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狩猎和沉默的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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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雅典期间,君士坦丁是用监控观测泰格图斯山里空想树的生长情况的,期间他回去两次观察长势,魔力增减情况并不明显。他写了报告给藤丸立香,因为种博斯普鲁斯海峡里那棵空想树的时候没人关注此事,所以这棵也就成了不严谨的开始。 君士坦丁的魔术水平提升没那么快,写写公文还可以,神代真以太级别的魔术现象属实难为他了。他还想坚持一下,调了塞萨洛尼基那棵空想树的记录,发现芦屋道满虽然是专业的法师和阴阳师,划起水来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君士坦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整个迦勒底在这特异点只有藤丸立香一个人在Carry?不会吧。 但此事没人纠结,简单报告也就到头了。看藤丸立香的态度,确实是奔着让他放假去的,只是一个人没什么好玩。君士坦丁就在海边搭了个野餐地,问邻居借个摄像机,弄点薯条抛海鸥,薯条换成了冰激凌球薯条。迦勒底的权力结构也经过了微妙的调整,喂海鸥的视频先到了藤丸立香手上。“好活当赏,”这是御主的评价。 当然,这是温和表象是给藤丸立香看的。君士坦丁自己真玩起来是另一回事,他找个农庄打猎去了。农庄很大,兔子洞满地都是,实在再好不过。 因为不想有人贴身陪,君士坦丁在装备上作了抵偿,他配了套纤维滑轮复合弓,扳指是按他手型开模定制的,上面刻了他初始灵基胸前那个图案的浮雕,不贵,但有一种强烈的私人归属感。这是普通人不太合适、只有从者好做的cao作。猎装是新的,不过也是普通成衣。 农庄的狗太挫了,比他还躺,他租借了仅有的两只浅棕色的鵟和三只安格鲁貂。 马也是农庄的,一匹非常漂亮的弗里斯兰马,通体黢黑,有超长的黑色毛发,眼神温柔。君士坦丁一眼相中。庄园主介绍了品种,冷血马对外界的刺激反应比较低,体重也很重,更多适合马术、巡游表演和拉车,而非狩猎或作战。而且这匹是用来做育种的雄马,实在不想拿出来骑,君士坦丁开了高价,对方感激他的认可和眼光,觉得他是南边的马术专家,让他先试一下给个好评。 君士坦丁当场上马骑了一圈,体感手感确实和战马截然不同。不过在庄园打个猎是够了,他只需要马匹完成代步,不需完成战马般的追赶,他自己有几百米的射程,追逐猎物会用鵟和安格鲁貂代劳。 庄园主看他骑马的气质和常见的马术专家完全不同,优雅之余更多了威严,而那威严兼具罗马的庄重和古希腊的细腻,在当前的共和政体下甚至还有点古典皇室余晖。庄园主觉得是个好宣传,问君士坦丁要不要跟拍,照片会用在马匹的部落格宣传上,相应地,有租借费用减免。这是个好条件,君士坦丁答应了。但是,“共和政体”? 君士坦丁在21世纪特异点的资产也有点大钱掏不出、小钱花不完的气息。当然,这个标准是以皇帝为准线。奥尔加玛丽在失联之前让他做了几个迦勒底子公司的股东,以在经营规范上保持对股权的控制。有了基督之爱、迦勒底加持,君士坦丁的净资产还是很稳。在保持对15世纪的转移支付之外,他觉得该给自己花点了。 所以,他为这匹漂亮的马单独配了一套骑具,鞍鞯、脚蹬、头盔、眼镜和面巾,也是纯为了舒适,毕竟他是个Rider,普通马还是驾驭得住的,护具全然没必要。 他按时到了,庄园主圈了地,找人看场子、捡箭。他驱马进去,先放了猎鹰和貂,几分钟就撵了第一只兔子出来。他在田野间驱马骑射,勾弦开弓,虽然装备新,但他的射法其实和七百年前的东罗马人没区别,只是滑轮复合弓不好连射、比六世纪的东罗马式复合弓射速相对慢,相应地,表演性有巨大提升。他的身姿在照片里兼具传统的勇武和现代的优雅。 那匹马非常稳,让他感觉置身于一艘战舰之上。射程有三百米的环形,君士坦丁的每一箭都钉在兔子耳朵上,一方面是身为从者的准度、另一方面是装备本身的精度。那些兔子被拎起来时像绝育的猫、缺了一角耳朵。他只图打个爽,倒是一只兔子都没拿走,它们有的上了庄园主的餐桌,有的被其他游客拿回家养起来。 一波兔子打完,薅了五十只,君士坦丁瘾上来了,拆下滑轮开始连射。因为农庄大、加上他又是骑射,动物猎手们的实际活动比平时的要剧烈得多。半天后,安格鲁貂累得在洞里爬不起来,几只鵟也趴在他肩膀上死都不动弹。他只能赶出来几条躺狗,三个小时后,躺狗们也宣告gg,只有那匹黑色的弗里斯兰马保持稳健。 两周后,雅典的第一重魔力枢纽阵地布好,汲取能量的效果有了,但份量确实不大。第二重则以防护阵型展开,也是对地壳地震能量的吸收,但因为魔力枢纽汲取的冗余空间很大,所以地震能量在理论上很难转化出去、形成对别处的破坏,第三重则是天灾防卫系统,应该用不上。