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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血】观鹤训鹰(上)

    01

    神相手底下的人来通传的时候,将军手臂上的鹰暗哑地嘶鸣了一声,振翅欲飞。

    血河回头扯了一下它脚上的链子,以示惩戒。如果不是他带着牛皮护套,这鹰的利爪甚至能把成年男性的手臂捅穿。新训的鹰,羽毛紫黑油亮,眼目锐利。血河和手底下人训了三个月,现下带它出来,初次试捕远处灌木里警惕的野兔,它亦展翅焦躁,迫不及待。

    来人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目淡淡扫过众人。将军顿了顿,摸着鹰的背羽,安抚了它两下,将护套摘下,连同着一起递给了身边的人,这才发觉托举多时的手臂早已有些麻了。神相身边的来人垂着眼不多言,却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将军快些罢,别让国师大人等太久。”

    血河沉默,动作仍只是不慌不忙地,略微带茧的手指拆解着细绳,黄昏的天色清淡,闻见风中传来一点草料燃烧的气味。

    三个月前一场战败,国师作出了裁言,围龙之困。一道命令,血河就被卸下一切的军职,轻装便行,只身骑着一匹马回了程,从此被纳入在国师的眼下。铁链栓紧的鹰犬。

    接手来的这三个月,国师也没有给过血河多的命令和要求,辖下的一片草场,要骑马训鹰,也都由着他,除开国师身边的人总是态度有些冷淡轻慢,但他要是开口,也几乎有求必应。偶尔国师回府,便就会召见他,不明不白的召见。

    ……而他其实也有些抗拒这种召见。

    白帝城的国师年少成名,天生白发似雪,早年民间说他似妖近仙,曾经血河并不太关注和在意这些,他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枪一往无前。但是三个月前那场势在必得的战,国师预言说败,他身处其中眼看原本大胜的局势狂风骤起,往反方向卷起枯叶骤雨,眼前遮蔽,一切伸手的焦躁挽捞都是徒劳,最终只剩下他站在原地。

    然后他便作为“败品”,送给了有资格驯养他的国师。

    见的第一面,血河跪地,头颅昂扬不肯低下,战甲未褪,金甲黑鳞贴紧着他的胸膛腰腹,高束的马尾发端垂散在肩背,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幕帘,想要看一看这所谓三言两语就消解了自己一切的“神”。国师身边的人亦与寻常侍从不同,淡漠寡言,冷淡地打量著他,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将军抿嘴沉默,眼目坚定,时间流逝,帘后不动声色。其中一人眼见血河许久没有行礼,从阶上慢慢走下来,想用带着手套的手,屈尊摁下他的不敬。

    指尖离他的额前不过半寸,将军绷紧了脖颈,脊背仍直,眼里缄默的火焰。然而那意料之中的手劲却没有落下,一阵微风挠过了他的面颊和眼下,也还没来得及想室内怎么会无端起风,那侍从立即退后了几步,冷淡的面色有了裂缝,好像受到了很不得了的惩戒。血河抬眼看向高处朦朦胧胧的月白鲛纱,屏后看不清楚对方目光和姿势,只能略微猜测……这种被对方单方面被打量的滋味,并不太好受。

    跪在地上,宽肩窄腰,脊背挺直的将军喉结动了动,眉头下沉。他从小长在军营,性格沉静,遭遇如此变故,情绪也只是因理智很快干涸,收拾东西的那天同营的弟兄们都义愤填膺,他也只沉默不多表态。来到国师的辖地,只有几个白衣人接引了他,也不和他多交谈。他自己收拾打扫了住处,走出院落也没人阻拦,逐渐走着,才发现此处是郊野的别院,毗邻一望无际的草场,微风吹来,远处几匹上好的骏马,比他在军营里见过的大多都漂亮矫健。

    黄昏的风吹过。草没马蹄,血河有一瞬莫名的某种放松和心安。国师或许并不把他太当回事,不需要他的奉承,也就没有折辱,只是随意把他放在了这偏僻的别苑马场,眼不见为净的消遣。

    但也许自己也就会这样被遗忘,平静地老去,死亡,一辈子。也再没有机会回到战场上。

    马场里有几个家在附近,想去从军也在此务工的少年人,血河和下属及他们很快熟识,一起赛马,闲聊,如此两个月,他们跃跃欲试向年轻沉默的将军提议西边山崖有许多山鹰,他们可以尝试熬鹰新训,此地野兔麂子成群,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场多一项慰藉。此时的血河已经对现下的生活接纳,接受了再回不去的心下的一点枯槁,他的兴致亦盎然了些,当即整装待发,几个人赶往了西山。

