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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21节

    海珠也喊了声,上前一步要接过他的药箱。

    “我提着就行了, 挺重的, 女郎带路吧。”

    海珠引着人往她二叔家走,路上简单说了下她二叔的情况。

    村里闲着的人见了,看热闹似的跟在后面, 不时感叹着摇头点头。

    “奶, 二叔,我托韩公子请了大夫来给我二叔看看。”海珠接过朝她颠颠扑来的小堂弟, 对还愣着神的两人说:“把椅背放下让我二叔躺着。”

    “哎!”齐阿奶响亮地应一声, 她高兴地丢下手上的鱼,熟练的把人弄躺下,上衣脱了, 裤子卷到大腿根。

    然后一脸希冀地看着大夫。

    “娘, 给人搬凳子。”齐二叔提醒,他面上很平静, 对这番医治似乎不抱希望。

    韩霁跟沈遂接过椅子都没坐,站在一旁看穆大夫把脉,见他沉默着皱起眉就知道情况怕是不大乐观。

    跟过来围观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喘,深怕会影响到大夫看病。

    穆大夫把完脉,收起脉枕检查他后背上的筋骨,久躺的人身上血色不丰,背上也是薄薄一层皮,断裂错位的骨头能清楚地看出形状。

    “我这么按能感觉到疼吗?”他问。

    齐二叔点头。

    “rou疼还是骨头疼?这样呢?还疼吗?”

    “骨头疼,第二下比第一下疼。”

    腰背、臀骨、大腿、最后是肩颈,仅是这番触诊就耗去了半个时辰。

    齐老三也回来了,紧张的在一边守着。

    “腰上的骨头碎了两节,就像砸断的木头,骨渣零零散散又跟rou长一起了。”看得出海珠是能主事的人,穆大夫就跟她说,“我虽然擅长骨伤,但这点无能为力,腰上的骨头太复杂了。”

    海珠“唔”了一声,“那有没有改善的希望,我二叔全身只有头能使得上劲,腰受伤影响到腿我能理解,胳膊怎么也动不了了?”

    “不用治了,我已经习惯了。”齐二叔不想再在他身上花银子。

    海珠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我有套针法可以试试,针灸半个月,按我给的药方抓药吃些日子,这期间要是胳膊和手有感觉,还有好转的希望。”穆大夫说,“半个月后我再来一趟。”

    海珠看了韩霁一眼,既然是府医,她也不能强留人家在她家住半个月,就问他走了谁来扎针。

    “我不治了。”齐二叔再次开口,“我瘫在床上,手能不能动都一样。”

    齐阿奶也脸色灰败地打起退堂鼓,老三一个人出海打渔养活四张嘴本就艰难,家里实在是没钱再买药。她知道海珠手里大概不缺银子,但她不想再让海珠往出掏钱。之前渔船的事上就是老三占了便宜,老二的轮椅也是她cao心张罗的,时不时还送些米面粮油,买鸡买rou了也往这边送,当侄女的补贴着叔叔,外人说起来都要骂她不要脸吸孙女的血。

    放弃治病的话不能让老三和海珠开口,这时候老二自己说不治了,万一哪天变了性子再想起这茬起了怨恨,到时候潮平都受影响。齐阿奶抢先说:“他不愿意治就不治了,我跟老三就是他的手和腿,扎针吃药受折腾是小事,有了希望再落空,不说他,我都受不了。”

    穆大夫写药方的手一顿,抬眼看着海珠。

    “大夫大老远坐船过来,别让人家白跑一趟,还是按他的法子试试吧,万一有希望呢。”海珠示意大夫继续写药方,她知道症结所在,继续说:“我二叔若是胳膊能动了,他能自己转着轮子出去坐河边钓鱼,去找人说话,能补渔网,奶你去赶海去捡柴回来晚了,我二叔还能淘米洗菜做顿饭。”

    齐老三搓搓手心里的汗,问大夫扎针吃药大概要多少钱。

    “码头有医馆是吧?你待会儿去找个大夫,最好是给你兄长看过伤的大夫,我把这套针法教给他,条件是他每天过来给你兄长扎针,他指定一口答应。至于药……”

