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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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呜咽:“这就是我的儿子,你们还我儿子!照片是谁给我的?是谁给我的?” 熊成锋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 黄毅下意识地挡在赵向晚面前。赵向晚为哄骗熊成锋交代湛晓兰的下落,编织出一个谎言,如果被熊成锋记仇,恐怕会对她不利。 “对!就是你,那个女警察!你给我出来,你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儿子,你说过,用这个秘密交换我的秘密,我已经交代了湛晓兰的下落,你把我儿子找出来!” 赵向晚身材高挑,黄毅并没有将她遮挡严实,被熊成锋一眼找到。 黄毅有些紧张地转过头看一眼赵向晚,却发现她淡定从容,半点不慌。 赵向晚从黄毅身后走出:“师兄,先把湛晓兰送到医院,通知家属吧,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做。” 黄毅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湛晓兰既然已经找到,熊成锋也已经认罪,此案已结,为什么说“还有一堆事要做”? 熊成锋瞪着赵向晚,低吼质问:“你,你是不是骗我?” 赵向晚右手轻抬,快速从他手中夺过照片,放进口袋,微笑道:“这是我从刘师兄钱包里借来的照片,得还给他。” 刘良驹家中小妞妞今年正好三岁半,和熊成锋心中所想的儿子差不多岁数。赵向晚曾在刘良驹的钱包里看到过妞妞的周岁照,这次便打电话叫他送了过来。 妞妞那个时候因为头发稀少,半岁时家里给剃了个光头,刚刚长出来一寸长的头发,看上去像个男孩。熊成锋思儿心切,认定了这照片上的孩子就是他儿子,不断地心理暗示之下,怎么看都与自己十分相像。 见到赵向晚这般行事,熊成锋脑中一片清明——被骗了! 他大吼一声,挣脱开警察的钳制,冲着赵向晚扑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等他靠近,赵向晚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熊成锋横摔出去。黄毅紧跟其后,将他牢牢按压在地。 熊母急得声音都变了形:“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打他!” 赵向晚居高临下看着熊成锋拼命挣扎,他那张嘴里正不清不楚地咒骂着:“死表子,敢骗老子!老子出来杀你全家!” 赵向晚厉声喝斥:“你杀了谁?交代清楚!” 熊母像被卡住脖子的鸡一样,声音突然消失。 熊成锋则双目通红,喋喋怪笑:“你等着,老子出来就杀了你!” 赵向晚双手负在背后,抬眸扫过篱笆围住的院子,看着那棵在暗夜里树影婆娑的老槐树:“杀我?呵。我看这院子,很适合杀人埋尸啊。” 黄毅与姚国诚顿时警醒:“你是说,熊成锋杀了人?” 赵向晚点头:“对!” 熊成锋整个人面埋下趴在地下,拼命扭过脸来看赵向晚:“你胡说!你胡说!老子就是绑架了湛晓兰,想问问我儿子的下落,哪里就成杀了人?” 夜风吹来,赵向晚仿佛闻到风中的血腥味。 埋在地下的尸骨,终于等到见天日的这一天。 五福路派出所的公安干警忙碌了一整夜,从熊成锋家的后院挖出三大袋尸骸,其中有五个头颅。 五条人命!案件恶劣,迅速上报市局、厅局,五福派出所顿时出了名。 这是重大杀人案! 熊成锋、熊母全被带回市局,立案审讯。 消息传开,回到市局重案组的赵向晚顿时被簇拥包围。 许嵩岭笑容满面,一脸骄傲:“一出手就是大案,出息、有出息。” 刚调到重案一组的高广强目光里带着丝羡慕:“赵向晚,你帮姚国诚立了件大功。我估计,三等功少不了。”他还有几年就退休,也希望能够立个大功啊。 刘良驹接过赵向晚递过来的照片,亲了一口自家小妞妞的周岁照,郑重其事地放回钱包,笑嘻嘻地说:“我家小妞妞这回也算立功了。” 何明玉、朱飞鹏假意生气:“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没叫上我们两个?