    忘记了自己无令不能踏出辖地的规矩,巡捕猎鹰的途中也险些摔下山崖,受了轻伤,所幸有惊无险,众人带着诱捕到的青鹰回到草场时,脸上蹭的伤血还没有擦干净,白衣人站在草场门口,眉目冰凉,血河收到了国师传见的第一次命令。

    也如同此时一样,他把鹰递给了身旁的人,然后跟着白衣人,沉默地前去。

    ……

    血河就这样倔强地跪着。

    方才的侍从不再动作,退立在一旁垂眉低了眼。将军挺直的脊背仍旧平稳,他身材挺拔健壮,但却不会给人太多威胁感。他连倔强也只是抿着嘴,克己复礼,能轻易做到杀伐决断,却不会有对敌人之外的攻击的意愿,甚至大多是一种温和的缄默。想来这就是国师的侍从们在情绪上常常冷眼越线的原因,对一个废弃了的将军,也不需要太多尊重。

    唇锋抿紧,血河的心下还在疑惑,不明白为何不闻不问了两月,今天国师却突然出现,还要如此召见。原还以为领他过来,见国师之前要先沐浴焚香,繁文缛节。结果现在身上的文武袖甲还没有褪下,侍女引着他进了重重殿墙,在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雕栏玉砌后,殿内高处坐着的人影,纱帘屏风,就是那传说中天子倚重的白帝城谪仙。

    “......为什么要违令外出。”

    血河在思绪中闻言一愣。

    国师的声音似雪山间流淌的河水,清而冷冽,不入人世,也没有太多问责的意味,却无端让人心神聚集。血河动了动喉结,回神不作拖沓地领罚坦诚,“……属下想去抓训新鹰。”

    “新鹰。”神相把这两个字轻轻抿在唇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血河似乎在其中听到了一点淡的笑意。

    谪仙似的国师摸了两下一旁的琴弦,没有再说话。毕竟将军跪着的修长有力的下肢再过几个时辰也不会发颤,脊背也不会软了半分。

    他的跪姿很漂亮。

    神相见过很多名器的收藏,雕刻,书法,青铜器。笔锋,线条。从没想过这些可以在一个人的姿态上显现。

    这样的跪法,称得腿部线条相当流畅,皮质的束带勒紧。腰腹,胸膛,灯火阴影里英俊脸上的隐忍和无措,又让线条有些许细腻。神相捕捉得到他如墨眼睫下的微芒,倔强的火焰永不熄灭,姿态下沉着的坚持,会坚守着一成不变。如此想着他忽然心念如绒草过火,撩袖起身,果不其然就看见将军颤了一下,似乎是惊讶神相竟然会走出帘后,走到他面前。

    一阵冷香,不知道是檀木还是道家线香的味道。国师弯腰白发逶迤,伸出一截白玉似的手,捏住了将军的下颔。血河还没从他缓然行来的姿态和容貌里的震惊回神,就听见近妖似仙的国师淡淡在他耳边开口。

    “怎么不继续看了?”

    血河这才发觉,一眼过后,或许是习惯使然,他早已在震惊中下意识垂下了眼,似是不忍逾矩亵渎。

    神相没有移开垂着看他的视线,他平静冷淡,伸出手指掂着将军的下颌,没有太用力,却也不容拒绝。旁边的侍从为这幕大惊失色,拿着手绢上前想把将军的脸上擦净,国师冰清玉洁的手指离他脸侧带着点干涸的泥的擦伤,不过毫微。

    “……主、主,您……”

    国师不动声色,似乎是侍从太大惊小怪。他垂着眼拿过侍从手里捧着的绸绢,躬着身慢慢又凑近了点,白雪一样的发丝垂散,血河眼前略暗,似乎是天罗地网。

    “……你知道吗,将军,我不能太多触碰他人,也不能触碰脏污。”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血河感觉隔着手绢,轻而慢的力道和温度擦过自己的脸侧,伤口有点微痛。他的喉结滚动了动,沉默地更深了,跪坐的姿势此时才感觉有些腰腹僵硬。国师大人屈尊降贵地为他擦了擦,擦得很慢。血河似乎感觉脸侧的触感在无限放慢,放大,在他禁不住要蹙眉闭眼时,国师才慢慢直起身来,把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回了侍从的手里。

    “明白了吗,将军,下次再乱跑,也许就是有意谋害国师了。你一个人被降罪不要紧,我可以随意处置,你的那些部下呢?”

