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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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太子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即位呢,就要作为一个国君处置自己国家的政务了。可是,这个公子鱼,他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话呢? 楚太子去看黄歇。 黄歇心下发沉,这些年秦国的改变,黄歇虽然只能待在咸阳城中,但也知之甚广。在咸阳城中,秦王并没有禁止他走动,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咸阳的东西两市,在那里,他能不出咸阳,就能尽知秦国之事。 秦国在rou眼可见的变得富强,而秦国,只用一个小小的精油,就能将楚国之财尽握在手,楚国的贵族们,就差对秦国之顽器予取予求了。 楚国之财秦国已经获得了,秦国还想要什么? 秦国最爱的是什么?秦国历任国君最执着的是什么? 是土地。 公子鱼,他想让太子,以楚王的身份,割让楚国的土地给秦国! 黄歇想了想秦国南郡与楚地的分界线,最终苍白着脸色,道:“大江东岸有州陵之地,百姓众多,实为沃土,楚国愿将此地献给秦王,以示两国交好。” 秦王的脸 色rou眼可见的变的愉悦起来,他正想应下来,却听秦鱼为难道:“孤虽生长在秦国腹地,从未出过咸阳和栎阳,但也知道,我国南郡云梦泽之东的楚国土地上的百姓,早就在这几年间十室九空,搬迁到我秦国的土地上讨生活了。 左徒可是欺我年少,不知天下之大,用一座空地来应付我不成?” 秦王非常配合的瞪眼怒喝:“黄歇,你竟敢欺骗寡人,真是狗胆包天!” 秦鱼:......你高兴就好。 秦王是对着黄歇怒吼,但楚太子却是被吓的一个哆嗦,显然,他是真的被秦王的怒火给吓着了。 同时,从黄歇和秦鱼的对话中,他也听明白了,秦国,这是要跟他要楚国的土地呢。 楚国疆土大的很,此时此刻,楚太子只想快点离开秦国这虎狼之地,脑子里除了惧怕,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只迎着秦王的怒火强自开口:“秦王、秦王...想要多少土地?” 秦王去看秦鱼。 楚太子也眼含哀求的去看秦鱼。 黄歇是臣子,他辩才无双,最擅长的就是在重重压力下为他效忠的主君和国家争取好处,秦王的怒火也好,秦鱼的阴阳怪气也好,都在他的承受之中,只可惜,他的主君太不给力了,总是拖他的后腿。 两国交锋,你能直接问对方想要自己多少土地吗?你怎么不直接将楚国送给秦国啊?! 为避免楚太子真的将楚国变成秦国的附属国,他率先开口道:“公子方才所言差异,非是下臣欺侮公子,而是下臣在帮秦国名正言顺的得到州陵之地。 就如公子所说,楚国的百姓像鸭子一样的跑到秦国的土地上讨生活,是秦王的仁德感化所至,秦国只是让楚国的百姓到秦国的土地上生活,而不是跨界到楚国的土地上治理楚国的百姓,这就是秦王的仁德啊。如今楚国将州陵之地,献给秦国,秦国就可以不用只在秦国的土地上接收楚人,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到已经归属于秦国的楚国土地上治理百姓了,这难道不是秦国想要的吗?” “秦楚两个大国交好结盟,本身就已经震慑其他诸国,让秦楚两国利于不败之地了,难道秦国还不满足吗?秦国若是还想贪图州陵以外的土地,难道就不怕山东诸国笑话秦国贪得无厌吗 ?” 秦鱼心中哀叹,这就是战国四公子最末的春申君了,虽然他现在还没被即位为楚王的楚太子封为春申君,但他的才能,也早就修炼出来了。 秦鱼面对侃侃而谈的黄歇,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惜,州陵之地,与我国可有可无,但左徒你如此坚贞,想来应该是不屑于与我国继续做生意了。 