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你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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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冬。 愚人众执行官都有独立办公室,分布在女皇宫殿之外的那栋独立大楼。散兵的在二楼扶梯左手边,往那条冰冷的石制走廊里走20步,就是第六席的办公室。 通常没人会在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去找六席,他算是几个执行官里脾气好的,当然,和公子比起来,算是脾气差的。 友善亲人的前提是这个组织里真的有爱。散兵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被多托雷从稻妻引到这里来,又花了那么多年成长为执行官,甚至是第六席,他付出的东西太多,见过的也太多。愚人众并不是一个友善的组织,其内部氛围也一样,令人窒息。 而且六席很敬业。据值班处的人反映,每次早上第一个来上班的一定是六席,前提是他在。有时六席会去出外差,连续失踪一周左右,然后穿着制服大衣重新出现在这里,毫无变化。 他有一次下意识搭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觉得这很失礼,连忙道歉。散兵只是漠然地摆了摆手,“我确实不会变化。” 人偶的外表还是少年,人偶的身躯已经历经几个百年,他最近有点疲惫了,他是说,从某种程度上。 多托雷听到这样的话,百分百会不以为意地嘲讽。 散兵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奢求工作归属感,女皇陛下认可他的贡献和付出,他也因此努力着,这就足够了。要再多别的,那他也不该在愚人众里找。 他能找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执行官大人时常梦见踏鞴砂的时候,那时他多么自由,执剑于月下起舞,有所谓的“家人”。他其实恨他们,到现在也是一样,为什么赐予他又剥夺、摧毁呢,他不明白。 「散兵」是因为恨意才成为「散兵」的,不是吗。 这天六席又来上班了,但脸色意外的很差,似乎是有什么事惹了他生气。值班的人没有敢搭话,只提心吊胆地将人送了进去,随后便开始思考六席为什么生气。 是最近的边境冲突,还是「博士」大人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研究如果没有进展,估计「散兵」大人也很辛苦焦急吧。 没有。他根本也不在乎多托雷干了什么,这么说吧,他突然死了可能散兵都不意外。眼下六席有了点属于自己的心事,这感觉似曾相识,几百年了,人偶第一次有这样难说的事。 昨晚,就在昨晚,他照常躺在床上进行非必要睡眠的时候,忽然感觉脑海中的潜意识加深,将他拽进了一片未曾见过的场景。 看样子是图书馆。他端详着周围的情景,注意到装潢风格和自己本该所在的区域差别较大——至冬的高窗和冰冷的色调,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纯木色,还有绿。 至冬人也不是不读书的,相反,至冬的馆藏并不比须弥那种搞学术垄断的地方少。只是现在时期特殊,图书馆有些区域不予开放,他能去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散兵打量了几眼自己周围往来的学者,在心里批判了一下其制服品味差,随即准备去找找这里有没有没看过的典籍。 既来之,则安之,人偶的接受能力一向强大,他现在应该是个灵魂意识体,这样逛一逛,说不定还能碰见有人能看见自己的。 也不知为什么要睡觉。对他而言,睡眠分明是不必要的,前面也说过了。但他的夜晚没有什么事情,执行官需要休息,人偶或许也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东张西望地走了几步,在某个身影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同时回过头,露出讶异的神情。 稻妻样式的修验者服饰,还有那头发蓝的绀色长发,以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不是我么。 斯卡拉姆齐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 那个背影是在拿图书架上的书,好像有点够不着,所以站在原地抱着手思考。比自己矮。他下意识注意到一些不同,等再走近,不同就更明显了。 看着对方胸口那个饱满的弧度,执行官陷入了沉思。 这人穿的是什么,丝质的无袖打底,黑色的布料下多少有点呼之欲出了。两边的外衫也是挂在肩头要掉不掉,还隐隐能看见…… 等等大姐。执行官从未如此迫切觉得,自己势必要为提瓦特大陆的封建势力添砖加瓦一下。他的眼中透出实打实的疑惑,下意识伸手想拍拍对方的肩头,问她: 你为什么不穿胸衣。