    神相语气仍旧清淡,没有太多情绪,似乎只是种叙述。血河跪着的大腿一下子绷紧了,漂亮的肌rou线条撑满皮革的束带,他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嗓音低沉而隐忍,“属下知罪。”

    国师轻轻看了他一眼,也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并不对世间的事太在意。也许只是理所应当地对“新鹰”的提醒,一点一时兴起。

    “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休憩,你明天,再来应一次我的召见。”

    仍没有太多波动的,国师回过身,慢慢走回他的来处去了,似乎一点波澜的兴致已经结束。焚香琴前,案牍书卷,他的视线不再分给殿内的其他,侍从端了水盆去给他净手,血河也被引着起身离开。

    纱帘朦胧,恰如谪仙,将军隐约间恍惚只看见定格在帘后朦胧的身影侧脸,如霜雪冷冽。倏忽间转身背离,门缝合上,还以为是一场遭遇的梦境。

    02

    若对于天人来说,人的命运和性命只是孩童戏耍泼水的蚂蚁,仙人放下搭救的木枝也应该只是即兴。

    以往血河并不在意这些,枪在手中,血rou真实,在自己窥不见的之上有些什么,他并不想太多,也不觉得他们会把自己纳进眼里。

    但国师的话不是威胁,他只是陈述。这点平淡的陈述就足以圈起数十人,数万人。那场战他败了,只身一人换得了全营剩存人的性命,不需要太多情绪和犹豫。

    几乎一夜未睡,断断续续的梦,断断续续战场那刻的朦胧,他焦急彷徨,从不曾放弃,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点如沙的死意,也在对上的那瞬,被神相凉薄的眼看穿。

    新抓来的鹰交给那几个年轻人正在熬训,血河没有像往常一样再立即去草场,他在榻上坐了半晌,膳在一边放凉了,放了两餐。国师身边的人叩开了他的屋门。

    这次是彻底净身,繁文缛节了。他被引着又进了国师的别苑,侍女们焚香热水,投来好奇羞涩的笑意。他拒绝了她们擦身的请求,她们面面相觑,告诉他这是见国师前必须的规矩,血河僵持不下,叹了口气,最后据理力争,她们只帮他擦洗上身和梳发,终于才达成一致。最后又熏香烘干,工序复杂,等到结束,将军如临大赦,任她们给自己穿上衣袍,终于踏出了屋门,发现已经日过大半。

    还是昨天的那个殿。时隔一日,却也像转瞬恍惚。

    仍旧的侍从,仍旧的纱帘,只是黄昏渐暗,洒在屋里,点起了暗橘色的灯。想起昨天神相的冷淡,那凉眼兴致转瞬即逝。血河觉得有些庆幸,也敏锐地嗅到了今天不一样的焚香。他在殿中缓缓单膝跪下,国师在上方抚琴,正赶上他的消遣。

    被仙人投下视线,瞥了一眼又移开。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血河并不懂太多的乐理,高山流水,他抬头看向了上方抚琴的身影,姿态和眼神莫名显得柔和认真。曲调渐缓,身临其境,他闭上眼聆听。

    草木生动,曲中有情,逐渐忘记自己真实的周遭。曲毕,梦醒一样缓过几秒睁开眼,才又逐渐清醒身处何境。

    可能因为是夜晚,纱帘挂撩起来,屏风也移开,神相正在看着他,一览无余。即便是停下了动作,谪仙在琴后的身姿仍旧清雅如松,只是披衣更为随性,在暖黄的灯火下,眉眼间化开的淡雪。

    他托着下颌投来视线,灯下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些,白发逶迤,血河只看了一眼,垂眼手掌在腿上握紧。

    进宫朝圣时君心难测,他亦坦然,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的如跪针毡。气氛更近,血河本应该比昨日放松,他却感觉后颈慢慢出了一层细汗。也不知他微蹙眉的神情是否也在对方眼里,克制得更像一尊雕像。

    “脱吧。”上方谪仙淡淡地道,称得上几分平静随意。

    血河身体一僵,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惶然惊诧地抬起头看向了上方的人——他仍旧是清冷从容的,微垂着眼坦然回应着他的视线,并没有更改语句的打算。

    血河的嘴唇颤动了动,想起昨天的话,想到也许是需要对自己身上伤势和脏污做的检查,也许是刚才聆听太过放松的惩戒。他紧抿着唇,片刻的沉默,僵硬地抬手慢慢地把衣从肩头褪下去,坦露出完全的肩膀和脊背。夜晚并不冷,血河却感觉后颈上的汗变凉了,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上衣被剥下垂散堆叠在腰带两旁,腰封束下的腰腹细韧紧实,因为从军习武,身体的线条十分漂亮流畅,也并没有太多的伤口,只是很快,饱满的胸肌上因赧意蔓延了绯色一片。