    “不缺药,我今天刚给海珠送了一箱药材。”韩霁接过话,朝海珠递了个眼色。

    “对,我正愁要怎么用掉那箱药草。”海珠接过药方折起来放怀里,说:“三叔你快撑船去码头找宋大夫,就说提督府的府医在,他指定来。”

    学个木匠活儿都要拜师给人当牛做马的使唤,更何况是医术上的,一套自创的针法能供祖孙三代吃喝不愁。

    海珠承下这个情,她问韩霁急不急着走,“我回去做饭,晌午你们都在我家吃饭。”

    “不急着走,还要找你们村长和族长谈事。”韩霁准备离开,也不让海珠去做饭,“我让人去码头的食肆订一桌席面送来,你别忙了。”

    沈遂朝她招手,“跟上,给我们带路。”

    “官爷,让我儿子给你带路。”瞅到机会的妇人把她儿子推了出来,借口说得有模有样:“你海珠姐忙得抽不开身,你替她跑一趟。”

    沈遂狡猾的朝海珠投过去一个眼风,摆了下手指,缩着脖的小子自觉又缩回他娘身后。

    “海珠,”人群里夹着的白发老太拉住她,央求道:“你看能不能给大夫说说,也给我看看腿。”

    韩霁听到这话,侧过身说:“穆叔,我们明天回船,空闲时间你受个累,村里人谁要是不舒服了,你帮忙诊断一二。”

    一直等在这儿的人无不朝他道谢,赶忙排队等大夫看病。

    韩霁跟沈遂这才带着海珠走出来,三人沿着河道往上游走。

    在村里驻守的两个守卫早就带着村长和族长在官船边等着了,见到人迎了上来。

    “去船上说。”韩霁率先登船。

    沈遂跟海珠相继跟上。

    “海珠,你等等。”村长出声,他走在官兵身边,说话似乎也带了点官腔,“我和你族爷跟两位大人有正经事商量,你别上船,也到晌午了,该做饭了。”

    “韩大人跟沈大人特意喊我一起来商量事的,村长叔你消息不灵通啊。”海珠脚步不停。

    沈遂大笑两声,“对,我喊了两次才把人喊来。”

    村长和族长这下没话说了。

    七人先后落座,海珠坐在沈遂侧后方默默地听着,听到一半才明白过来,韩霁这趟过来为的是督促全村的少壮男人跟着驻村的守卫习武,不求多厉害,目的是如果遭了匪寇,村里的男人敢拿起菜刀拿起斧头杀敌。

    海珠想到“全民皆兵”这个词,这个策略短时间难见效果,过个三年五年,若是海边起了战乱,住在海边的渔民可以直接调到战场去。渔民天生善水,出海捕捞的又是青壮年,自然不缺力气不缺胆量,在村里训练还不用花军费,吃穿住这方面就省了好大一笔银子。

    她倾过身戳了戳沈遂,压低了声音问:“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韩提督,交给他儿子执行,他很重视南海的军备。”

    “真是一位良将。”海珠不掩钦佩之情,“有勇有谋,国之栋梁,有韩提督在,我们渔民的日子必然安宁。”

    “你听懂了?”沈遂大感诧异,他朝村长和族长看去,两人俱是一脸奉承之色,哪懂这方军令背后的意义,他认真地盯着海珠,“你真听懂了?”

    坐在上首的韩霁朝凑在一起嘀咕的两人看过去,跟村长说:“不可应付差事,我每天都在海上巡逻,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检查,你若是办不好这差事,自然会有人办的好。”

    “能办能办,大人尽管放心。”领这份差一年还有十两的俸禄,村长哪舍得让人,他恨不得跪下磕一个表明他的决心。

    “训练时间只能在晚上,不能耽误渔民的日常生活。”韩霁再次告诫,“也晌午了,不耽误你们用饭,先回吧。”

    两个守卫先起身往出走,村长和族长连忙跟上。

    听到这边的动静,海珠抬起头问:“这就说完了?”

    “我看你俩听烦了,就长话短说。”韩霁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杯水润嗓,走过去问:“你俩在嘀咕什么?我在上面大声说,你俩在下面像老鼠一样左右交耳。”

    “霁兄你不知道,海珠她竟然明白这方军令背后的意思,她说海边若是能安定五年,你爹的目的就达到了。”沈遂激动地乱转,他又是惊讶又是赞叹,拍着海珠的脑袋瓜说:“你们这头是怎么长的?听几句话就明白了,这就是我爹说的走一步把后三步就想好了?”