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吗?他看着那张神似自己的脸,心里更恼火了。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个不穿胸衣的…… 他还没在心里批判完,眼前的人忽然一下平地起飞,往高处升去。执行官愣了一下,抬头去找这人飞哪儿去了。这是什么风元素的新技能么?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自己辗转反侧一晚没睡的场景。 众所周知,梦境是光怪陆离的。这太可怕了,执行官好久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他梦见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自己变成了女体,然后穿着伤风败俗的衣服也就算了,还不穿……不穿也就算了,还会穿着不过膝的裙子凭空起飞…… 她穿安全裤了吗? “啊、啊?”耳边忽然传来下属的声音:“散兵大人,什么安全裤?” 他回过神来,脸色有点发青。下属只是来交材料的,不知道怎么就触到了他的霉头,刚敲门进来站定,就听见对方蹦出一句这个。简直是雪上加霜。 “你有什么事?”散兵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收敛了一下神色,“放着吧。我待会儿看。还有什么汇报的?” “没有没有。”下属如释重负,连忙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转头跑了。 执行官叹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紧缩的眉心,心情复杂。 他自从昨晚,在震撼与疑惑交织成愤怒的那一瞬醒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放弃过思索这个事情。恕他这个封建人偶实在想不通,他觉得如果有可能,他会冲到那个世界去命令对方把衣服穿上,因为这是在丢他俩的脸。 谁来管管这个女人。散兵在心中发问:须弥的风气已经开放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是还在发展畜牧业吗我请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原始。六席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目光落在一旁的文件柜。他觉得有必要推进一下至冬对须弥的经济合作了,不是有这个针对性项目吗? 执行官从自己的椅子上猛然起身,气势汹汹地朝文件柜走去。 今天入睡前,散兵特地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因为这是一种梦境,他要强调这其中的非真实性,不要和梦较真,梦里面全是假的。 他躺下,然后怀着简单的心情放缓呼吸,然而等了很久毫无反应。执行官头一次因为无法入睡而感到莫名焦躁,但又没办法。 原来人类失眠是这样吗。蛮可怜的。 在即将要真的睡着时,他猛地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执行官睁开眼,那种不真实的光晕让他明白,自己又被迫面对这个世界的清醒梦了。 昨夜他就注意到了,在进入之初,画面就会像什么烂俗家庭电影一样,笼罩着橘色的暖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这个光。 他转了转生涩的眼睛,把初始视角从对方近在咫尺的熟睡脸上移开,默不作声地撑起身子。 这里是卧室,但不是他的,是这个伤风败俗同位体的。 看布置,倒和自己品味差不多,不怎么喜欢花里胡哨的家具,甚至有点空荡荡的。他又将视线移到一旁侧卧着熟睡的人,皱了皱眉。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沉迷睡觉的表情。轻易地睡熟,不就代表着毫无警惕之心吗?怎么堕落到这个地步的。还是说这几百年来,她和自己不同,在战斗这件事情上不用生死忧虑,和那些非人的深渊怪物搏杀到筋疲力尽为止。 人偶也会筋疲力尽吗。他恍惚觉得自己说了一句错误的话,人偶是不会累的,只有损坏。但他又为什么会看着她,想起这些? 散兵坐在床上的空闲位置,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一样的自己。 这个人偶的身体应该称之为“少女”。侧躺下,身体的轮廓从被子里隐约展现出来,就像起伏的山脉;耳边的碎发随着熟睡,盖住半边脸颊,有些被压在身下;发丝间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人偶的皮肤总是一副常年不见太阳的白,显眼过头。 散兵注意到她踢开了些被子,下意识伸出手,却无意间触碰到了那纤细的小腿,直直地穿过去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而自己现在是个意识体,无法可视化,无法被听见,无法触碰互动。 那怎么初始生成地点是床上,原来无法穿过无生命体吗。