    他抿紧唇,原本平和沉默的姿态有些动摇。之前经常一起跟同营打着赤膊,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现在泛起的羞赧耻意,不知道是因为赤裸本身,还是被当作器物对待。

    上方神相在他脱完上衣后,眸光略微动了动,亦没有太大的表情。高大英俊的年轻将军束发垂散在肩背,赤裸着上身,眼看红云从胸口脖颈再蔓延,血河却仍旧垂眼沉默着,刚才接收命令到行动也没有太多犹豫。神相觉得有点有趣,他坚韧沉默,又逆来顺受,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会更大的震动,什么时候才会对命令有挣扎。神相轻抬了抬下颌,语调轻冷。

    “下身也不要留。”

    从神相的视线,语调落下的瞬间,下方跪着的将军身子极大地颤动了一下,大腿上的手更攥紧了,臂上筋脉毕现。他不像刚才那样消化很快之后就沉默地执行了命令,这次他久久未动。

    “……是。”

    过了一会儿的静默,他垂着眼,声音低沉沙哑,几乎是从喉间出来的干涩,火焰永不熄灭,忠诚却也将他束紧。他在说完这一声之后就抿紧了嘴唇,甚至也称得上是一种咬紧。但似乎是不知所措,还是需要时间去克服心理的障碍,他的沉默表达一种坚守,没能再动作。过了一会儿,神相似乎是打量够了,也在这种难堪将要把将军吞没之前,清淡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看看周围。”

    血河清醒抬头,四顾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已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抬头看向神相,国师的脸上仍旧平静冷淡,只是在言简意赅,公事公办。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太多情绪,让血河莫名有些愧赧,心里感觉到的也许并非事实,血河也明白,但他只是,只是。

    他闭眼定了定神,战场上冷肃凛然的眉眼此时却有些莫名颓沉,软和了眼睫的线条。他慢慢抬起手,开始去解腿上的皮革束带,动作慢又滞涩,对抗着耻意。谪仙的视线仍旧平静冷淡,也在提醒他,只因他是凡人,才会有杂念。

    等到把金属皮革都解完了,放在一旁,在木质地板上一点轻响。他敛着眼动了动喉结,解开了腰带,肌理线条下腹延伸,他耳尖红得发烫,沉默着又慢慢褪下了外裤。

    等到将军浑身上下只剩一点亵裤的时候,他沉默得更像被雨浇湿的山,又慢慢在地上略微分开着腿跪下了。

    先前追鹰跌下山涧,除了脸侧的擦伤,左侧腿上也被石棱树枝蹭破了几道,之前被清洁处理,也上了药,现在也只是修长结实的腿侧的几道红痕。想起昨天国师说的话,他垂眼无意识拢了下腿,又意识到遮掩无用,只能如此任着检查。

    神相仍旧默不作声。

    时间渐长,对方平静温凉的视线里,血河逐渐有些不明了。他担心神相是因自己的违抗命令和伤痕而不太高兴,再下什么责罚,他淡色的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又无法贸然开口。

    将军的眼睛是偏浅的琥珀色。

    这样的眸子平静时就尤其显得温和含情,但稍微动摇,湖水潋滟,便也太容易被察觉。

    现下他赤裸跪着,姿态乖顺冷肃,神情却难得脆弱,不多见的茫然犹豫。远在白帝城,国师也听过将军的事迹,血染金甲,焰枪烈马,永不动摇的凛凛寒星。然而现在这战将却跪在他的殿内,夜沉灯暖,久久不语的气氛,逐渐泛起涟漪和些许不安,因他承载着几万将士的性命。他全然地信任自己,连紧张羞耻都小心翼翼。

    神相仍旧淡淡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看见了什么思绪。

    也就在血河思索该怎么解释时,神相披衣站起了身子,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没有侍从在场,没有隔着可触碰的手帕,谪仙朝他走近,大军将近他也没有过无措。神相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那点惊讶微茫,他走近得很慢。

    “将军,亵裤为什么不脱下?”

    冷香传来,谪仙在他身前半步停下,语调慢而平淡。

    “没有检查完的地方,只剩这一处了,将军。”他眸中微光,居高临下。“亵裤为什么不脱下?”

