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让我看看
001 让我看看
燥热五月,某个平凡的周末。 前一晚熬夜整理地生会考知识点的乔一钰,整整睡够了十五个小时才醒。 起床时人还有些迷迷,冷气规律的运作声间隙,那梦里就在噼里啪啦响的动静仍在持续。 她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的房门。 “干嘛?” 出口嗓音干哑,乔一钰皱着眉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后知后觉地感到口渴。 “小钰jiejie,我哥找你!”随着小男孩稚嫩吵闹的声音传来,敲门声又变大了,“你可算醒了,我都吃完两顿饭了!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乔一钰哼了一声,边掀被子边嘟哝:“好的不学,你那臭哥的糟粕倒都跟着学会了。” 赤脚踩着地板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午后开始西斜的阳光肆意闯进,她眯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直到那边急得开始蹦高踢门,乔一钰才慢吞吞过去打开房门。 乔妈老派俭省,嫌客餐厅太大浪费电,除非重要贵宾到访,否则不管夏天多热都不舍得开空调。 因此卧室门一开,铺天盖地的热浪兜头涌来。 别看门外小孩矮不愣登的,实际上鬼大得很,顺着她腿边钻进凉爽的房间,畅快地舒了口气。 “jiejie你快去吧!别磨蹭了!哥哥要生气了!” 乔一钰敷衍地应了声,话落依旧慢悠悠的。 先是进卫生间洗漱冲了个澡,接着到厨房翻东西填饱肚子。 等到门铃响时,距离她起床已经又过去快一个小时。 乔一钰叼着面包片,仰头迎上大门外一张面色不善的俊脸。 陈最一身与平日斯文形象不太相符的黑T恤大裤衩人字拖,勾勾嘴角阴阳怪气:“活得挺好啊,我还以为死过去了呢。” 她拧眉,话还没出口,嘴里的面包片被他一把扯走。 陈最擦着她的肩走进,目光散漫地在屋内绕了一圈,长而灵活的手指将面包对折两次,塞进了自己嘴里,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乔一钰含着仅剩的一块面包边,可怜兮兮地咽下肚,忿忿关上门。 “我说你怎么敢赖这么久床,”陈最扭头上下打量了一圈她,“家长不在,这胆子就是不一样啊。” “管着吗?”乔一钰去厨房时,故意撞着他的肩过去,恨不得给他撞个狗啃泥。 他笑眯眯接茬:“对,我管不着,就当阿姨是拜托我给空气走个过场,反正会考吊车尾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乔一钰顿了一步,犹豫两秒后,回身骨气十足地吼道:“谁像你要为了省重点挤破了头,我只要考到B+就可以读家门口的高中!靠我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根本用不着你!” 客厅原本是背阴的,此刻西晒的暖光,与双南卧开门洒进的另外两束汇聚到一起,有些烘烤得难耐。 陈最往后靠在两间卧室中间唯一一处阴影里,语气含着轻笑:“点灯熬油为了所普高,还得给你放两炮礼花表扬你呗?” 这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俯视优越感,让乔一钰快气哭了! 她表情狰狞地指向门口:“你滚!” 陈最气定神闲:“我不会啊,要不你先演示一下。” “你出去!” “阿姨让我来的,你说了不算。” 乔一钰原地蹦高,扯着嗓子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病!你简直有病!” 藏在她卧室的小不点探出一个脑袋:“哥哥,小钰jiejie怎么又爆炸了!” 陈最浅笑,好像一个刚路过的外人:“就是,怎么又爆炸了。” - 乔一钰气饱了,直接躲到爸妈房里不出来。 晚上乔爸乔妈回来后,她再出门,陈最和陈卓已经走了。 她饿得发疯,饭桌上连吃了两碗饭,才有力气想别的。 因为会考结束暑期有一个研学旅行,乔一钰期待了好久,已经跟闺蜜约好了同行。 此时在父母面前提起来,却听乔妈不近人情地回复道:“双A进第一梯队备选,就可以去研学旅行。” 乔一钰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双A?mama你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乔妈给自己盛了碗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隔壁给你补课,对了,下午学得怎么样?陈最讲得都能听懂吗?” “讲什么……”乔一钰神情恹恹,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乔妈的话。 这么说,陈最似乎没跟乔妈打小报告说她下午根本就没学。 可那又怎么样:“mama,我觉得北江高中也挺好的。” 乔妈一个眼刀飞来:“你忘了小学抽你椅子的小孩了?” 乔一钰没忘,小学学区一般,很多常年缺乏父母管教的小孩混杂着,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天然坏水,拦路要钱、恶作剧、欺负外地人,坏招层出不穷。 