执行官又试了试,发现确实是这样,墙壁和门他都穿不过去,但无论多少次想将手指戳在对方那张熟睡的傻脸上,都以失败告终。 散兵有些失落。但还是不忘给她掖好被子,也算是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好一点。 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对方睡得一派凌乱的头发,执行官心中嫌弃:就不能睡前扎一下吗?怎么过得如此狼狈。 因为愚人众的工作,他偶尔会伤痕累累地回家,那时他就会自嘲狼狈。但对于人偶,那点伤不算什么,只需要替换掉破损的部分,他还是完好如初。 反观这位,别说受伤了,先学会把头发扎好再睡觉吧。 散兵注意到她的眉眼间,那位「母亲」的影子似乎更加明显。也许是因为都是女体,又或者她与自己不一样,没有遭受巴尔泽布的遗弃。 可是她在须弥。他想,既然在教令院的图书馆拿书,那应该是在读学者之一?读的哪个学派呢?还真不知道。 如果是自己在教令院读书,那应该会是什么派系。 执行官惊讶地发现,在这个女体的人偶身上,他看到了许多自己没有的可能性,甚至是巴尔泽布没有遗弃的可能。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那女人根本也没想起过他哪怕一瞬间,几百年了,丢了一个人偶也不知道。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愚蠢的调查问卷,“测一测你在须弥哪个学派里吧”,然而这种事大概只有不是教令院学者的人会做。就像他看见这样一个毫无戒备的自己,他就开始由己及人,这个人偶曾经历的事,他在这里想象的未来,都是基于“自己”。 那是属于她的,可那也是自己的。 散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却目光沉沉。她身上没有神之心的味道,但却有风元素的神之眼。那种与生俱来的雷元素力,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也有可能是无法接触的缘故,但散兵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神之心。 另一个世界里,自己没有对「心」的渴望吗? 按理说作为一个容器,人偶从诞生开始,就会追寻属于自己的「心」。巴尔泽布创造他,却只是一具壳子,他需要一件足够强大的事物来填满空洞,此前他曾以为,来自平凡者的爱可以做到。 但是他错了,平凡者潦草死去,空洞仍是空洞。 愚人众执行官是一群和他一样的人。他们不算平凡,但作为「神」,还差了那么多。所以他们会聚集在一起,会拜伏在冰之女皇脚下,效忠于这个发誓要反叛诸神和天空岛的人。 他正在因反抗命运而感到痛苦。散兵很清楚自己所费的一切工夫,都是为了改变现状,他不满于被遗弃,不满于背叛,不满于自己这种愚蠢的渴爱体质,所以成为了斯卡拉姆齐。 迷茫的人偶少年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脸颊,却被窗外的一束光芒晃了眼。他警惕起来,从地上站起身去看,但似乎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件事。 “唔……” 窝在被子里的少女翻了个身,从原先的侧躺变成了平躺,与此同时发出了轻声的闷哼。她无意识地抬起手,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执行官有点无语。你很热吗?你不是人偶么你睡觉踢被子,睡没睡相谁教你的。 他正腹诽着,要重新给她盖好,却发觉对方的睡裙不知怎么睡得,跑到了胸口,惊慌失措恼羞成怒之余,一把将手里的被子蒙了上去,连着脑袋一起。 “唔?”声音里的疑惑很明显了,虽然还是没睡醒。 少女挣扎着将脸露出来,和正在帮她掖被子的散兵隔空对视,空气就此凝固了几秒钟。 发现我了?执行官心里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而那双同样的眸子里像是罩了一层水雾,她没睡醒,半眯着眼,好像在细细打量自己。 但少女转头就又睡觉去了,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散兵不怀疑她或许能看见自己,她是人偶,体质特殊,而且自己会有这种梦境,可以说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想来想去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其实发现了又怎么样。散兵腹诽道,这不是自己么,看几眼又如何。再者,他又碰不到她。 也别帮她掖那么紧吧,等下又热起来踢光了。 眼前的机械给人想象空间,从外表上看,完全猜不出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只怀疑它或许要在魔术里用作大变活人。要不然怎么解释四面透明的设计? 六席扫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听见下属靠近的脚步声。“散兵大人。”