    血河眼里的浅池更起漪了,他英俊沉静的脸定格了半晌,似乎是听不明白对方的话。神相眼底平淡,看着他脸上的血色几乎一下子褪尽了,只剩下耳廓的绯意摇摇欲坠。谪仙的语调仍然温凉。

    “继续吧,将军。”

    03

    世道动荡,流民不由自主跟着军队后面,得到一点庇护,捡一点残渣。八九岁时血河也这样随人流茫然跟着,又被军医捡去使唤,一场冬雨发烧,老人烧了热水给他泡身,问他这是否就是被抛弃的原因,小孩烧得迷迷糊糊,听不清,也不知道怎么答。

    所幸逐渐长大,身量挺拔,医术学了皮毛只能打下手,军营里学了枪法,天纵奇才,封狼居胥。金甲染血,冷肃沉默,军功节节攀升,血河也从来不为名利动摇,只是阵上一往无前。除了切实存在的一处畸形,他不仅“正常”,甚至是比正常更甚的人中龙凤,少年将军。

    “算了,老天也公平,那么好的将星在世,总得有点不容易的地方。”老军医叹着给他的伤缠着绷带,血河摸摸自己肩膀的痛,天地本残缺。那处多的xue腔,从来也没有让他感觉有什么拖累,年少时老军医还曾担心他会长不高,不长rou,阴阳同体大多细瘦身弱,或者过于白净。现在除了不能被他人察觉,日后娶亲有点为难,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血河早也逐渐接受了,但是年少懵懂时有没有曾自卑感伤,没有是假的。

    而这不能多触碰他人,不能触碰脏污的云中谪仙,眉眼冷淡,现在却站在他的面前,要他褪下亵裤。

    血河跪着的身体微微颤抖,抿着唇垂眼,一言不发。他分不清是秘密要被戳破的恐慌更甚,还是更多不愿脏污了谪仙的眼的滞涩,心中悸动。

    年轻将军的喉结浮动,嘴唇干涩。甚至有些后悔想到,如果是方才神相还在琴后时,他不做拖沓,凭借着距离,遮挡和略暗的灯光,也许不一定能被发觉,而现在近在咫尺,无能逃脱的绝望。

    堂堂将军居然是个阴阳同体,还打了一场绝不应该的败战。世人唇枪舌剑,唾沫星子就能击穿他冷峻的傲骨脊梁。他也许更没可能回到军营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营士兵的目光。

    还有......国师。

    也许在天人眼里,阴阳不过一滩rou,他并不在乎,但血河是凡人,他有杂念这件事本身,他无法无动于衷。

    将军就这样敛着眼挣扎时,神相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半步外,神色平淡,居高临下。

    “将军是不是好奇,我为何预言会说败。”

    国师瞥了他一眼,看他高束马尾的发顶,看他英挺的眉眼线条,开口谈起了之前的,已经盖棺定论的事。

    血河最想知道的事。

    将军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他闻言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方才的情绪没散,此刻又透出一点求答。神相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不动声色的,也并不觉得残忍。

    “是因为你,将军。”

    重要的战前,天子都会求运卜算,除了结果,也看变数。血河的那一点,阴阳同现。以前或许不是其中有用的变数,可这次是。一开始神相也不明白为何一个人身上会有如此,但他没有呈上。

    现如今,将军反常的态度,一个猜想的稀有,浮现得七七八八。

    神相看着他,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打量着。

    血河仿佛没有能立即理解接受,在神相的话落时眼瞳微缩,愣在了当场。神相不打算逼他大过,点到即止,他平淡地转身,宽袖轻摆,往殿内去了,就留将军在原地,收捡保留起他的自尊心。

    “天色不早了,并非有意折辱将军。下人们不会进来,将军自便,我先告退了。”

    血河慢而滞涩地眨了下眼,看着国师的背影消失在了殿后。冷香渐淡,逐渐感觉身上的凉意。也不知再跪了多久,血河僵硬麻木地站起身,慢慢捡起地上的衣物,一点一点沉默而独自地在殿内穿上。

    04

    神相在第三天仍旧召见了将军。

    先前那个被惩戒的侍从,现在在更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因他们的主子不是常人,寿命更长,轮回也带着记忆,千百年来,代代神官都是"一"人。衣食住行需要与常人分离,接触也格外小心,之前神相差点去触碰上将军脸侧的伤口和污泥的事,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将军。

    血河今天前来,更加沉默,也平静了很多。他垂眼脱下衣物,在一旁放好,然后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沉默而驯服,不再需要去找寻什么答案。

    侍从们来来往往,对跪在殿中的人视而不见。神相察看着呈上的天象行星的行文,以及天子的来信询问,诸多事宜。侍从为他焚好了香,跪地梳理他垂地逶迤的白发,国师身姿如鹤,长睫低垂,别说平民见了要大惊失色,就连历代天子也时常感慨确如谪仙人,予他独居白帝城,不见浊世人。

    所以谪仙要纳下一个败将的时候,侍从们眼里的震惊,面面相觑。

    年轻英俊的将军跪在殿内,透进的阳光轻轻洒在他的身上,睫毛落下一点阴影,似乎沉默不为所动,太出众的挺拔。国师鲜少对凡人有情绪的波动,他要是一时兴起,也不过是因鲜少接触,也不是不能理解。