这几天咱们组里也没什么事。” 许嵩岭横过来一眼,这两人立马笑了起来。 朱飞鹏说:“喂,赵向晚,以后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一定要叫我,我保护你!” 何明玉抬手捶了赵向晚一下:“你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一个连环杀人犯,你意敢用假照片骗他!” 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许嵩岭板起脸教训赵向晚:“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我们也要保护好自己。你这回兵行险道,抓住熊成锋渴望生子的心理,诱他交代湛晓兰的去处。如果不是他现在身负数条人命,死刑跑不了,那等他放出来,你的人生安全就会受到威胁。以后……”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不要太拼!一切以安全为上。”赵向晚的审讯能力太强,但这种能力会让她与罪犯正面相抗,也会让对方对她印象深刻。 对一名公安干警而言,被罪犯记住,并不是件好事。 赵向晚听到了许嵩岭对她的担忧,心中温暖,微笑点头:“记住了,师父。” 听到她喊自己“师父”,许嵩岭心情顿时变得美好起来:“你记得就好。以后审讯你不要总冲在前面,有什么需要做的,交代朱飞鹏、刘良驹他们去。人多,不容易被盯上。” 被点到名的朱飞鹏、刘良驹和其他重案组成员同时立定:“是!” 朱飞鹏严肃不了两秒,又开始挤眉弄眼:“赵向晚,你怎么知道熊成锋执着于儿子?又怎么知道他杀过人?” 考验来了! 每次审讯完毕,赵向晚都得琢磨如何把读心术和微表情行为学结合起来。如果能够让重案组的人接受,那就说明她那一套是科学合理的。 赵向晚的目光移向角落。 感受到赵向晚的视线,季昭站了起来。他将重案组的小黑板搬到中央,拿起粉笔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在地面投下斜斜的格子。 季昭衣袖挽起,容颜昳丽,光是站着,便似一幅美人图。 重案组成员一时之间都停下叽叽喳喳,目光注视在季昭身上。 季昭已经习惯众人的注视,眸光似星,认真地看着赵向晚。 【你要讲解吗?你说,我来画。】 赵向晚脑海中响起季昭的声音,少年独有的声线,清润、干净、阳光。仿佛初夏午后,灿烂盛开的桔梗花。 赵向晚冲季昭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转过头来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赵向晚将自己整理好的“微表情行为学理论”讲述出来。 “熊成锋头发很长,下垂遮住眼睛,审讯时低头斜向看着桌脚,极少抬头,遇到问题闪烁其辞,这说明他的内心有很多秘密。” “报告!”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打断赵向晚的话,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年青警察。 黄毅一身制服,右手平展置于右眉处,标准的举手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 许嵩岭不认识他,看一眼高广强。 高广强微微摇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这是张新面孔之后,许嵩岭眉毛一拧:“你是?” 黄毅挺起胸膛:“五福路派出所刑侦中队,黄毅。”踏入市局刑侦支队重案组的大门,黄毅的脸庞在放光,这可是他此生梦想之地! 许嵩岭“哦”了一声,看一眼赵向晚,意思是:来找你的? 不等赵向晚开口,黄毅大声道:“报告许队,熊成锋杀人案已经上报市局,我今天是过来移交案子的。” 其实案件已经非常清晰,只是细节处还需要核对,五福路派出所开挖出五具骸骨之后便按照规矩上报市局,市局再报省厅,今天黄毅过来与市局重案组对接。 许嵩岭点点头,这个案子归重案三组接手,黄毅绕路到重案一组,显然是冲着赵向晚而来。 果然,黄毅笑着对赵向晚说:“我刚刚和三组那边移交了所有资料,正好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旁听一下。”