他是抱着歉意和赎罪的心思做这些事的,所以疼痛和流血格外多。 魔力阵地完成,君士坦丁返回米斯特拉斯,继续蹲山里观察空想树去了。 挚友打来通讯,问了一件事:女教皇若安的资金略有困难,想让东罗马施以援手,因为这件事是躲过藤丸立香私下来的,所以要问他同意与否,再和藤丸立香商量。 君士坦丁现在对于异世界前女友倒是消除了尴尬,另一处记录的无缘感情是一回事,但先前明面免的债在他看来属实算无声真爱了。 他的思绪回到公事上。 首先,这特异点内的教皇财政周转是以战争收入进行的,倒推来看,特异点的什一税税款到教皇手中要经历这个过程:先从基督徒手里到区级教会、区级教会到大区教会、大区教会才到教皇。税款每一层更要对相应层级的教会进行公益补助,最终才是女教皇可分配的十字军的军费。 东征的国家军费开销也是从基督徒手里抽的,如先前斯弗朗齐斯所言,西欧基督徒要缴纳对列王和教皇的两份税款。相应地,女教皇和东罗马皇帝的战争款项支付对象是西欧列王,至于再分配,则是列王自己的事。显然,在中世纪这钱哪可能分配下去,肯定填了皇室。而战事继续、更要持续抽税,导致内循环枯竭。 而此时未深入战争、尚保有国力的基督教国家,只剩东罗马,加上迦勒底的合作关系,女教皇提出这要求在情理之中。 而且先前女教皇明面给东罗马把教宗的旧债免了,这除了是迦勒底从者之间的天大的人情之外,更被世间视作基督教容许东罗马自治的信号。但是若安现在还持有加冕的教权,君士坦丁不想和西方脱钩。迦勒底层面是人情世故,宗教层面还是怕教会再为别国乱封罗马皇帝、扰乱他的正统。虽然他对宗教有一定的工具化思维,还是比较讨厌的那种,但是真把这惯用工具从他手里拿走,他也玩不下去。 而且,君士坦丁依然是虔信基督的罗马皇帝,前朝欠的东西本身就是他准备偿还的,是他必须付的代价。所以财政也为此做了准备,虽然不多,这时倒刚好可以拿出来。 君士坦丁让挚友先让皇产司备一万杜卡特的额度,小心打探是否足够,由东罗马国库直接支付给身处教宗国的若安,免于教会自下而上的层层盘剥、直接由女教皇进行分配。 相应地,对国内的东正教开支,他做了更多的补贴。没有谁能对上这两笔账,除了他和他自己的良心。考虑到这点,他有点累,毕竟他在宗教上的两相异端是既定的事实、铭刻在历史和英灵座上、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信仰就会变成交易,让他残存的自我更不能接受。 这钱出得倒恰到好处,若安的分配把法王拉回了谈判桌,法王同意让贞德继续向两河和埃及进发,东征得以继续,后续的土地是藤丸立香按封臣属地和法王谈的,法兰西和迦勒底各持一部分。法兰西和迦勒底无法增持的,将各地提为公国由各地专制君主自行管理。 君士坦丁松了口气,他对属地不是没有想法,他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不过,教宗也是迦勒底友军,作为支援的回报,若安问他想要什么,这要求是通过藤丸立香中转的,所以称得上光明正大。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他回答御主。 “你是不是还惦记死想显现界域那点事?”藤丸立香问他。 “你觉得那个我在那里会怎么做?”他反问。 那是一个很坏的想法。若安不是一个具备真实人生履历的“人”,所以作为配偶会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如果君士坦丁·德拉加塞斯有一位教权在握、可控的女教皇作为配偶,他在那个特异点要做的下一件事自然是光复东罗马帝国,这是很好预料的。无论是那个记录的他,还是此刻的他,在最终目的都可以达成和谐一致。 至于再下一件事,则不是第十一位可以做的,而是第一位可以做的…… “好啦,”藤丸立香不骂了,转为温和的抱怨,她似乎不再是那个世界之王了,“你现在要什么倒是说啊?” “我想等战线到埃及再提。” 藤丸立香嗅出了这件事里的赎罪味道,温和地留下一句:“差不多得了,别太认真了。” 之后,东罗马也对教宗国进行了几次资助,至于很久之后的后来,十字军将异教徒从埃及赶走时,女教皇也没忘记她的承诺,通过御主再次询问这异世界前男友的要求。 她的最好期望是一场从者之间的神圣安慰:教宗对东罗马皇帝的正式加冕,办在那圣索菲亚大教堂是最合适的,她可以亲自前去。 但,君士坦丁在特异点所为她是有所耳闻的,虽然明面镇压东正教,但在十字军到达君士坦丁堡之前把东正教的核心教士团体迁到了塞萨洛尼基。东正教依然是东罗马的国教,西欧可以提供武力支援,道统就很微妙了。她的异世界前男友在这个特异点虽然战力不行,但搞政治绝对没那么好打发。 所以,若安的预期里,君士坦丁可能提出更苛刻的条件:请她用从者特权对腓特烈施加影响、让德意志自行要求把“罗马”拿掉,将特异点神圣罗马就此终结、世间罗马正统收敛、尽在最后的奥古斯都之手。相应地,她会面对整个西欧的挑战。 但是她得到的答复出乎意料,君士坦丁最终的要求不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