    侍从们偷偷打量着那将军,事务完毕,神相敛眼平静让他们退下。声响极轻,很快殿内又只剩下两人。国师凉色的眼移回视线,将军抿嘴,喉结轻轻动了动。

    他有点紧张。

    神相回身,月色的外衫更显得清淡出尘。将军今日倒是乖巧,一来就脱了个七七八八,刚才还以为是坦然,但是怎么反而此刻才紧张。

    “以后不必进殿就褪了衣物。”

    国师拿起桌上的毛笔,嗓音冷淡。底下的血河闻言,脸上瞬间覆上一层薄红,他抿着嘴,为自己近似不知耻的行为扰了谪仙而情绪颤动,将军眸子里的那滩池水。神相在的殿内稍高处,一方平台搭着他的琴台,丝质屏风后是玉做的宽大铺着雪白皮毛的矮榻,焚香松枝,高台斜上开了天窗,离月更近,观测方便,而白日时,洒下阳光浅暖。这处是国师的一方自在,他轻轻瞥了将军一眼。

    “上来。”

    血河不明所以,但他违抗不了命令,衣物在地上放好,神相也没让他穿上,他看了一眼,起身略有些犹豫地往前走去。几阶大理石阶,纱帘随风,带着冷香拂过他的脸上,他略有些迟疑地走进了国师的在处,第一次主动离谪仙那么近。神相坐在矮桌前,白玉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似乎正要练字。

    侍女们把将军洗得干干净净,发间的熏香还未散,谪仙打量了他一眼,轻缓道,“躺去榻上。”

    血河一愣,站在原地,似乎是不确定神相的用意。谪仙性子极淡,耐心却不多,他握着笔起身,两人的距离一下挨得极近,血河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国师的手指将要轻点在他的胸口上,血河避让不及,下一秒直跌陷进那白软的毯里,也才后知后觉这榻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冷香包围,神相常躺在上面小憩。

    “大,大人......”

    不理会将军的惊慌失措,神相敛着眼,居高临下,谪仙自有他的用意。

    “将军,现在可以脱下您的亵裤了。”

    05

    在谪仙冷淡的眼神里避无可避,血河抿着嘴唇颤抖,眼闭了又闭,在神相垂眼看来,他赤裸漂亮的身体在柔软上好的皮毛间,春光洒落,更衬得人心念神动,被自己站直拢在影子里。单他躺在自己榻上这件事,非但没有预期中的排斥,反而觉得饱满意足,谪仙很少想什么拥有。

    似乎是明白神相在冷眼等他执行命令,将军颤动着,顺着姿势略微动了动侧身,低头脸埋进毯里,羞耻不已地闭着眼,颤抖伸手,犹豫良久,缓缓褪下了亵裤。他竭力忍耐着,身上的阳光也似乎将要把他灼伤,这战场上厮杀,沉着凌厉的将军,自尊和脊梁将要一触即碎了。

    最后一点遮挡被扯下,身上熟红一片,将军的大腿无意识紧绷合拢,而他躺在白软的毛皮的榻里,青天白日,一览无余的无处可退。他的身姿修长高挺,肌rou的线条极其漂亮,腰腹紧窄,腿根和臀就显得饱满。谪仙看见在那羞涩的性器下面,即便是合拢了,因为身体的紧绷,一条嫩红的小缝若隐若现,那是将军的秘密和与众不同的证明。

    感受到谪仙的视线,他立即伸出手去遮挡住了。宽厚漂亮的手亦骨节分明,微微带着筋脉和茧,他紧抿着嘴唇,怕污了国师的眼,又感觉分明国师的眼神温凉,手背上却视线灼热。他的嗓音低沉微哑,又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神相握着笔,笔尖触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用了点力。

    “挡着做什么,将军,把手拿开。”

    血河低着头面红耳赤,饶是提前知晓,神相也想象不到这样英俊高大的将军身下竟然拢藏着如此一朵雌花。那处颜色浅淡,显然没有被多少触碰,将军用手掌遮掩也只是虚虚拢着,自己也觉得触碰的手灼燥。

    “将军,让我看看。”

    谪仙的面容平静,似乎只是对天文异象的观察。血河耻得无法,手腕颤抖,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移开,神相眼目冷淡,再度用笔用了些力,抵在手背上,将军闷喘了一声,指腹微微陷进了软花中,下一秒立即触火似地抬起手指移开。

    “唔……!”