    韩霁放下茶盏看向海珠,“你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韩提督是个胸有丘壑的良将,我很敬佩令尊,你回去了代我转达一下钦佩之情。”

    “少拍马屁。”韩霁催促,“你俩刚刚说得抬不起头,你跟我说没什么想法?”

    “噢,我跟我六哥有个共同的爱好,齐拍令尊马屁。”海珠说。

    沈遂“噗”的一声笑了,看韩霁吃瘪黑了脸,他倚着桌嘎嘎乐。

    “海域安定时化兵为民,战时化民为兵,一不耗军费,二不挤占青壮劳力。”海珠不逗他了,说起正经的,“我没说错吧?”

    “你是怎么想到的?”韩霁喝下一口茶,压下心底的波澜。

    “按着你们的话多想想,这样做的会有什么样的局面,时间短了看不出什么,时间拉长就能琢磨点出来。”海珠摊手,“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沈遂有被讽刺到,若不是韩霁透话给他,他就想不到,就连他老爹也没想到这点,还以为是爹给儿子安排个轻省的活儿打发日子。

    “不通军务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韩霁有点惋惜海珠是女儿身,不然他把她举荐给他爹。

    “你来给我当军师吧。”他想看看她还有多少点子。

    “免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挺不错,我吃饱了撑的天天陪你拴在海上漂泊。”海珠拒绝的毫不犹豫,她瞥他一眼,补充道:“而且你现在是几品官啊,我给你当军师没前途。”

    “行,等我有前途了我再来。”韩霁发笑。

    小厮带着一桌席面回来了,韩霁挑了几道rou菜吩咐人给村长、族长和两个守卫送去,剩下的摆在海珠家的院子里,等府医和宋大夫过来了一起用饭。

    *

    海珠下午带风平和冬珠去海边练习泅水,她打算等村里的武学班开办了,她们姐弟仨一起去学,能学多少学多少,学多学少都是自己的。

    村里的人还都等着让大夫看诊,海边空荡荡的没人,韩霁跟沈遂也脱了短衫跳进海里练憋气,有海珠在一旁守着,他俩完全不担心失手把自己淹死了。

    第27章 不愿意离开的海龟

    晚上冬珠给大海龟换水喂食的时候, 沈遂跟韩霁坐在一边看着,他俩在海里泡了半天,眼睛被海水腌得通红。

    “风平, 你眼睛疼不疼?”沈遂问。

    风平摇头, “最开始疼。”

    “什么意思?”

    “习惯了就不疼,我爹最开始教我们泅水的时候,我们也是眼睛疼,鼻子和耳朵也不舒服, 次数多了就好了。”海珠解释, 她给海龟喂完小虾小螃蟹, 端着碗进灶厨。

    “瓦罐里的粥搅一搅。”海珠说。

    傍晚的时候韩霁本是还打算从食肆叫菜,海珠没让,他们怕她做得麻烦费事, 她就做家常饭, 他们也跟着吃简单点。

    熬了一罐海鲜粥,粥里的生蚝虾蟹是大家一起扯着网在海里捞的,花蛤是海珠潜到海底的沙滩上挖的。河鱼的rou丝粗一些适合油煎水炖, 海鱼rou质细嫩鱼刺少, 撕了鱼皮剁rou糜捏鱼丸煮汤,河虾海虾刷洗干净切头去尾, 混着海螺片一起做生腌。

    家里没酒, 海珠探出半边身子问逗海龟的人:“船上有酒吗?拎一小壶下来。”

    跑腿的事都是沈遂干,他麻溜地起身。

    “你的船真是撞在礁石上了?”韩霁问。

    海珠当做没听见,偏偏冬珠提醒她:“姐, 韩二哥问你话呢。”

    “说的什么?锅里溅着油听不清。”

    韩霁没作声, 把手上的最后一条鱼扔给海龟,他说出去转转。

    “饭都好了, 别转了,鱼起锅就能吃了。”海珠喊。

    “噢,这又能听见了?”

    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