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武篇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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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氏本年的秋酿已经开始了一段日子,襄武周边城镇中带着大礼上门,欲要求取这批秋酿的人们络绎不绝,几乎都要将皇甫氏的门槛踩破,这一盛况在襄武人看来早已是不稀奇的了,毕竟年年如此,皇甫的美酒声名在外,更何况是这一年中最为重要的秋酿。 虽然皇甫家主并不是哪个人都见,但愿意赌这一次机会的人,却依旧熙来攘往,张袂成阴。 这日,皇甫晏正在书房中翻看杂书,门外传来管事的询声,便叫了人进来。管事捧了满满一匣子礼单,毕恭毕敬地将匣子放在了皇甫晏的手边,回话,“郎主,这些是今早送来的。” 皇甫晏瞥了一眼匣子,随即将手中的杂书扔到了一边,从匣中随意抽了几张礼单,单子上写的东西大同小异,没甚新意,皇甫晏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注意到匣子中有一张礼单,尺寸很是特别,在一众中规中矩的长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皇甫晏突然生了些兴趣,便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在偌大的礼单上只写了两样东西。 鸩鸟。 家鼠。 皇甫晏登时心中一跳,紧接着眉头紧锁。 那日胡杰突然前来同他说什么家中有了内贼,他不解其意便细问一番,胡杰却是三缄其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胡杰向来忠心耿耿,又是个实诚的,断不会说一些有的没的与他玩笑。 他思虑了一夜,还是觉得不可掉以轻心,便吩咐了管事与长清,分别在家中和酒庄细查,家中并未查到什么,但在酒庄那边,当夜三更时分长清急慌慌地赶了回来,还带回了一坛酒,说是酒中有毒。 据长清回禀,那一小坛酒被藏在存放历年秋酿的库房中,长清带人查库时,发现酒坛的泥封尚新,觉得蹊跷便将酒拿了出来,泥封打去后,酒香四溢,长清闻着分明是已经送去了肃王府的那批御酒,直觉酒中有问题,便牵了一条护院的忠犬让它舔了一舌头,眨眼间那狗便毙了,死尸倒地,吓坏了一众佣工。 长清心知大事不妙,带着剩余的酒连夜赶回了皇甫家。 皇甫晏听闻了整件事,脊背上冷汗直冒,之前押送御酒回程的佣工曾报,说御酒交与肃王府后,那日夤夜肃王府的库房失火,御酒受损,不过皆因库房众人看守不利,遂而肃王并未对皇甫氏追究任何过错,只是砍杀了守卫库房的兵丁几人。 皇甫晏看着那坛毒酒,暗自庆幸,若非是御酒皆失,倘使这批有毒的御酒被安全送进皇城,等待着皇甫氏的便是满门抄斩的局面了。 如今虽说凶险已除,但这酒中的毒,是什么来历,是何人所下,还是需要查个一清二楚的,否则皇甫家中留着这样一个隐患,只怕会后祸无穷。可惜那一批御酒毁得彻底,又远在肃王府中,此事几乎是无从查起。 长清将毒酒拿去检验,经医工辨识,酒中所下的是一种鸩毒,无色无味,却能叫人顷刻毙命。 皇甫晏又一次唤来胡杰,问他内贼一事,胡杰无法,只好将那日遇到一怪异青年的事说了一遍,坦言他也并不知内贼究竟是谁,因着那青年处处避了他的伤处又实在哭得让人可怜,他才一时心软将人放了。 直到长清查出了毒酒一事后,胡杰心道不好转而去寻,可那青年早已不知所踪了。 长清与长和接了皇甫晏的授意,细心查探着酒庄中的记档,能接触到那批御酒的人并不多,当时那批御酒并未全部打开,便是被人下毒,也极有可能是打去了泥封的那几坛,御酒开封的时间没有超过十二个时辰,在这期间,能下毒的人实则不多。 但,左右筛来筛去,也挑不出一个凶手来,皇甫氏的美酒饮誉天下,暗中嫉恨仇视也不在少数,这样大海捞针如何能捞的出呢…… 皇甫晏这些日子为此事殚精竭虑,递了拜帖和礼单的人接踵而至,他却是一个都没有见。 但,今日的这张礼单,皇甫晏面色渐沉,鸩鸟和家鼠,这只怕是知情皇甫家事之人送来的。 皇甫晏将礼单一翻,看到了礼单末页留下的名讳。 “这个……庄郎君,可否离开了?”皇甫晏问着,管事还是首次听着郎主想见人,忙想了想。 “回郎主,这位庄郎君已然走了。”管事突地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不过,他曾言若郎主想见他,还请郎主前往城外的青牙坡。” 青牙坡?皇甫晏觉得稀奇,“你可知这庄氏的底细?” “回郎主,仆只知他不是襄武人氏,旁的,就不大清楚了。” 青牙坡…… 会不会是胡杰遇到的那个青年呢? 襄武城外的青牙坡是他皇甫家的祖坟,一个外人竟然要在这种地方约见自己,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这两日,秋雨连绵不绝,不过是初秋而已,竟已有了冷冬的寒意,一阵微风吹过,秋雨的丝丝凉意便仿佛要顺着皮肤钻进骨缝里去,使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郎主。”胡杰见状忙将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想给皇甫晏披上,皇甫晏却笑着推拒了,撑着一把土黄绸布做成的罗伞,往山上走去,胡杰便跟在身后。 二人行至中途,在皇甫氏祖坟前修建的一座亭台前止了脚步,有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皇甫晏径直坐在了石桌旁,胡杰站在他身后,面前的两人一同作揖。 “在下庄睿,将您约至此处,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皇甫家主见谅。”