    趁此机会,神相轻轻用毛笔挡开了他继续想下探遮挡的手。他俯下身,像那天凑近血河一样,垂眼堪堪隔着半寸。羞愤里血河看见谪仙的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发光,圣洁不入人世。而他的神情却冷淡认真,在他的腿心间垂眼细细看着那软嫩的花xue,呼吸也轻洒,近在咫尺。将军耻得无法,忍着哼喘将身体绷紧,又不敢让任何一处触碰到谪仙,腿根腰腹打颤,那视线明明冰凉,却guntang得紧,神相却仿佛对他的受刑不闻不问,开口间任由气息轻洒上去。

    “知道吗, 你是我的。”

    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谪仙的视线和将军的无能为力里,这色浅柔嫩的花xue受着刺激微微敞开了一点缝隙,嫩红色的xuerou若隐若现,露水湿润。将军哑声忍耐,又想伸着手掌去挡,这次谪仙不惯着他了,趁他的手掌颤抖到达之前,他握着手里的毛笔,轻轻提笔扫了上去。

    “嗯......!"

    "放心,是新的笔,上好的狼毫。”谪仙仍旧慢条斯理的,看着将军忽然绷紧了腰,一声近似低哭的泣音,身子颤抖地如同掉在地上的枯蝶。英俊沉默的将军,嗓音低沉平静,此时略带哭腔的沙哑,神相觉得心里被磨砂轻轻蹭过了一下,他又轻轻地控着笔,往那太小太嫩的花xue上点去。

    “别、别......啊......!"

    将军几乎要把腰弹得像鱼一样挣扎了,他又不敢乱动碰到谪仙,腰腹的韧劲和忍耐还竟在此刻派上用场,神相也确实侧脸瞥了一眼他绷紧的腿弯,冷淡似有些警告。“最好不要妄动,将军要是不配合,就自己扒开给我看。”

    “大,大人......”似乎是被他的话惊诧,将军湿红着眼,膝盖也不敢合拢了,低哑着祈求,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何突然发生到了这般境地。神相看着他浅色水润的眸子,想他竟然如此隐瞒了数十年,还差点就要身死,更加坚信自己把他拢入是对的。他一只手撩了撩袖,白玉松骨的手握着笔,再次轻轻绘了上去。“别动。”

    “啊......!”

    将军仰颈哑声呻吟,胸膛起伏,那狼毫虽软,但笔尖饱满,软糯不乏腰力,又加上神相骨若劲松的的提控,刺软地细舔过花xue的嫩rou,血河不知该合该放的腿根,劲腰绷紧,竟然无路可逃。他只觉得最柔软隐秘的地方一阵阵的酸痒酥麻,从尾椎骨击穿,又隐隐约约因太柔嫩而带来一点痛意。水声湿润,笔尖越软越陷,逐渐吸饱了汁水,花芯竟隐隐约约吞了些笔尖下去,谪仙平静而专注地盯着,手腕仍动,似乎真的在绘一副画卷。

    “别,别弄了......饶了我......呃啊......”

    “将军的水把笔蘸满了,这下是真的能练字了。”

    语句清淡,尾音简短。每一个字的气息淡而轻洒上去,花rou颤抖,花蒂也肿胀,将军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刺激,别说是摸碰,他自己以往心无绮念。也不过是当做一部分的陌生。花蒂第一次暴露在外被玩弄,笔尖点了一下,将军沙哑的呜咽就带着泣音,身子颤抖,饱满的胸肌和臀也随着颤动,他的腿根早就泛着潮色,脸上,胸口,喉结微颤,哑声竭力克制,却根本挣脱不开谪仙给他的圈围。

    “啊......别,别碰了......大人.....求、别......啊”

    看着他仍旧求饶,神相握笔点在花蒂上,手腕用力,更轻摁了下去,“啊……!” 将军猛然抖得更厉害了,腰再也支撑不住,脱水的鱼一样跌落回榻上,腿间的花液淌湿,谪仙看着他的性器,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方的刺激太强烈,始终只是半软吐着清液,并没有完全硬起来。国师便好整以暇地抬起笔,又轻描上那根的铃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刺激的余韵还没有消散,将军的身子猛然动了动,喘息着闭眼颤动,却没有了更大的反应。

    要不是第一次,还以为那物已经坏了。或许是阴阳同体的特别。

    敛眼想到这点,谪仙不再有多的兴致,狼毫再次下移回到了花xue之上。现下那xue已经敞开了大半,青涩却熟红的rouxue随着呼吸轻轻吞吐开阖,露出深处红嫩的媚rou,狼毫笔确实已经吸饱了,神相眼看着,像只是化开墨一样,轻轻让xue含进了狼毫半点,慢慢搅动起来。

    “……不要、不,大人……哈啊……!”

