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乙女向

    非專業人士內容若有錯誤可以提出

    本篇提及阿帕基、布加拉提，福葛、納蘭迦、米斯達。

    聽到你可能把布加拉提找回來，四個人都有些震驚，就連看起來對你十分不信任的福葛和米斯達都坐直身體，顯得格外認真。

    「欸？！真的嗎！怎麼找！！」

    納蘭迦倒是反應直接的大聲提問。要不是場合不對，你又知道納蘭迦不只是小孩、同時也是獨當一面的軍人，你可能會一把抱住他用力搓兩下，避免被納蘭迦生生的可愛死。

    「怎麼做？」阿帕基語氣有些急迫。

    「首先我沒有嘗試過，不一定會成功，但如果有盡量詳細的個人資料我會更好鎖定，有對方DNA的物品會更容易。」你再次看向阿帕基，直接伸手。「阿帕基，有沒有他的照片？」

    「有。」

    「阿帕基！」

    聽到阿帕基毫不猶豫的回應，福葛皺著眉不贊同出聲阻止，但阿帕基抬手制止他下一句畫，只是叫出室內裝設的全息投影儀放出布加拉提失蹤前的照片。

    那是一名眼睛和頭髮都像大海一樣深藍的年輕軍官，和阿帕基合照時並未戴上軍帽，柔順的波波頭和從後延伸至前的辮子被金色髮夾固定住，臉上笑容和煦，看得出拍攝當下心情很好；他的身高看起來比阿帕基稍矮一些，肩上軍銜比阿帕基還要高一階，衣著筆挺帥氣，是普通人看到都會認為是優秀青年的類型。

    「他……看起來真的很溫柔。」你抬頭看著比自己高的投影人形，有些感慨。「像是會收養孤兒的類型。」

    「他是。」阿帕基低聲說。「他收養了納蘭迦和福葛。」

    ——是一個看似嚴厲，實際上再心軟不過的人，也是鴿派的重要人員。

    「還需要什麼？」

    「布加拉提的東西，越貼身越好，頭髮、指甲、指紋、手帕，無論什麼都可以。」

    阿帕基犯難。「沒有，他的東西從來沒有亂丟過。」

    「有他氣味的也沒有？」你有些犯難。沒有任何線索，這樣你根本鎖定不了。

    「我有。」福葛拿出一條口袋巾。「只要他的東西就行？」

    「對。」

    原本想起身接過，但阿帕基顯然不願意你離開床鋪時把雙腿暴露在另外三名年輕士兵面前，在福葛有些不解的眼光中兀自接來遞在你手上。

    「只要最開始東西屬於他，然後恰巧上面又有他曾經留下的東西——」你把折出三個角的口袋巾展開，輕輕纏繞在左手腕的白金手環上，在剎那間憑空開啟一個空間入口，伸手進去將一條屬於年輕男人的手臂扯出來。「——我就能找到他。」

    這條手臂被淺藍色星際軍便服長袖包裹著，握著你手掌的動作看得出手臂主人非常緊繃，挽上小臂的袖口因此被肌rou撐得幾近撕裂，因為次元開口過窄而過不來的肩膀露出肩章，除此之外只有手掌的薄繭在用力時微微蹭痛了你的皮膚。

    你不是完全被驕養長大的女性，但父母親給你的生活條件足夠優秀，保養品身體乳一個不落，養成了你一受力就發紅、容易受傷的好皮膚，因此手臂主人的施力讓你頗為不適。

    四個人看到你拖出空間的手臂一陣震驚，另外三人還沒思考這是怎麼回事，先前就看過你替身如何運作的阿帕基率先反應，衝過來握住你扯出次元空間的手臂，開始以摩斯密碼的方式向對方傳遞訊息。你沒學過摩斯密碼，也沒像軍事迷那般深入接觸相關知識，只在阿帕基一番動作後感受到手上一鬆，那隻手轉而握住了阿帕基的手臂，同時開始敲起摩斯密碼，阿帕基立刻轉頭跟福葛報出一段數字，聽起來是座標，福葛也迅速拿出一片透明如玻璃片的手掌大微型電腦開始記錄搜尋。