他低头致意,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家伙已经交代,他似乎并不知情这是违反至冬法条的,而且……” “而且什么。”散兵冷哼一声,将目光冷冷落在不远处的「博士」身上,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在看自己,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阴晴不定的笑。 而且和你们的「博士」大人有关,对吗。散兵不屑地将手中的图纸塞给一旁的下属,转头去看那装置。至冬境内能有这种规模和深度的实验项目,他没有参与,骗傻子呢? 多托雷并不是忠诚于冰之女皇,他从很早就看出来,这人是个纯变态。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方式就是,我之上三六九等——有兴趣的,没兴趣的;我之下众生平等——通通是实验道具。 他加入愚人众,是对至冬的一场灾难。听说他还在拿“壁炉之家”的人做实验,到底一天到晚哪里有如此多的事,要用到活人。 装置已经切断动力来源,看起来是用于将能量集中于某个体周围,从而刺激产生某种变化。为什么要这么做?散兵皱了皱眉,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光滑的玻璃壁。 不对。他忽然从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其实只是一个壳子,用来展示接触到某个东西之后,试验物品产生的变化。 “你喜欢这个?” 散兵迅速收回手,冷冷地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来的人。 多托雷总戴着半边的面具,不知道是为了遮掩他的表情还是如何。“你最近好像对我敌意很大,散兵。”他听起来还有点无辜,像被同事霸凌了,如果他没有拿自己做过实验,这话会听起来更像真的。 他的脸让散兵想起许多恶心的死法,关于自己,关于他。虽然他们通过利益达成了协议,算得上这件事的共同受益方,他甚至表示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根本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一个试验品上。 “有吗。”散兵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从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后,他就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一切产生怀疑。看到自己能够活得更好的可能性,再看眼前这个令人恶心的同事,他开始产生一种是人都会有的疑问。 凭什么。 只不过现在这种念头还没有如此强烈,以至于到了他要冒着风险,和多托雷撕破脸的地步。 散兵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聊这个,更关心的是,这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会有空到现场来,是因为对他们研究的东西有兴趣,还是想带着你的人趁乱销毁证据。”他也不客气,淡漠地把问题扔出来。这不算什么冒犯的话,他们都这样说话。 多托雷稍微打量了一眼他,对眼前透明的仪器伸出手,用指节轻轻敲打着玻璃制的四壁。他说:“你觉得呢?作为用来浸泡实验体的材质,这明显是不合格的。” “是啊。”散兵面上冷笑着:“因为它根本也不是用来浸泡实验体的。” “还是我最初的问题。散兵,你最近的实验积极性也有些问题。”多托雷说:“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他的手就算伸得再长,也管不着另一个世界。再者,散兵并不想让他把自己的脑子刨干净,在实验中他已经看到了太多不受控制的回忆。已经够了,至少这件事。 实验品在多托雷眼中是没有人格尊严的,他自诩对那些也不感兴趣。 “我最近要暂停参与实验。”散兵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瞥到一旁整理文件的下属,“有任务需要我去一趟须弥。” 执行官出门执行任务,还是第六席,多托雷惊讶道:“你的下属呢?还是说,你本人对教令院很感兴趣。” 六席顿了顿,递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笑了笑,并表示:“你不知道吗?说起来,我曾经是教令院的在读学生之一。” 这个消息对于散兵来说,并不算好,就好像要去的地方突然被人吐了一地,不太想去了。他又想起那个人偶,她不是也在教令院?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大概率也不会想到要去教令院。他确实也找了个借口,给自己的行为。与其说是有任务,不如说,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一件在梦里的事情。 