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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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图点头,“小词有天赋,从前只是缺机遇罢了,她在精神分析领域的确有一套,怎么说呢,有她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方式。” “她治疗的方式方法我也略有耳闻,接的也都是些离奇古怪的案子。但怎么说呢,我个人是觉得小词有点剑走偏锋,换句话说,治疗的手段极端,日后很容易出问题。” 汤图好奇,“这话怎么讲?” 白雅尘微微一笑,对上她的目光,一句切重点,“娄蝶真的死了吗?” 汤图一怔,许久忽而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白老师呢。” “依着小词的性格和能力,她不会说治到最后导致娄蝶自杀,除非是小词有意为之。”说到这儿白雅尘笑了笑,“别的治疗师都想法设法避免客户自杀,她倒好,任由客户自杀。” 汤图顺着她的话题接,“她的方式方法是极端了些,也的确很少有治疗师会这样。” “其实咱们业内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白雅尘话锋一转,冷不丁提到个名字,“沈序,也是剑走偏锋。” 汤图微微一怔。 “你知道这个人?”白雅尘问。 汤图恢复一贯平静,点头,“听小词说过,是秦总的朋友,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是啊,年纪轻轻就失踪了挺可惜。”白雅尘叹气,“之前小词跟我打听过这个人,当时我还真没听说过他,后来无意之中听人提起过他,也是挺巧。” 说到这儿,她不动声色抬眼看了看汤图,继续道,“沈序在业界活跃度并不高,但知道他的人都说这个人的性子很怪,而且曾经帮助过几个病例,治疗手法也是十分刁钻和偏激。这么一描述,倒让我觉得跟小词挺像的。” 汤图不大喜欢喝茶,所以喝得并不多,很多时间里都是她在帮白雅尘添茶,轻声说,“是吗?我不认识沈序,所以也不知道这俩人的性子像不像。” 白雅尘抿唇微笑,“我也只是听说,沈序好像一直在研究跟记忆相关的项目,换言之就是重构式记忆。好像他曾经做过一堂讲课,现场就重现了经典的保罗.英格拉姆案件,将一段错误记忆植入人脑,虽说效果短暂,但不难看出他其实已经掌握了能重构记忆的方式方法。” 保罗.英格拉姆案件是80年代美国植入性错误记忆,或者说记忆被篡改的经典案例,案件的主角保罗.英格拉姆的女儿因被催眠而控告其包括长期虐待、性侵等多项罪名,并且声称自己的父亲残忍杀害25名婴儿,在长达五个月的审讯中无辜的保罗写下了认罪书并入狱25年,入狱后保罗反悔翻案,却成为心理学家奥夫希教授的受试者,引导保罗 视觉化自己的想象,描述虚构的作案细节,从而让保罗彻底信了自己曾经犯过罪。 汤图闻言惊叹,“这个案例我听说过,但没想到会有人重现这个实验。关于记忆方面,小词倒是说过一句话,她说人的记忆就像百科一样,你可以修改,同时别人也可以修改。” 说到这儿她笑笑,“我觉得她吧,对人体记忆这块还是挺有见解的,就是被客户牵着没时间做课题。” “是吗?”白雅尘还挺感兴趣的,“回头我倒是可以跟她探讨探讨,对了,她在大学主修的就是心理吗?” “她以前啊……”汤图想了想,“在a大修的应该是心理学吧,她很少说她以前的事,我跟她再好,人家不提我也不方便问呢。” 白雅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无话不谈……不过也是,朋友之间也是需要隐私和空间的。a大是榕市最好的大学,心理专业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哦,我记得小词就是榕市人。” 汤图点头,“对,她生在榕市长在榕市,之前我听她说过,她所在的榕市三高也是全市重点高中,那能考上榕市a大也挺正常的。” 白雅尘了悟地点了一下头,又笑说,“那榕市离南城还挺远的呢。” “是啊。” 两人聊着聊着也倒是有不少话题聊,毕竟都是从事心理研究的,而白雅尘作为行业权威,汤图自然也会有不少请教的问题。 只是后来两人的话题又转回了“重构记忆”上。 白雅尘困惑,“如果沈序就是在做重构记忆课题,那肯定得有受试者,而且应该不止一个,那么当初能为他提供课题研究的受试者是谁?他们来自哪里,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 回到门会所的时候汤图才反应过来。 真是怪了事了,她竟然能跟白雅尘聊那么久,在跟白雅尘还没那么熟的前提下。 她细细回忆自己跟白雅尘说过的话,很怪异的是,竟有不少她都觉得挺模糊了,也不知道是聊得太多还是聊得太杂。 现在想想跟白雅尘聊天时的感觉,刚开始是有点尬聊,聊到最后就成了相见恨晚,甚至还有种老朋友许久不见,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感觉。 汤图靠在椅子上仔细去想,越去回忆,就越觉得今天这场谈话挺怪异。她开始强迫自己去回忆每一个话题,哪怕是模糊的,也逼自己去想。 越想,后背就越发凉。 她蓦地起身,去翻归档架,翻了半天没翻出想要找的,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在电脑上又查了挺长时间,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又想了好半天,汤图出了治疗室,问任晓璇有关废弃的没归档老档案的事。 任晓璇每天的事不少,听她这么冷不丁的问了一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想了半晌才哦哦了两声,说,“我记得当时你不在,我就给了岑医生。” 汤图蓦地心惊。 岑词治疗室里还有人。 等治疗结束后已经快黄昏了。 这期间汤图想了又想,斟酌了再斟酌,最后,等客户从岑词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决定上前敲门。 岑词正在总结客户的治疗方案,见汤图进来,略感惊讶,“感觉一整天没怎么看见你呢。” 