赵向晚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就像是六月炎天拂过的清风,黄毅在走廊里第一时间便辨识出来。 许嵩岭沉吟片刻,点头道:“那你进来吧,正好我们在分析案情。如果赵向晚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补充一下。” 黄毅乖乖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专心听讲。 市局办公楼是单面走廊式建筑,重案一组的办公室位于走廊东头,面积很大,足有八十多个平方米。书桌、铁皮文件柜和绿植沿墙摆放,中间放着张大会议桌,方便日常开会讨论。 众人围坐在会议桌,移动小黑板摆在北面,季昭与赵向晚并肩而立,面向众人。 身穿白衬衫、卡其裤的季昭容颜太盛,自带光环,黄毅感觉有些被眩到,连着眨了两下眼睛。 赵向晚看到黄毅一脸惊艳的模样,眉眼微弯。季昭有自闭症、语言障碍,却能迅速融入重案组,既和季锦茂的财力与热情有关,也和他的长相有关。 漂亮的人,总能令人心情愉悦。 赵向晚继续刚才的汇报:“观察熊成锋的外貌与行为举止,鹰钩鼻,鼻尖下垂呈明显弯钩,一笑便嘴角斜向上方,双眼皮,眼白微黄,瞳仁很亮,被审一天,连主审警官都疲惫不堪,他却丝毫不显疲态。这代表,此人精力弥散、体力异于常人,对世间规则没有畏惧感。” 随着赵向晚的讲述,季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描画。 黑色为底、白色为笔,不过是一钩一划,鹰钩鼻、深深的双眼皮、邪魅笑容……一个桀骜不驯、阴沉凶猛的形象便出现在黑板上。 看到黑板上的头像,黄毅张大了嘴,脱口而出:“就是他!” 黄毅看向季昭的眼神变得不一样。先前赵向晚将季昭带到派出所,让他画像的时候,黄毅还觉得有些可笑——这年头,画像师在公安系统算是个新鲜事物,都不是科班出身,绘画基础差,有些画像师画出来的人像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可是等季昭画的人像一出来,黄毅就惊呆了:画得也太好了吧!哪怕没有学过绘画、没什么艺术细胞,黄毅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画师水平不一般。 就凭着这一张画像,吉祥饭馆大厨一眼认出,再顺藤牵瓜迅速找出熊成锋,如果不是季昭的图唯妙唯肖,恐怕熊成锋的抓捕还要耗费一些时日。 可是那一次看到画像的震撼感,远不如这次强。 季昭用的是粉笔!一支粉笔! 他笔走如飞,轮廓、草稿都不打,径直在黑板上涂涂画画,不过几分钟,一幅人物素描图便现于眼前,传神至极。 黄毅转过头,压低了声音,自来熟地问朱飞鹏:“哥们,你们这个画像师是从哪里挖来的?” 朱飞鹏咧嘴一笑:“他可是天才画家,我们哪里挖得来?” “天才,画家?”黄毅重复着这话,感觉信息量巨大,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打听起。 何明玉“嘘——”了一声。 朱飞鹏立马闭上嘴,黄毅也不敢再问,两人同时抬头看着站在前方的赵向晚。 赵向晚表情严肃:“遇到这种精力旺盛的嫌疑犯,熬审根本无效。”说完,她扫了黄毅一眼。 黄毅心中一突,感觉自己被她看穿。他与姚国诚审了熊成锋七个小时,其实也存着消耗对方体力的目的,没想到把自己熬得眼圈发青,熊成锋却精神百倍。 朱飞鹏忍不住提问:“难道就因为他精力好、模样凶,你就认定他有杀人嫌疑?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他想要儿子?” 赵向晚指着熊成锋的眼睛和嘴:“审讯时,我留意到熊成锋单眼微眯、单侧嘴角上挑,这代表轻蔑。一个嫌疑犯,证据确凿被警方抓捕,为什么他敢于露出这样轻蔑的表情?” 朱飞鹏反应最快:“他犯的事,比警方现在讯问的,严重得多。” 赵向晚赞许点头,再一次看向黄毅:“黄师兄,你有没有注意到,当姚警官问他事发当日在做什么时,他的态度是紧张,还是轻松?” 黄毅努力回忆:“嗯……我记得他当时态度很散漫,还反问我们,他到底应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