须弥教令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但六席总有办法,他本来长得也像个学生。 从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教令院制服,前几天他还吐槽过这衣服傻,现在却要穿着跟门口站着的那位检查人员蒙混过关。当然,大多数人只要穿上这身衣服,基本就会被放行,他也是一样。 散兵心中嫌弃起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不知道的以为潜入教令院有什么大事。但他着实习惯在计划路上自我嫌弃了。 他是自我否定可以,别人否定不行的类型。执行官大人擅长自嘲,但非必要只在心里,不会说出口。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寻找那处地方,第一次的梦境里,他见到的书架。路上有些人见到他,脚步不由得慢了一点,应该是看他面生。少了帽子的遮挡,有些不适应,散兵不想给人留下太多印象,这对于他脱身也不方便。 行至书架前,他扫了一眼,马上就锁定了那本书所在的位置。那天她拿的书,看书脊上的名字,是关于机械研究的。 她是妙论派的?散兵踮了一次脚,拿到了它。他似乎等不及坐下再翻开,而是当场就在书架旁凭着记忆开始翻找所谓的“痕迹”。 她大概不在须弥。料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哪怕她不是人偶,就假设她是人类——散兵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她只是梦到她而已,而在梦境里,他听见别人叫她“阿帽同学”。 这不可能是真名。要问为什么,执行官不允许自己起这种土名字。 如果多托雷知道了她的存在,会做些什么。散兵不想这种事情变成事实,他需要确认。 书本第16页。左上角,有便签,“关于时间与空间在巨大能量下的……”字迹像他,很像。是去模仿签字都不会被认出来的程度,散兵的心头突然一紧。 他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按着胸口疼痛的地方,就势坐在了最近的座位上。他将书本放在桌面上,用能动的那只手继续翻下去,动作有些发抖。 书本第103页。左下方,“?研究对象要达成的状态不是通过机械装置可以做到的……” 执行官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连脚步声也没有。胸口的疼痛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罹患心脏病的言情剧男主,在见到女主手迹的那一刻几乎要去世,当然不是如此。能让饱经折磨的六席疼痛的,恐怕是严重的内部故障。 为什么会突然如此。散兵思索着,继续向下翻。 书本第277页。右上角,“历史人文性质在时间穿梭概念里就是废纸一张,都能时间穿梭了还要什么历史……” 散兵有点想笑,在书上做这种批注,看来也是学得一肚子火。这种课题原本就有些刁钻,又要人文又要机械基础,想来不好处理。他发现了,那位算是偶尔会有点……意外的小脾气。怎么说呢—— 十分可爱。 书本第333页。中间夹了一张书签,散兵硬撑着按压胸口到发白的手,将它抽了出来。 “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周围光亮的场景轰然倒塌,六席面色平静地拿着那张书签,全然不管周围突如其来的黑暗与虚空,他明白这是世界树的限制。想想也知道,跨越时空阅读另一个自己的文字,是不被允许的“剧透”行为,世界如果能够如此轻易地被联通的话,那还分开做什么。 世界如果能够如此轻易地被联通…… 执行官盯着手里那张书签缓缓化作烟尘,然后消失在了周围的黑暗中。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他闻到教令院图书馆内的木质书架那种上了年头的气息,接着又听到了脚步声。 散兵睁开眼,干涉规则产生的疼痛感已经消失,眼前的图书馆灯火通明,而他的面前,是摊开的第333页。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当晚,六席返回了至冬。他并没有所谓留下的念头,他要做的事已经完成,就是确认须弥没有另一个自己而已。 理论上他还在出外差,再者,这里也没什么大事非他不可。所以散兵破天荒地选择倒头睡觉,他连夜回来,昨晚并没有睡,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做什么。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他发现这种穿越似乎是不限时间地点的。他能看见图书馆的“自己”,还有教室的,有厨房的,还有卧室,甚至还有菜市场的。总结下来就是,她比较像个正常人类少女。 这是人偶的退化么。散兵对此感到不解。他被创造出来,应该是要成为「神之心」的容器,对方应该也是。但眼下这副和菜市场阿姨讲价的样子是在? 虽然挺可爱的,这不用说。 今天会梦见什么。执行官隐隐有些期待。 浴室里的水汽氤氲。她伸手试了试花洒的水温,随后脱下了碍事的外衫。 它总是从肩头滑掉,每次堆在臂弯那里,抬手做些动作不方便。