相连。伤员颤抖着伸手想把它们塞回去,手刚抓住肠子就不动了。司铎闭上眼睛,深深地叹息。“愿你我心中没有忧愁,因为主的国中有许多住处……”他双手合十,闭目念起悼亡经。念完他睁开双眼,遗憾地看着尸体,说:“看来你的信仰不过如此。”一名苦修士走了进来,躬身向司铎行礼。司铎点头回礼,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四只狼灌爬了进来。这些狼灌色彩鲜亮,每一只的爪子都比普通同类硕大,毫无疑问是带着晶核出生的异兽。奇怪的是,它们并没像一般的异兽一样,毫无道理地攻击人类甚至同类,反而一只只目的鲜明地对着尸体爬去。它们的爪子在尸身上划出一道道裂口,被抓过的地方很快软化成一片rou糜。这群狼灌在rou糜上狼吞虎咽,不久,整个小木屋中就只剩下一片暗红色,当地人一看就能知道发生过什么。不会有人在意一名被异兽吃掉的村民,在靠近汶伽罗防线的村子里,每年小兽潮都有人这样死去。苦修士喉中发出了野兽般的怪声,吃饱喝足的狼灌闻声离开。一头最大的狼灌走到门边,似乎被什么所诱惑,忽地又转身往屋里去了。苦修士加大了声音,狼灌焦躁地摇头摆尾,就是不肯乖乖出来。一道电光在空气中闪过,准确地击中了狼灌的脑袋。它没劈烂狼灌的头颅,却轻松夺走了它的生命。饶是如此,皮毛烤焦的味道仍让司铎睁开了眼睛。从狼灌开始进餐起,司铎就一直在闭目调息,仿佛笃定自己将安然无恙。尽管不害怕鲜血,他也不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