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漂亮的眼睛会说话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天生就居于高位，天生就聪明，天生就带着傲慢与冷漠，汪昀庭就是这样的人。蒲令希在酒店整整等了汪昀庭两天，才在第二天下午看见他尊贵的身影。

    她放下手中的电脑，快步走到他身边。“汪总，下午好。”汪昀庭脚步未停，偏头看了蒲令希一眼。蒲令希露出礼貌的招牌微笑，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说。汪昀庭身高腿长，即使步履稳健也如大步流星般，蒲令希只得加快脚步，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舒服的平底鞋。

    电梯刚好停在一层，看着汪昀庭没甚停留就进了电梯，蒲令希脚步一顿，翻了个白眼，骂人的话刚要浮现在脸上，快要合并的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蒲总不进来吗？”

    蒲令希变脸一般收回表情，看向站在电梯后面的汪昀庭，男人漆黑的眼睛像是清泉里的深泉。她对着方显说了句谢谢，深吸一口气进了电梯，背过身时皱皱了鼻子。

    电梯三面都是镜子，蒲令希用余光观察汪昀庭的神色。汪昀庭的视线却直冲她看来，“蒲总的业务都自己跑吗？”

    蒲令希会心一笑说道：“重要的业务当然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谁让我先见到你，换人来岂不是显得我很不重视。

    “明天去你们工厂，有时间吗。”有时候带询问的句子不全是疑问句，这一般取决于说话人的身份和地位。蒲令希心里一喜点头，“有时间。”她哪里敢没有时间，就是说现在去，她也能毫不犹豫的答应。

    看着电梯马上要到了，蒲令希确认信息道：“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酒店门口等您？”汪昀庭点头。

    电梯门到了，蒲令希没有往右走而是站在电梯前跟他们告别，按了下行的按钮，汪昀庭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回到房间后，汪昀庭松了松领带，拇指和食指按在因为精神紧绷而酸胀的太阳xue上。张世斌的胃口太大，有些恬不知耻了。如果单纯是胃口大，他倒还愿意满足，不触碰利益之前一切都可以商量。

    可张世斌想要的太多，自以为掌握科扬的重要供应，不但想要科扬让价，还想要科扬的渠道，与科扬竞争企业合作洽谈，真是白日做梦。

    汪昀庭干脆扯了领带，平板里有各方资料，他翻看了则灵的介绍，从工厂建立到产品研发，其中还包括公司人员构成和张世斌的利益关系。

    酒店位于十里栾街道，道路两边是两排盛开的栾树，昨夜一场稀稀落落的秋雨打落了许多栾树花，水洼里积着粉红的花，天上地下全成了栾树花的世界。

    “汪总早上好。”蒲令希率先打招呼，和他介绍市场部经理魏子澄。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绸制衬衫，上面印有铁线莲的暗纹，下面是一件半身裙，干练又大气。

    “早。”汪昀庭依旧是衬衫西装，迎着刺眼的阳光他眼睛有些没睁开，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臭脸。

    “美女，煎饼好了——”大爷嘹亮的嗓音划破天空，蒲令希趁着等汪昀庭的功夫去街边买了个煎饼。闻声蒲令希跑过去拿煎饼，煎饼刚做好，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汪昀庭皱眉看向正在扫码的蒲令希，俯身进了车里，车子驶入川流不息的车流，蒲令希的车在前，汪昀庭的车跟在后面。

    抵达园区后，魏子澄作为主要讲解带着汪昀庭等人进行介绍，魏子澄虽然年轻但是个能扛事的小伙子，陪伴着则灵的成立与成长。车间里的工人身着工作服带着防护工具，各自分散在不同的岗位上，人员很少，多是自动化。

    中午饭是在园区吃的，蒲令希特意带汪昀庭去了工厂的食堂。则灵的食堂是自助式的，品类丰富，样式齐全，其中不乏有则灵研发的产品和还未上市的新品。

    除了零售快销产品外，则灵还有自己的烘焙工厂，为了针对轻食人群，则灵还成立了专门研发低卡产品的部门。

    在快消产品方面蒲令希可能比不过张世斌，但在烘焙产品上，她还算略有研究。

    餐后，蒲令希拿了几块不同口味的千层切角蛋糕，“汪总，尝尝我们厂的千层，这款是招牌，其他是新研发的口味。”

    汪昀庭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奶油丝滑，很轻盈入口即化，尝得出用料很好。有时候不用询问，从品尝者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的评价。蒲令希自己也吃了一块，秋季新品是酒酿桂花味道的，搭配着内陷柿子，味道调和得很好。

    走的时候，蒲令希从食堂大爷那里要了密封袋，打包了几个面包给汪昀庭，“我们厂的面包，汪总带两个回去尝尝。”

    蒲令希没给汪昀庭，而是直接给了方显，她也给方显装了，老板有助理也得有，助理可以拎着大包小包，老板拎着就不合适了。

    回去的车上，方显拿出蒲令希给的面包，大体看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之前材料整理时看到的信息，拿出手机确认，“汪总您还记得兰泰商超吗？”兰泰是早期做新零售的商超，汪昀庭眼看着他起高楼，宴宾客，但产业转型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稍有不慎，就会被密密麻麻的数字海洋淹没。

    见老板记得，方显继续说道：“当时兰泰的烘焙产品就是从则灵进的，兰泰倒闭之后，许多网友还发帖子怀念兰泰的甜品面包。”

    蒲令希的工厂与汪昀庭看的其他几家相差无几，若要排列，蒲令希的工厂只能排在中上游，不差但也不是最好的，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蒲令希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在普通产品中的竞争力不强，于是着手开了烘焙工厂。不要小瞧烘焙的市场，人们对烘焙的喜爱程度决定了它不会有价无市。烘焙产品简单来说就是食物，民以食为天，在生活质量日益增长的现在，民以好吃的、好看的、高端的食物为天。

    站在烘焙车间，汪昀庭问蒲令希为什么不自己开一家烘焙店，成立自己的烘焙品牌。汪昀庭带着防尘帽，没来由的戳中了蒲令希的笑点，但她还是忍住了，谁让这滑稽的样子也挡不住他的帅气。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没钱啊。

    她不是没想过，可开烘焙店太烧钱了。在烘焙市场如此卷的情况下，她做不到以物美价廉的方式站稳脚跟。一个烘焙店要想味道好吃，原料不能差，原料一差，味就变了，招牌就砸了。除此之外，选址、店面设计、市场环境、产品宣传、品牌竞争力等等这些都是需要靠钱养的，她不是old   money，没那么多闲钱。

    说完蒲令希半开玩笑对汪昀庭道：“汪总不考虑投资我们则灵吗？”空旷的厂房宁静如银，蒲令希的眼睛带水且亮，无声无息撞击着墙壁。

    蒲令希能清晰地看到汪昀庭眼皮和眉毛之间的褐色小痣和纤细干净的睫毛，他眨了下眼睛，眉骨轻抬，嘴角上带，“我看着很像天使投资人吗？”

    平和的谈话给汪昀庭蒙上了温和的面罩，蒲令希拧身，认真地看向他的脸，仔细端详，“好像有点像，但我还没见过呢。”

    玻璃窗棱的阴影印在墙上，印在蒲令希的后面，她的表情太过于自然，自然到清亮眼睛中的狡黠都显得无辜清白。

    漂亮的眼睛会说话。

    汪昀庭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移开视线，无视她这句话。

    车子在宽敞的公路上飞驰，工厂在远郊，没有拥挤的晚高峰，没有几步一拦的红绿灯，很快就到了市中心。他看向旁边座位上装着面包的牛皮纸袋，对方显说：“这袋你也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