绀色长发随着动作滑落一部分到胸前,她没管,用右手解开腰上的固定绳结。裙子掉在脚边,被她弯腰捡起,扔到洗衣篓里。 散兵抱着手倚在门上,看着她脱得只剩一件打底,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疑问在哪里了。 她根本也没穿安全裤。因为她里面这件衣服是连体的。原来另一个世界的风气竟然真的开放至此。执行官大受震撼。 你问他为什么不走?他走不了啊,他是不能穿过无生命物体的,而且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闹鬼似的把门拧开冲出去,那会吓到她的。 既来之,则安之。他抱着手,悠闲地打量着这具和自己不同的身体。 实际上女性是什么样子的,他并不太清楚。在概念里,雷电影是个冷酷无情的神明,八重神子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狐狸精,愚人众同事里女性又大多像经商女强人,再不济也是雷莹术士这样,喜欢养宠物的女孩子。前提是宠物不令人讨厌。所以即使到了现在,散兵也可以说是不了解女性。 这简直是一个拓展知识面的好机会。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样他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但是他挺好奇这身连体衣怎么脱的。 只见那人摸索着到了颈后,拉开了藏在如瀑长发下的拉链,散兵看着有些心惊,他建议对方拨开头发再这样,避免卡住。 “啊。”真的卡住了。他无语地看着少女僵在原地的身影,腹诽着举起来右手,干巴巴地在内心祈求对方的原谅。他真不是故意乌鸦嘴的。 “烦人……”散兵听见对方嘟囔了一声,因为没法低头,也看不到背后,只能用手摸索着把卡住的发丝抽出来。但似乎有点痛,他又听见对方抽凉气的声音。 他要不是碰不到她,就上去帮忙了。散兵啧了两声,真可怜。 然后执行官转念一想,不对啊,按理说人偶没这么怕痛来着。她是被善良的命运养成细皮嫩rou爱叫唤痛的小女生了?那摔一跤不得哭天喊地直至晕厥啊? 他最近有点喜欢拿对方取乐,不好意思,但这位看起来就是身上很多乐子的。 原本不怎么高兴的执行官,在看着对方一脸严肃地琢磨用什么姿势剪脚指甲的时候,也是会笑得很开心。她发现不好剪甚至换了两个姿势,最后还是盘着腿剪了,哈哈。 散兵脸上笑着,看她终于把头发扯了出来。这下学聪明了,知道把身后这些碍事的…… 绀色的长发分开,露出背后拉至腰部的拉链,黑色衣料下的背脊光滑白皙,她又朝下拉了点,直到腰窝若隐若现地冒了出来,才转手去脱上身。 脱上身的动作很熟练,只用把领子抓着向下拉,再将手臂从袖洞里抽出来。这身衣物偏修身,她抓着堆在腰部的衣物,将最后的遮挡从臀rou上褪去,手上拎着脱完的,抬了抬两腿,转手也丢了。 她侧过身,走向花洒的水流下,大概是嫌胸前的头发碍事,低头用手理了理。那些绀色的发丝很快被热水打湿,贴在她胸口的皮肤上。 笑容像是停滞在脸上一般。散兵慢慢将其收了回去,与此同时,脸上的红晕像是染料桶泼了,一瞬间遍布整张脸,甚至连脖子和耳朵也没能幸免。 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心有所感似的,朝浴室门这里看了一眼,面带疑惑。散兵移开视线,去看旁边的浴室墙壁。 这场梦境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原本站在花洒下的人像想起来了什么,迈步朝这边走过来,散兵愣神的功夫,她就到了眼前,在浴室镜子旁的置物台上拿起了一瓶洗发水。 湿漉漉的。散兵默默地盯着她,而她拿东西的动作一顿,又疑惑地转头看着门口,打湿的头发有些凌乱,被她捋到耳后掖着。 粉红色的,周围也是。散兵默默地又将视线移开了。 “奇怪。”少女在背过身走回花洒的时候嘀咕道:“怎么总感觉……” 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你,对吧。 执行官闻言,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警惕了,只是这不怪她,更不怪他,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今晚梦境的传送地点是浴室。 只是这件事她应该永远不会知道了。 “斯卡拉?斯卡拉?” 他回过神来,流浪者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正在拍他的手臂。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今天她没课,鉴于自己不能出门,所以留在家里玩七圣召唤了。执行官听说过这个游戏,上手也不难,她也只是靠在自己旁边教了一会儿而已,现在已经打到两人3:2的局面了。 流浪者美其名曰:“斯卡拉是弟弟,还是新手,我让让你。” “是吗。”散兵笑着说了一句。看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实则心里也没憋好事。“那不然定个惩罚好了。”他云淡风轻地说,“要不然干打也没意思。” 较劲起来,游戏的性质就变了。