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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爱-4

    

获得爱-4



    夜幕降临前,孟时景的车停在孟平乐家门口。

    他从后座下来,踩着夕阳垂落的影子,那是一张斜斜拉伸的铁艺院门暗影,顶端尖角笔直朝他,像无数根利箭。

    远处有脚步,焦急地赶来,地面逐渐开始震动,孟平乐强作镇定的脸从园圃里浮现。

    孟时景来得兴师动众,十余辆汽车跟在身后,很显然准备大动干戈。

    “你想干什么?!”孟平乐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事实上,到今天为止,孟平乐从未亲眼见过斗殴的场面。孟巍在养育小儿子的事情上很执着,致力于让孟平乐出淤泥而不染,孟时景手上的血污越多,孟巍就越期盼小儿子拥有高洁的人格。

    得益于孟巍的教导,孟平乐成了外强中干的精致利己者。

    铁门被强行撞开,手持钢棍的手下鱼贯而入,孟时景慢条斯理走在后面,紧盯着孟平乐的脸。

    和他几分相似的脸,可以成为家人的脸。

    孟时景嗤笑一声,在别墅起伏的惊叫声里,三两步按住孟平乐。

    健身房练出肌rou,和真刀实枪打出来的肌rou,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孟平乐的四肢像脆化的枯木头,嘎吱一声,被孟时景折弯在地。

    罗俪岚的哭声传出来,踹坏的大门微微晃动,露出石榴红裙的一角,孟平乐因母亲的哭声爆发出反抗意志,但掀不开压在身上的手掌。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孟时景缓缓开口说话,面有嘲讽,“真没想把你赶尽杀绝,可惜你不信,或者说你太贪了,你想要的超出你所能承受。”

    屋内被砸得一地狼藉,孟时景将孟平乐提起来,按在一堆碎开的陶瓷碎片上。

    “想要我全部的财产,是吗?”

    碎片不规则的尖角往rou里扎,孟平乐浑身一震,左手臂血红一片。痛觉陡然袭来时,大脑是全然空白的,迟滞几秒后,他才痛苦地哀嚎出来。

    “我13岁驱赶钉子户的时候,被几个农民用泡菜缸砸过,两个手臂缝了15针,赚了7000块。”

    他又将孟平乐提起来,血迹随他们一路蜿蜒,到客厅的果盘前。孟时景拿起一把水果刀,沾着芒果的淡黄色汁液,他划开孟平乐小腿处,布料裂出一道齐整的口子,鲜血缓慢渗出。

    “这是15岁,当那位厅长的打手,小腿被砍伤那次,赚了10万。”

    孟平乐没有言语,他在极度的痛感里双眼失焦,失血让他面色苍白。

    孟时景直起身,面对一个毫不反抗的对手,似乎有些乏了。转身那一刻,脚踝忽然被扯住,孟平乐攥着一块破瓷片,要朝他小腿扎去。

    孟时景回身将他踹开,眼里有了愠怒,俯身将孟平乐拽起,抱摔在地上。

    鲜血混着碎瓷片残渣,孟平乐没有松手,沿着坠落方向,在孟时景小臂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尔后他闷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就这点能耐。”孟时景轻嘲他,随意看了眼淌血的伤口。

    比起以往,这点出血量有些小儿科。,

    他站在这座房子中央,看见墙壁悬挂一张全家福,照片里是一家三口。

    坦白来说,孟时景从未想过,他与孟平乐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只是有点不服,不愿把财产拱手让人,想过最刻薄的结局,也仅仅是让孟平乐领生活费过活。

    但孟平乐不这么想。

    --

    林郁斐迟迟没有入睡,她被莫诚带回孟时景的房子,这里更安全。

    厨房里煲了一锅骨汤,林郁斐在餐吧坐着,目光无意识跟随游荡的水蒸气,被院里传来的刹车声惊醒。

    她匆忙走出去,心慌得压不住,如同桌边被她不慎打翻的圣女果,胡乱滚了一地。

    大门口雾气浓重,她看见孟时景从车上下来,身影比夜色更淡一层,透过浓雾散射的廊光,像一张融化晕散的蜡像。

    林郁斐迎上去,风钻进她敞开的薄衫,她的心实在慌乱,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起码不是件小事。

