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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淼没让承岸和她一起睡，安排着得知要干活就一脸苦相的余与归苦哈哈地收拾了一间杂物室出来，承岸就靠着门在那站着当监工，时不时还特别礼貌地提醒一下哪里没收拾干净。 她在旁边看承岸一副监工且要求一堆的模样就窝火，但余与归这个缺心眼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给少爷打扫着，得了承岸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之后还杵在那傻兮兮地乐。 周淼实在没眼看，拽着傻小子的衣领把他拽走了。 到了晚餐时间，众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了餐厅。船上其实不少人，但周淼没什么介绍的想法，承岸也就没问。 船上被大家推选的有个厨师，叫何渠。中年男人，见谁都笑嘻嘻的，长得很吉祥，做饭特别好吃。 这是徐冬冬的离别宴，他大张旗鼓地收拾了一大桌堪称满汉全席的菜，还端上来了酒，但没人动餐具，就连最闹腾的余与归都没动。 大家都相处了五年之久，无论是真正意义上的风浪还是引申义的风浪，早已共同面对过。 此时谁都不愿意说出离别伤感的话，总觉得只要不说再见，就还能和以往一样，在船上的某处见面问候。 周淼带着一身潮湿海风从甲板上进来时，大家纷纷都看向了她。 那目光像是希望她说些什么，来为这顿饭下一个什么定义，或是只需要她的一个信号或安排，让悬起的心有个落处。 她一愣，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来一杯红酒。 餐厅顶上是悬挂着的吊灯，暖黄的光线格外温馨。 周淼举了举酒杯，张口却无言，半晌才笑着道：“今天是满月，趁外面风不大，我们破个例，去甲板上吃？” 她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响应说好，就开始着手搬东西。 今天的月色正如周淼说的那样明亮，风也适宜。 余与归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酒就像水一样往肚子里灌，周淼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威胁他：“喝多了从你工资里扣。” 余与归哭丧个脸转向她，正要反驳，却打了个酒嗝。 周淼：“......” 她抹了一下脸，爱怜地摸了摸余与归的脑袋：“现在喝吧，你的工资已经没了。” 余与归：“呜呜呜船长！” 周淼冷声说了声“扣光”之后，余光瞄了一眼坐她边上沉默了一整个晚上也是只知道喝酒的徐冬冬，在心里纳闷自己船上这俩人怎么不开心都一个德行，伸手端了一盘精致的小蛋糕摆到徐冬冬的面前。 和余与归完全两样的对待方式。 好在这傻小子根本没注意到周淼的动作，还在幽怨地喝着酒。 徐冬冬目光注视到餐盘一角，扯了扯唇，拿起叉子撇了一小块，但没吃就把叉子放下了。 心事很重的样子。周淼想。 她忽然问：“冬冬，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现在问你一下。” “什么？”徐冬冬慢半拍地回神。 “你当初，为什么被程颐安带上船？或者，你为什么答应程颐安上船？” 徐冬冬愣了一下，看向满脸探究好奇的周淼，目光对视了好一会儿，那双眸子里映出她的倒影。 她用和平时判若两人的声线和音量，轻声道：“淼淼，明天送我下船吧。” 周淼想着也许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在意她贸然提出的要求，答应了下来，和她碰了个杯。 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被风吹了一下约摸着都逐渐接受了有人要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的现实，开始稀稀拉拉地聊着天了，周淼忽地意识到好像一晚上都没见着那个强买强卖自己非得上船的少爷。 她放下酒杯扫视了一下四周，在角落的围栏旁找到了正在安静看着海面的他。 周淼心里倏地一动，放下酒杯往那走。 “在看什么？”她倚靠着他旁边的栏杆。 承岸的黑发被海风吹起来，露出额头，眉眼格外精致好看。 周淼想，如果自己不是在船上遇到的他，如果不是自己有必做不可的事，如果他们是在寻常的地方相遇，那被这种长相的人赖上，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在看，海面下藏着什么。”承岸答。 周淼：“海面下有很多的生物，还有，尸体。” 她有意吓唬人，但承岸只是轻轻牵了牵唇角，周淼觉得没意思，就要离开时，却被他叫住。 “周淼。” “怎么？” 承岸弯了一下眼睛：“还有一些人的记忆。” “......”周淼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噢”了一声，“还有吗？” 他摇了摇头：“没了，只是想告诉你，海洋是很危险的。” 周淼觉得他说的话上下文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 翌日清晨，周淼从房间里出来，船已经停泊在了另一处城市港口。 徐冬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手边堆着自己的行李箱。 周淼走过去，一旁杂物室的门开了，依旧穿着白衬衫的承岸打了个哈欠从里面推门出来，说：“现在走吗？” 周淼：“？” 谁说带你了？ 承岸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半埋怨半玩笑地说：“周船长，我在船上人生地不熟的，你是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船上吗，怪令人寒心的。” 周淼：“......船上的人是死光了吗？” 承岸笑：“那我只和你稍微熟一点说得上话，况且经过昨天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和寻常人不一样了。” 周淼一愣：“昨天？” 承岸眨了两下眼睛：“昨天中午——” 周淼：“？” 周淼：“闭嘴。” 徐冬冬对承岸的执意跟来倒是没什么意见，暧昧地掐了一下一脸尴尬的周淼的脸，三人便一起下了船。 港口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突如其来的一阵烈风刮来，三人都用手挡了一下脸，再放眼望去时，周淼手里却已经多了一个请柬。 周淼忍着怪异打开了这张凭空出现的请柬，里面的内容让她愣在了原地： 新婚之际，诚挚邀请您共同见证我们的幸福。？年？月？日星期？，黎明酒店光明厅，我们恭候光临。 新娘：徐冬冬。 新郎：？？？ 日期和新郎的那块字迹都已经模糊，但周淼一时顾不上这点。 她一脸愕然地拉住徐冬冬的手臂：“你要结婚了？？？” 比她更懵的徐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