斯卡拉清楚自己的脾气,当然也清楚流浪者的,输赢这种事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只许我赢。 果不其然,流浪者瞥了他一眼,不屑笑道:“我还能输给你?来吧,赌什么。” 散兵笑了笑,依旧是那个轻描淡写的样子,只不过在流浪者视角里看起来阴险至极。他说:“胜者可以命令败者做一件事。” 好阴险的赌注。流浪者怀疑他是想让自己来睡沙发,好独占床铺。毕竟两个人一起睡可是发生过她撞到斯卡拉下巴,以至于对方差点咬舌自尽的事。想想真是有点后怕哈。 不过这个时候退缩是不可能的。明明自己赢面比较大。流浪者摆了摆手,轻轻松松答应下来:“好啊。你要是输了你就用剩下的菜做个鳗鱼饭,我要求不高。” 不高吗,剩下的菜就两个土豆一个西红柿,那西红柿还是健康之家附近的阿婆送的。 此后流浪者就该知道,当她说了些刻薄笑话,对方并没有立即回嘴,而是面色平静的时候,就代表令人崩溃的还在后头。斯卡拉不是不反击,斯卡拉是有仇必报,十倍地报。 流浪者确实不相信,这局自己会输。一把普通局,倘若我拿出夜兰otk阁下该如何应对呢?小子你别说我欺负新人。 一局打完,流浪者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局面陷入沉思。谁能告诉她,这把为什么一张有用的事件牌和骰子都没摸到…… 散兵放下手里的牌,胜负已分,两人看得都很明白了。他摊开手道:“我信是你让的了。你但凡不让那么狠,我都赢不了。” 好讨厌。流浪者恼羞成怒,双手抱膝蜷在沙发上,脑海回放自己刚才的出牌。她这边想着,散兵提醒道:“惩罚呢。” “知道了,我用那俩土豆做鳗鱼饭,不要吵。”流浪者有些沮丧,但更多是想继续复盘,她的回答颇为漫不经心。 “谁跟你说要你做饭了。”散兵好笑地起身,坐到她身边:“我会那么刁难你吗?不会的。” 两个人几乎没什么距离感,他早就发现了,流浪者小姐似乎因为他是“自己”,所以对他提防心极低。但鉴于她是个能穿着短裙平地起飞的人,散兵多少有些吃醋。 这种亲昵是他才有的,还是别人都有。 “……”流浪者没说话,或者说根本也不想搭理他。她反正不信他是什么好人,这种惩罚游戏的性质就在于胜者为王,败者受尽凌辱。虽然自己根本没有布置什么很难的惩罚,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应该让斯卡拉穿上女装去教令院帮自己上水课。 她转过头,不满地盯着那张相似的脸,斯卡拉和她手臂相触,他总喜欢挨着自己。流浪者心里对睡觉时发生的事觉得可疑,没可能是斯卡拉故意的吗? 他是不是没什么边界感? 流浪者没好气道:“要干什么,说。” 散兵看着她,语气平常:“我想看你自慰。” 醒来时,流浪者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和被打晕前没什么两样。 饿是没有饿的,草是没被草的,她坐起身,又想到散兵稀松平常的那句话,身体里泛起一阵恶寒。 彼时一句话,流浪者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她像触电般起身,退了一步,离斯卡拉远了点,末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你……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 沙发上坐着的人还有空偷她杯子里的水喝,“怎么了?”散兵喝了两口,抬眼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说,你不用反应这么大。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那我就可以理解了。” 流浪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欲言又止地说了半天,最后组织成一句:“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一样龌龊。” 这话像是打开了散兵的什么开关。他冷笑一声,放下杯子道:“那你可算说对了,我确实龌龊。” 流浪者转头就跑,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忽然隐约想起这人有个习惯性的动作。散兵将没能打开的门摁回去,她又眼疾手快地去解防盗锁,却突然后颈一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这太……太恶劣了。三十人团管管这事吗?流浪者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不该让他留在自己家,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卧室的门传来动静。流浪者立即警惕起来,起身想要下床,但却发现手脚没有力气。 不像是损坏了,更像是……短暂性的麻痹。 散兵走过来,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她瞪着那人,他倒是坦然对自己礼貌一笑,随即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执行官靠着椅背,两腿相搭,双手相扣放在腿上,悠然开口:“你睡醒了?” 