    “怎么还没睡?”孟时景低声问,伸手将她的薄衫拢好。

    接着他很快收回手,没有再碰她,步伐往里走得很快,似乎刻意想离她远些。

    林郁斐闻见一缕淡淡的气味,不太寻常的气味。她暂时分辨不出,跟了几步,停在前厅喊他,“孟时景,你……”

    她想起厨房的骨汤,于是问,“你要喝汤吗?”

    孟时景应声停下,目光留在她脸上,却没打算靠近她。

    “我先去洗个澡。”他声音很淡,背过身稳步上楼,每一步都缓缓的。

    林郁斐没做多想,走进厨房想寻一些主食佐汤,打开保鲜层翻找厨房阿姨包好的饺子。

    冰箱塞得满,一袋鲜rou被抽出来,密封袋里裹着血水。林郁斐将rou拾起,放回冰箱的一瞬,忽然觉得这气味似曾相识。

    她怔了一瞬,大脑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想起这是方才孟时景身上的气味,淡淡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林郁斐浑身发冷,踉跄两步往卧室跑去。

    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湿润的沐浴香氛里,夹杂着突兀的铁锈味,是被水汽冲散的血。

    她顾不得其他,立刻打开浴室的磨花玻璃门,钻入潮热迷雾里。孟时景的身形融进水雾,林郁斐看见模糊轮廓,赤裸修长的男性背影,她焦急寻找有无受伤痕迹。

    淋浴没有停下,孟时景察觉开门动静,惊讶地转回身,让林郁斐看见他左小臂一道蜿蜒的伤口。

    她的脚停在浴室门口,没有往前一步,反而扭头跑开了。

    孟时景眯了眯眼,关上淋浴,随手扯来浴巾擦拭身体。

    毛巾碰到伤口,血液其实已经开始凝固,又被热水冲开,此刻传来密密麻麻的痒痛,很不值一提的痛感。

    只是回来时,身上沾着别人的污血,孟时景不想带着这些脏东西碰她,所以急着第一时间去洗澡。

    他刚在腰间裹上浴巾,听见哒哒的脚步声,林郁斐重新跑上来,拎着一盒家庭医疗箱。

    薄衫外套又散开了,她跑得有些冒汗,从脸颊直到锁骨,都漫起漂亮的淡粉色。

    林郁斐走到孟时景面前,几乎已经要哭了,抖着手翻出清创消毒的双氧水,握住孟时景的手腕,伤口将他手臂的青蛇腰斩了。

    “可能会有点疼。”她闷声说,声音听起来仿佛哭过一场。

    “嗯。”孟时景沉声答,尽管他并不会觉得痛。

    双氧水浇到伤口上,发出滋滋声响,听得林郁斐眼皮直跳,把头埋得更低。

    “怎么了?”孟时景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露出蓄满泪水的眼睛。

    他被这双盛满悲伤的眼睛震住,像闯入一潭幽深的井水,无限往下沉溺。

    心下第一反应却是,还好当初没用苦rou计,不舍得看她这样哭泣。

    “没事,不疼。”他轻轻摩挲,帮林郁斐拭泪,“替我绑纱布,好吗?”

    林郁斐不吭声,在医药箱里翻找包扎材料,眼泪连续不断往下砸。

    “别哭了。”他仅有一只自由活动的手,擦不尽她的眼泪。

    孟时景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暗了些许,等待左手纱布绑好,便将林郁斐单手抱起,往床边走去。

    他坐在床沿,将林郁斐按进怀里。房内没有第三人,二人呼吸交叠里,混着林郁斐哽咽的哭泣声。

    光线暗得近乎凝固,孟时景赤裸胸膛,紧贴着林郁斐哭到发热的身体,按在她后腰的手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