    将军还以为受刑结束,平复没有几秒,忽然受了更大的刺激,似乎一阵低哭,手上抓紧了毯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弓身颤抖起来。碰下去的rouxue含紧了,甚至把笔挤出了汁来,又被搅动着吸回去,血河仿佛在经历一场小死,他的胸肌随着身体抖动,底下饱满的臀亦然,实在是yin靡性感,神相化墨的手不为所动,用着他上好的砚台。

    “将军,尽好你的职责。”

    血河已经近乎被陌生的快感玩弄崩溃了,他敞着身子,直到此时也还在克制着不敢太大动作,钉死在原地的挣扎,神相仍然俯身在他腿间,不为所动。

    “不、不要弄了……求求、求求您……呃啊……”

    将军浑身红潮,抬着手臂原本遮着眼前,现下却似乎想要咬进嘴里,快感如此陌生,想用熟悉的伤痛去抵御这种情潮。谪仙轻轻瞥了一眼,当真抽出了笔来。汁液飘洒低落,星星点点在将军熟红的腿间和紧绷起伏的腹肌上。

    也没等血河喘息几口气,谪仙的眉眼淡如月华,再次提笔,狼毫饱蘸汁水,就着腹肌上的几点,在将军颤抖的腹上轻轻勾勒,写起了字。

    将军颤抖着,比方才平静了些,身体仍然微微颤动,眼里却有些涣散,他终是把那滩池搅乱了。笔尖勾挑,在最后一笔笔锋完成时,花xue没有任何的触碰,将军也终于是被他玩弄得潮喷了。

    “……”

    神相漠然抬手,摸了摸脸侧的水渍。

    将军全然瘫软在了毯子里,日光下的微尘飘动,一点甜腥的湿气混合着冷香,谪仙垂眼在其中静坐。大概是失神过了半刻,血河清醒过来,喘息起伏着,眼下红润,他眸中回神,看见了身前的谪仙脸侧那点被亵渎的湿意。

    神相眼看着他惊慌艰难坐起,伸手来想要拭去,他一动不动盯着,血河的手在将将要触碰到时,手指蜷缩又停下了。他看见将军脸上分明的茫然无措,情事余韵后的委屈湿意,满怀的却是对他的担心。

    天星渐近,那么他就是他的。

    谪仙仍旧冷淡平静,他如此和面前的人对视着,在将军不明了的眼神和喘息里,他倾身靠近。薄如蝉翼的禁制破碎,他不顾潮湿和其他原本不应该的一切,伸手将血河揽进了怀里。

    05

    从记事起,梦中也传递着历代“自己”理所应当的知识和记忆。

    它们理智,冰凉,不近人情。为历代天子解答,是为人世的运转的使命。谪仙冷淡侧眼,身边那些覆面的侍从,大多也不是人类,或许只不过是些纸符,或者精怪,同样被束缚在这命运里。

    长庚星永明。

    命盘之上,神相的那点永远高悬,永远存在,永远空无其他,也会永远悬于雪山之巅。

    但在那一天,变数出现了。

    平淡一如既往的观测,他的命盘之上出现了一根红线。它离的不近,稀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缘分。但他是千百年来离谪仙的最近。

    神相睁开眼,并没有波动。

    不过是个凡人,寿命不长,不过是点阴差阳错,消散了,也不过几息。

    日复一日,也漠不关心。直到某天天子希望他预言战事,高台之上风起帏帘,微微掀开,他平静的眼第一次看见了那个将军。

    红袍金甲,琥珀色平静的眼,战场上的缄默果断。他竟然从不言败。

    红线仍旧稀薄,离他偏远,此生的缘分不过照面,且下世也更远。但是他在神相千百年来空淡的命盘上浮现。

    谪仙白发冷淡的侧脸,心神微动,再一次入梦预见时,他看见阴阳同出,印在将军的身上,也看到这场战,他败了,这就是他性命的终点。

    长庚星永明,但旁边那点稀薄的红星,似乎是他唯一能拥有的欲念。天命既然让它显现,那就证明他有得到他的权力,不是吗。

    欺瞒的代价不算什么,将军只要在他的辖内,天命就会以为他死了,他藏下来了,他是他的。

    神相倚在榻上,怀中抱着昏睡的血河。他的身体偏凉,第一次真正触碰到他人,他像第一次见到火焰的孩子,试探着用手掌抚过怀中人的额头脸颊,神情平淡,感受着他微热的体温和生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谪仙慢慢俯下身,白发在将军的胸膛上逶迤散开,他敛着眼慢慢靠近,侧耳贴在了将军的胸口,听见了火焰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