言下之意,睡醒了就该执行所谓的“惩罚”了。 “我的手脚动不了,你做了什么。”流浪者心情复杂,她确实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自己”报复。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说盲目相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才让她沦落到这种地步。 散兵没有说话,而是打了个响指,指尖逸散出的雷元素力火花亮了一瞬,流浪者咬着唇明白过来,随即又瞪了他一眼。 “你甚至不给我机会解释。”对方说着,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只是好奇这具不一样的身体。或许你觉得自慰太冒犯,那我们可以选一个别的,比如……” 流浪者径直打断他的话,“你凭什么好奇我的身体?”人偶少女精致的脸上透出前所未有的怒意,她发誓再恢复几秒,就把这人打到叫救命。“我干嘛要在你给的选项里选?你当我傻吗斯卡拉!” 看来是恢复了力气,都有底气跟自己大声说话了。散兵微微颔首,算是承认她说得对,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选择题,一个是自慰,另一个是他帮她自慰。 只是她不选也没什么。 执行官站起身走到床边,不紧不慢地握住对方的手腕,溢出的雷元素力瞬间蔓延至人偶全身,像一张紫色的蛛网。 流浪者被电得有点疼,想把手抽回来,自然没什么用。但她更多的是惊讶——这种程度的雷元素力,怎么会麻痹自己?她不是普通人。要真到手脚无力的地步…… 被雷劈了还差不多。 她正惊讶着,散兵收了手,她感到一阵无力感,几乎要倒在床上。但执行官扶住了她,随即跪坐在床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可以背靠着自己,用以支撑。 流浪者的身体似乎因为愤怒和想要强行运行元素力而发烫,这不是个好兆头,她有可能宕机,那就不好玩了。 他是说,对方就看不到自己研究身体的成果了。 散兵没什么可着急的,先是捧着她的手看了看,还算满意指甲的长度。看来待会儿不会伤到她自己。 “你能滚吗。”流浪者气得发抖,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现在要是有能力打人,会把这里炸成什么样。莫名其妙赔人家一间房子也比被人恩将仇报强jian了好。 “别那么抗拒我,你不是说了么,我们其实是姐弟。”散兵说着,开始用右手分开她并拢的双腿,看得出来她并不情愿,试图抗拒了一瞬,但因为没有力气失败,只能被指尖在周围的软rou上轻轻划着,又掐了一把大腿根部。 “jiejie。”执行官亲了亲她的耳廓,她马上要急火攻心地吐了。“你不许叫!斯卡拉你……” 流浪者忽然不出声了,她咬着唇瓣,讶异于喉咙里即将要溢出的喘息声。散兵的手从睡裙底下直奔主题,隔着下身内衣的布料,按上了那处有些湿润的地方。 看来情趣称呼很有必要,流浪者也不是如表面一般抗拒他的,至少从反应来说是这样。 他贴在对方耳侧,手指沿着那条明显的缝隙向下,又轻轻摩擦着一路朝上,路过最顶端那处明显的凸起时,使坏地按了按。 “湿了。” 流浪者闷哼了一声,在他怀中怒道:“你闭嘴。滚出去。” 这还只是开始,他才刚摸清那处花xue的大小,手指还没有进去,怎么可能停下。 散兵饶有趣味地又抚摸起那处,“痒吗?”手指路过哪里会更舒服,这具身体的构造和他不一样,这个灵魂也不。她多可爱啊,流浪者小姐。 他只感觉怀里的人随着他的抚摸颤抖,止不住地颤抖,而下身那处洇透布料的湿润感愈发明显。他将两指分开,食指按在花xue前端的那处凸起。 “这里也会发硬吗。”散兵自顾自地说着,他也不指望流浪者能好好回答自己,她还沉浸在要失去第一次的悲痛中,他们两个到底谁是封建余孽啊。 流浪者抬手,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力道比起那天她用头撞的差远了。散兵威胁性地咬住对方的耳朵,手上勾住衣料边缘,越过臀rou,脱到膝盖时懒得管了,任凭那条女式内裤挂在对方腿上。 他又伸手去摸,听见对方小声抽泣的声音,动作一顿。 “呜呜……”流浪者打开他的手,似乎是不够泄愤,又打了两下。 执行官很惊讶。他托着对方的下巴,想知道她流泪时是什么样子的,但流浪者倔强地别开脸。“别哭了。”他说。这话没有半分安慰的听感,但它确实是安慰。 “斯卡拉姆齐,”流浪者被迫和他对视着,绀紫色的眼睛里爆发着仇恨的火焰,她看起来恨不得生吃了他,“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终于到了别人用这句话评价自己的那天,散兵发现自己心情微妙,但更多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兴奋。他也会流泪,更多时候是实验时无意识的泪水,因为疼痛或者其他原因,但是他从不知道,流泪是件如此让人心疼和愉悦的事情。 散兵选择用一个吻来堵住这张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