唉,大王,可惜了,咱们这几年,算是在楚国白忙活了。等楚太子即位为王,等左徒飞黄腾达之后,咱们在楚国的生意就可以撤回来了,只希望,楚国的令氏、荆氏、斗氏、班氏等不要怨恨我等,毕竟,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又对黄歇道:“君的意思孤已明了,州陵,既然君特地献给我王,我王自然会感恩戴德的收下,君且放心,我秦国,一定会大礼相待楚太子,风光将他送回楚国的。” “大王,您会同意的吧?” 秦王对着楚太子冷哼一声:“可!” 楚太子简直要晕倒了,黄歇的额头也隐隐开始冒汗。 令氏、荆氏、斗氏、班氏,都是楚国有封地的大姓,楚贵族骄奢成性,如果他们再不能从秦国获得好处,秦国一定将这个过错安到太子和他的头上。若是这几家骤起刁难,恐怕,他跟太子刚进楚国地界,就会被埋伏追杀吧? 到时候,他们君臣两个,还能不能回到楚都还要两说呢,更别提,要让太子在这些大贵族的支持下,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了。 秦鱼那番话是正话反说,他真正的意思是:“你不给我秦国土地,那好啊,我就断你楚国商路,让已经习惯从秦国低价获得奢侈生活的楚贵族来对付你们。到时候,楚太子被杀死了,那也是楚国的内政,可就跟我秦国没什么关系了。” 甚至,楚国内乱正好,秦国可以以南郡为据点,继续朝东推进,“合理合法”的获得楚国的土地。 至于到时候秦国会获得多少楚国的土地,可就跟你黄歇没关系了。 楚太子简直要吓死了,他又不傻,也不是没政治头脑,他还没回国呢,要是一下子将楚国的世家大族们都给得罪光了,他还回什么楚国啊? 他去逃亡得了。 去哪个国家呢?齐国?韩国?魏国?再不济,去赵国? 总不能要他逃去燕国吧?燕国苦寒,他这个楚人怎么受得了? 总之,他是不要继续在秦国了!! 第112章 秦公主 楚太子最终答应献地三百里给秦国,请秦国出兵,护送他回楚。 所谓的献地三百里,就是以南郡的边界线为广度,向东平推三百里楚地,包括黄歇说的州陵之地,包括洞庭湖,以及包括后世的武汉地区在内,一直到达长江中游的邾县,包括邾县,都在这三百里之内。 这样,长江中上游地区,就尽数归秦国所有了。 在写帛书的时候,黄歇的手都是在微微颤抖的。这三百里地,看上去其实并不多,但南郡的南北纵深广度太大了,他都不记得,当年白起攻陷楚地的时候,边界点到底在哪里? 而且,这里曾经是楚国的国都郢都所在地,周边都是开发成熟的富庶之地,将之献给秦国,无疑是刀子割心头rou,痛煞人心也! 但却又不得不做,他要是现在不割,很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只能忍痛割rou了。 写好帛书之后,秦鱼非常镇定的收起上面盖着秦王印玺和楚太子印玺及其手印的帛书,一脸平静的站在正襟危坐的秦王身后侧,看秦王派兵遣将,以国君之礼安排护送楚太子回楚的车马侍从。 秦王特地紧急召开了大朝议,有文武大臣旁观作证,有史官在旁全程详细记录。 史官将整个献地事件发生的起因、过程和结果都记录在册,有楚太子扮作马夫出逃秦国的记录,有黄歇重金相请范雎为楚太子说项的记录,有楚太子被公子鱼偶遇带回咸阳的记录,自然也有黄歇和公子鱼交锋输掉的记录,甚至将这其中秦王的反应都一一记录在册,以供后人瞻仰。 等到送走楚太子和黄歇之后,秦王挥手让左右侍从郎官史官大臣们都下去,等到人都走的看不到人影了,秦王才灵动了神色,激动不已的跟秦鱼招手:“快,快拿来给寡人看看寡人的土地!” 秦鱼也改换了之前肃穆的神色,激动的小脸通红,不等秦王说完,就一个健步窜到秦王身边,将怀中的帛书摊开在秦王的案几上,君臣两个头对头的再次确认帛书上面记录的内容。 秦鱼:“左徒的字写的可真好看啊!” 字里行间表达的内容更好看哈哈...... 秦王不能再赞同的连连点头:“是很好看啊,这是 寡人近几年看过的最好看的字了。” 秦王和秦鱼对视一眼,具都哈哈大笑起来,畅快之音,几欲掀翻殿宇上的瓦片。 