她小时候在课上回答问题,被座位后面的小孩抽走椅子摔倒,后脑勺至今还有块伤疤。 “人往高处走,现在不努力是舒服了,以后有你苦头吃!你要去北江,考双A不一样能去吗?还多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人要给自己留后路,别就盯着一条路走到黑,万一你北江都去不了,你怎么办?去工地搬砖?你能搬几块……” 后面的话,乔一钰都没听进去。 下了饭桌,乔爸收拾碗筷时,偷偷安慰她:“小钰聪明着呢,随便学学都是省重点的啦!你mama也是为你好!去跟着陈家老大好好学,肯定没问题的!” 她勉强笑笑,从努努力上第三梯队到上省重点,这中间的差距,乔一钰自己很清楚。 她抱着生地课本笔记,灰扑扑地走进楼道。 说好了和雪雪一起去研学的,铁定是没戏了! 费用大几千呢,还有不到两个月,以她那点微薄的零花钱,她就算想偷偷攒钱也来不及了! 乔一钰眼眶发热,边拍蚊子边委屈。 正难过呢,对面房门打开,逆光一抹高大的影子挡住了自己。 陈最拎着垃圾袋关门,声音震响了楼道不太灵敏的声控灯。 “哟呵,在这祈祷呢?你的阿拉丁神灯瓦数有点低,不太亮啊!” 乔一钰抬脚踹他:“烦人!” 陈最飞快跳下楼梯,咚咚咚下到楼底扔完垃圾,很快又咚咚咚上楼。 要进门时,他轻咳一声:“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道歉也没事,给我带两个月早饭就行!” 乔一钰连拳头带书朝陈最砸过去。 恰好陈家大门开了,陈爸一抬头见她手脚并用,正在朝他儿子身上招呼。 她连忙立正站好,顶着发热的厚脸皮叫:“大爷。” 陈最倒没什么反应,只叫了声:“爸。” 陈爸像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也没提刚才那尴尬的一瞥,笑呵呵道:“小钰来了,快进来,听你mama说了,正好陈最也要复习,你们正好一块看。” 这么说着,他将门口让开,乔一钰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道了声谢就进去了。 相比乔家客厅的闷热,不差电费的陈家凉爽多了,一进门,乔一钰神清气爽,心情都好了一点。 陈卓在偷看少儿频道,陈妈正好切了水果出来,亲昵道:“小钰来了,拿进去吃吧,吃完了跟大娘说啊,还有呢!” “谢谢大娘。”她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奔陈最房间去了。 陈最跟在她身后接过果盘,她进房间坐下,他才进来关上门。 相比她房间幼稚的转角儿童书桌,和与整体风格极不搭配的欧式大床,以及花窗帘,陈最的房间显得自然清新很多。 同样是双南卧的户型,进门左手边是张一米五的原木色小双人床,深灰抹茶色的四件套,门后是一排无透视的原木色书衣柜,床尾朝南的窗边是加长的书桌,拉着百叶帘。 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墙上连画都没有。 主灯没开,只留了书桌上一盏护眼的台灯,桌上的书本,可以说是整间房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是零碎的物品,还被整理得十分整齐。 乔一钰故意把抱在怀里的书扔得很乱,陈最放下果盘,一本本帮她捡起。 “下午不还信誓旦旦地说,用不着我吗?” 空调一吹,乔一钰头脑清醒了几分,靠自己去研学可能希望渺茫了,不管在外人面前多么strong,反正她清楚陈最本质上是最不要脸的,自己跟着他虽然丢点脸,但万一能长进一点呢。 到时候跟乔妈求求情,乔爸再帮忙说一嘴,自己说不定还真能去研学旅行。 她插起一块切好的西瓜:“那你跟我妈去说啊,你不教!” 陈最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着点笑,半晌后转身往门口走。 乔一钰转身看过去,见他修长的手搭上门锁,急了,站起来撅嘴:“不教就不教!你以为我想学!我根本就不想来!” 她发完脾气一屁股坐回去。 房门却并没有如她所想地那样保持关闭,而是真的打开了,陈最出去后,过了一会才回来。 乔一钰垂着头气鼓鼓的。 陈最走到她身后,像条吐着信子读心的蛇一样,开口就戳中她心事。 “想去平湖的研学旅行?” 乔一钰抬头。 “这有什么难的?一句话的事!” 没错,除了双A,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实现研学心愿。 那就是讨好陈最,他这个全小区家长眼里的天之骄子好好学生开心了,跟乔妈随口说一句,都比她这个不学无术的亲闺女的话好使。 她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走这条没骨头的路子的,不过此时他提起来,乔一钰心痒难耐。 不用苦哈哈地咬牙复习,就能痛快地实现与雪雪的约定一起出去玩,还是去她梦寐以求的平湖,呜呜,这诱惑不要太大! “不过我有个条件。” 乔一钰早有准备,偏了偏头:“什么条件?” 背后的人俯下身,呼吸拂过她额角,有些痒,陈最伸手翻开她面前的一本生物书。 当前书页正好是讲青春期的: 第二性征出现原因是卵巢和睾丸分泌性激素,女性表现为骨盆宽大、rufang增大,声调较高等性征;男性表现为胡须生长喉结突出,声音变粗,音调变低等性征。 乔一钰脸颊一热,刚想低头,陈最低沉的嗓音贴到了她耳边:“理论倒背如流了,能让我看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