汤图没跟她说见白雅尘的事,搪塞了一句,然后问她,“前阵子任晓璇是不是给了你几份没归档的老旧档案?” “老旧档案……”岑词想了想,点头,“对,当时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给了我,你的客户资料?” 汤图点头,“对,档案呢?” “很重要吗?”岑词愕然,“我看都没什么归档价值就给碎了,怎么办?” 汤图一愣,马上道,“不重要,我也是突然想起来想处理一下,既然你都处理了那就算了。你当时……看了资料?” “就扫了一眼,当时我还想问呢,谁登记的资料啊,那么敷衍,咱们门会所的归档资料什么时候那么潦草了。” 汤图的心放下半截,“嗨,那不都是很早之前的了,哪那么规范啊,行了没事了。” 关上治疗室的门,汤图调整呼吸,乱蹦跶的心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 但愿没事,但愿没事…… 第251章 她不祥 这天午后下了雨,挺大。 一个电闪雷鸣下来,天空就跟能被撕成两半似的。阴沉沉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很快就成了一处处水洼。 破旧的石屋前,萧杭撑伞而站,时不时抬腕看上一眼。除此,石屋两侧还受了些保镖,各个神情肃穆的。 没一会儿有车开过来,黑色商务车,在雷雨之中跟深海鱼似的。萧杭见状赶忙上前,等车子停好后,他把伞稍稍往车门那边倾斜了一下。 车门打开,是秦勋,亲自开的车,从副驾顺了把伞,就着头顶的遮挡下了车。 手中黑伞一撑,遮住了半脸的冷峻。光亮的皮鞋踩在被雨打湿的土泥路上,脏了鞋尖,但他丝毫没在乎。 萧杭跟他并排走,低声,“其实你不用专门跑过来一趟,我帮你问不就完了吗。” “这件事,我要亲自核实。”秦勋语气沉沉的。 其中一名保镖上前开了门,一进石屋,一股子发霉的潮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肮脏难闻的气味。石屋里很暗,窗子不大,外面阴沉沉的光勉强能挤进来,映了屋里的破烂不堪。 墙角蜷缩着一个男人,瘦骨嶙峋,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都脏兮兮的,挺长的头发打着绺乱蓬蓬的,胡子拉碴。见有人进来,跟见着救世主似的,近乎是爬着上前,一把扯住秦勋的裤腿,哀求,“让我来一口吧,行行好,大哥、大哥……” 萧杭冷喝,“松手!” 男人不撒手,还在连连哀求。 萧杭刚想叫保镖进来,秦勋阻了他,就任由脚底下的男人抓着自己,问萧杭,“确定是这个人?” “确定。” 秦勋微微眯眼打量了男人好半天,说,“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 他想不通,甚至胸腔还隐隐攀升起了愤怒。 “以前挺帅挺精神的小伙儿,这几年吸毒吸得不成人形了。”萧杭说着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递给他。 秦勋看了一眼照片,果然,眉清目秀,跟眼前匍匐在他脚下苦苦央求 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强忍着一脚踹开他的冲动,居高临下冷喝问,“宁宇是吧?” 男人抽了一下鼻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哥,你行行好……” 秦勋二话没说,大手朝着他后脖领一扯,后心处有道疤,恢复得不是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疤痕还是挺明显的。 宁宇犯着毒瘾,压根不在乎衣服被扯成什么样。 秦勋松了手,站直,一手拄伞,那伞尖插进石屋的泥地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他另只手插着兜,冷沉沉地开口,“宁宇,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如你所愿。” “是是是,大哥,别说让我回答问题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宁宇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挺难受。 秦勋冷声,“你身上的疤怎么来的?” “疤……哦哦,大哥你是说我后背上的,那个、那个……”宁宇不停地抓着头发,“被个女的给捅了,贱女人!” “你俩什么关系?” 宁宇嘿嘿一笑,枯槁猥琐,“以前……她是我马子。” 这个称呼令秦勋眉头皱紧。 “她为什么要捅你?” 宁宇一张脸变得扭曲,牙齿咬得咯咯响,“贱人!她就是个贱人!我不就是让她陪了我几个哥们一晚上吗,她他妈的就对我下狠手,我就是命大……” 萧杭在旁听着这话,后背凉飕飕的。 秦勋插在兜里的手下意识攥拳,眼里的狠鸷叫人不寒而栗,压根没了往日的温雅。良久后他松手,掏出手机,调出照片—— “一张张给我看,哪个是她。” 宁宇抽着鼻涕刚要接,萧杭拿过秦勋的手机,照片往宁宇眼前一亮,语气冷淡,“看仔细了,别他妈的瞎认,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萧杭便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翻,一共五张照片,前四张宁宇看了都摇头,直到最后一张—— “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他尖叫着指着照片。 萧杭的脸沉了沉,起身,将手机一转,照片里的女孩清晰地落进秦勋的眼睛里。 照片里的,是岑词。 宁宇缩成一团,开口不利落,“那个贱人好多年没消息了,但、但是我那天上网,看见个女的长得跟她挺像,大哥,你是寻仇的吗?寻仇别找我,你找她……” 秦勋没接手机,面罩寒霜,他蹲身下来,目光似锥盯着宁宇,“既然不喜欢,当年为什么招惹她?” “喜、喜欢她啊。”宁宇被他的眼神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长那么漂亮,我刚开始是、是挺喜欢她的,但、但是……” 他咽口水,毒瘾令他全身都不舒服,抬手抓脖子,“她不祥啊,一出生就把她爸给克死了,后来她妈也不清不楚地死了,大家都说是她杀了她妈,我要是早知道她那样,打死我都不会跟她处对象,太他妈——” 接下来的话被秦勋蓦地伸过来的大手给扼住了。 挺用力,掐得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