整整四十三座城池啊,还不是只有百户人口居住的小城,而是连绵在一起的至少千户百姓居住的中、大型城池,这波,秦国赚大了,两人能不高兴吗? 秦国君臣两个笑的开怀,楚太子这边,实在心情欠佳。 秦国办事效率快的很,国君之礼说起来复杂,但也是最简单的,因为,只要将秦王的一应车马规格拉出来,就可以直接给楚太子用了。 为了给楚太子撑门面,范雎特地给咸阳的商人下令,调集楚国贵族喜欢的奢侈货物百车,作为礼物跟随在楚太子车架身后一同进楚,务必要将楚太子归国的阵仗弄的隆重且盛大,以示秦国对楚太子的看重和尊重。 车马好准备,调集货物需要一点时间。 楚太子已经穿戴好他的太子礼服,坐在放了硝冰的轺车里等待启程了。 轺车里凉爽宜人,但楚太子的心却是火急火燎的,额头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黄歇站在大太阳下跟逃出生天的楚使做交代,要他先启程去函谷关外做准备,等一出了函谷关,他跟楚太子将会弃掉缓慢的轺车,快马加鞭轻骑赶回楚国的国都郢陈。 正说着呢,远远来了一辆车架,看华美程度和规格,是秦公主。 黄歇不由暗骂麻烦。 秦公主下车,走到楚太子车前,等了一会,不见楚太子出车回应,便期期艾艾问道:“良人何故不见妻?” 楚太子闭目养神,权当看不见她的人,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秦公主掩面低泣,泪落而下,她牵过儿子,对熊启道:“阿启,去见你阿父。” 熊启尚且还不明白何为分离,他小跑上前,一个手撑起跳爬上轺车,钻进了轺车内。 熊启爬车的利索劲儿看的黄歇眼角直抽抽,暗道,真是个皮猴子,没有半点身为公子的贵重和矜持。 秦公主看向轺车的殷殷神情实在可怜,黄歇心下不忍,上前一步,作揖劝道:“公主无需担心,臣定会照顾好太子的。” 秦公主的眼睛仍旧期艾的盯着楚太子的轺车,小声开口道:“我不担 心他,我担心我自己。” 黄歇:“公主何出此言?” 秦公主掩面哭泣:“太子要我守活寡,我如何不担心呢?” 黄歇:...... 按说,秦王之女嫁到楚国做王后,完全是皆大欢喜的事,但黄歇在楚太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楚太子其实并不喜欢秦公主,他跟秦公主成亲,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秦国平安活下来而已。 所以,他们这就要走了,但直到秦公主出现之前,楚太子都从未提起过要带妻儿回楚的话头,而黄歇,则是有自己的考量。 等回楚之后,楚太子可以以王后之位拉拢多少豪门大族?王后之位可以让楚太子的楚王之位更稳定,所以,黄歇其实也是不想带这位秦公主入楚的。 借口都找好了,让黄歇诧异的是,直到现在,他们即将出发,秦王都没有说一句秦公主和楚太子婚约的事,但黄歇的心仍旧吊在半空中,直到见到秦公主,这颗在半空中摇晃的心,才算定下来。 至于能不能放下来,就要看眼前的秦公主,要如何了。 这两年,秦国的轺车早就不流行车盖上挂帷幔遮阴凉了,而是换成了四周透气的纱窗,里头放冰,外面的暑热透不进来,若是闲太冰了,可以拉开车厢护板,以几欲透明的纱窗做阻隔,阻碍蚊虫叮咬,却不妨碍车里面的人观赏外头的风景,非常有意趣。 这种透明轻纱,是只供王室的丝绢,产量不多,非常奢侈。 楚太子所坐的轺车的车板是拉紧的,车里面传出三两语说话声,虽听不到具体说的什么,但从声音上,可以辨别出来,是熊启在说,楚太子偶尔回上一两句。 突然,轺车里传出来孩童尖利的嚎啕大哭声。 秦公主和黄歇吓了一大跳。 秦公主上前一步疾呼一声:“阿启!” 黄歇脸色也变了变,同样上前一步,他是奔着车窗去的,他要去车窗前问楚太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还没踏出去第一步呢,就见熊启冲出轺车,站在车辕上仰天大喊,边喊边哭:“阿父不要我跟阿母了,我没阿父啦!” “我没阿父啦!!” “我没阿父啦!!!” 这三声“我没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