冯权略一拱手。 皇甫晏打量着亭中的两人,这个自称庄睿的人,瞧着相貌端正,风度翩然,不像是个会瞒神弄鬼的,至于另一个,虽眉目含愁,但却看着很是熟悉,便一时有些出神了。 “郎主。”胡杰在身后轻唤一声,皇甫晏陡然清醒,对着二人和蔼一笑。 “我此次前来,是有些好奇这礼单上写得两样东西。”皇甫晏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长笺,摊开来,放在了石桌上,“还望二位解惑。” 冯权莞尔,“皇甫家主想来也是被这两样东西搅得心绪不宁,在下虽不知这鸩鸟是如何飞来,家鼠又是何人所养,但一些事情,还需皇甫家主知悉。” “愿闻其详。” “您应当已经查到了御酒有毒一事,也应当已经猜到御酒是在初次开封之时被人下毒,这些事情虽然尚可以查到,但肃王府库房失火,并非偶然,而肃王府在御酒下毒一事中,未必就是不知情的。” 皇甫晏眼神蓦地一沉,“你所言可有凭据。” “晚辈有些事无法言明,但御酒交接的当夜,肃王府的管事曾于夜半偷偷前往库房,取了一坛御酒,所幸那坛御酒并无差错,而肃王究竟是为了验证御酒是否有毒才取得御酒,还是仅仅为了一饱口福而取得御酒,如今不好定论,但肃王库房失火,御酒皆毁,按着肃王的个性,此事这般低调的处理,实在有些不寻常。”冯权一字一句的说着,听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明了的。 他细细问过皇甫有关那日梦到的所有详情,肃王显然是个刚愎自用,嚣张跋扈的人,当时皇甫只不过是押送御酒而来,又及时上禀了毒酒之事,纵使有嫌疑,也不该被直接抓进王府的地牢,动用私刑。御酒有毒这样严重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由肃王一人乾纲独断,对皇甫吊拷棚扒、刀锯鼎镬,除非,肃王是知情之人,亦或是始作俑者,御酒有毒不过是个由头,之后对皇甫严刑拷打,管事利诱威胁,逼得皇甫认下所有罪过悬梁自尽,都只是为了铲除皇甫一脉而做得准备。 皇甫家的内贼只怕潜伏已久,轻易是查不出来的。 皇甫晏沉默少许,他却是从未想过,此事会有肃王府牵扯在内,“若御酒未毁……” 若御酒未毁,皇甫氏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甫晏突然失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甫一脉这许多年来听得风言醋语不计其数,已经是这般谨小慎微却还是免不得遭人暗室。” “肃王既敢对皇甫氏下手,想来也是找好了替代,虽还是艰难,但好过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如何下手的好。“ 皇甫晏听着,长长的叹气,“是啊……” 肃王会是给谁铺路呢…… “您或许查出了酒中的毒是种鸩毒,其实那种毒,是有名字的。”冯权突然开口,皇甫晏看向了他,“那毒名叫千鸩,在毒物中称得上是宝物。” 千鸩……皇甫晏一愣,转而神色大变,他身后的胡杰听了也是一脸震惊,冯权暗自皱眉,看了一眼身侧沉默的皇甫,却见他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晚辈还有一事,不知如何说起。” 皇甫晏显然是动了真怒,语气听来都有些不悦,“但说无妨。” “这位,是晚辈好友,许多事都是他讲与我听的。”冯权说着,指向了身侧的皇甫,将人推了出来,皇甫没想到冯权突然把他供了出来,见皇甫晏一脸好奇地盯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皇甫晏望向那年轻人,看着觉得很是亲切,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消了一半,笑起来,“不知,如何称呼?” “啊?我…我…我……”皇甫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冯权忙上前,握了握皇甫的手,只觉掌心一片湿滑,“您唤他阿云便是。” “阿云?”皇甫晏喃着,看着皇甫的眼神却渐渐失了焦距,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良久了,才回过神来,苦笑,“你和她很像……” 皇甫眼眶一红,低下头去,知道阿翁是想起阿母了。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皇甫晏问着,皇甫如鲠在喉,却不知该如何表白。 “实不相瞒,这些事,都是阿云梦到的。”冯权只好代为回答,袍袖下,紧紧的握住了皇甫的手,“这一场梦,到今日就该结束了,以后也不能再继续了。” “梦啊……”皇甫晏叹笑,竟这般容易的就接受了冯权的说辞,“或许是荣娘在天有灵……” 皇甫却突然撩袍跪倒,吓了皇甫晏一跳,“我……晚辈,能帮到皇甫家一丝半毫心中觉得很是荣幸。晚辈一直很仰慕您,愿您此生天伦永享,日月昌明。”说罢,便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阿云不孝。 阿云以后不能常常侍奉左右,但生年有时,阿云会常归襄武看望阿翁。 阿云此生虽不再是阿翁的孩子,但阿翁若魂归青牙,阿云依然会为阿翁披麻戴孝。 阿翁教导的字字句句,阿云都会铭记在心,不敢遗忘分毫。 阿云来世还是阿翁的孩子。若有来世,若有来世的话…… 皇甫晏看着伏在地上的身影,蓦然间,泪流满面。 【注】 《运命论》:“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长子(皇甫长清) 次子(皇甫长和) 雨伞源于春秋时期 青牙坡是瞎编的 心疼云云一波(波?哪有波?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