    替身使用時間在他們溝通下達到極限，你咬牙壓下如同運動過頭的過速心跳呼吸強撐，在阿帕基鬆開那條手臂同時，福葛衝過來將一本不知道密密麻麻寫了什麼的筆記本塞進那條手臂的手掌中，而替身終於將握著筆記本的手臂強制送回原來空間，開口驟然閉合。力竭的你大腦發昏，雙手撐在床面大口喘息，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就發現四人盯著你，眼神好像發現自家門口挖出石油的暴發戶，讓你頓時有些害怕。

    「……怎麼了？？」

    站著的福葛和阿帕基還沒緩過真的找到布加拉提的震驚，米斯達的嘴從剛才也都還沒闔上，反而是納蘭迦衝過來一把抱住你開始又哭又笑。

    他說布加拉提已經失蹤將近一年了，這一年裡他們從未放棄過搜尋，但這麼多宇宙，這麼多星系，他們無從找起，找的地區越多越失望，何況他是被新生黑洞直接吸進去，是死是活都不能確定。

    米斯達閉上嘴，半晌又說自己也是被收留的那個，年紀太接近不能收養，否則布加拉提會無痛當三個孩子的爹。

    由於納蘭迦動作十分突然，你被他抱著痛哭時阿帕基不是沒有嘗試把他扯開，奈何實在扯不動，乾脆一腳踹走。

    「你嚇到她了！」

    「可是嗚嗚嗚嗚嗚……」

    納蘭迦實在是沒辦法控制眼淚，抹著臉委委屈屈坐回去，拿著米斯達的衣服擦臉，被米斯達嫌棄的壓著臉推開。

    你有些心有餘悸，但又可以理解那種失而復得的表現。「沒關係，他還是小朋友，表達情緒很正常。」

    阿帕基嘆氣，面上不動聲色，手上卻忍不住伸過來拍拍你的腦袋。

    「救對人了。」

    身為鴿派的阿帕基沒有搶過任何一個平民，但也沒救濟過任何一人，你是他唯一一個救上軍艦的人，雖然最開始也是條件交換，但這是他做過最棒的決定。

    這一夜軍艦停在原地並沒有即時離開，米斯達極為自然的拿著你的手機加自己好友同時解釋，阿帕基帶著女人上軍艦的事情應該早就傳出去了，他這是讓鷹派的人對他放下戒心。

    你無法理解怎麼有人可以這麼絲滑順走你的手機還無比自然加好友，只能等他加完好友、加入電話聯絡人以後才把手機轉個方向還來。接過手機後，你看著好友備註上的「蓋多哥哥」一時間說不出話。

    福葛顯然知道米斯達的尿性，拿著座標跟阿帕基討論時經過還肘了米斯達一下，讓他不要靠你太近。經過觀察，你猜測福葛除了軍情資訊處理之外，可能也善於微表情分析，因為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你，也是第一個除了阿帕基外意識到你對男性靠近感到壓力的人，對此你格外感激。

    而他們現在找到布加拉提的座標有了，也知道布加拉提身處於哪個宇宙，基本上完全可以直接出發，但關於布加拉提身邊的其他資訊還需要交流完善。

    「你的空間什麼時候可以再連結到布加拉提？」

    「我需要休息。」你將口袋巾交還給福葛，福葛收下前又仔細摺疊才收進暗袋，又順手幫你把剛剛從空間掏出來的熱三明治用從口袋掏出來的紙巾包覆好、確認不燙手後才還給你。「至少得午夜過後，我太累了。」

    「不連結其他空間時就是儲藏用途。」福葛看著你手背上被布加拉提抓握出的痕跡，以及你放鬆後從棉被裡露出一截在躲避處被男人拉扯時於頸部留下的瘀青，不著痕跡移開視線。「可以解釋私人途徑所以次元空間開口不夠大，無法將布加拉提直接帶過來，但我比較好奇為什麼你的空間開啟前需要使用基因鎖，甚至於跟你的生理狀態都有直接關係？」

    你搖頭道：「這是我們家族的秘密。」

    「……好。」

    聞言福葛轉頭過去跟阿帕基又繼續討論接下來營救布加拉提的計畫，內容專業，你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你的替身來源是家族遺傳。

    你的家族歷代都是替身使者，替身也都是同一個，有時你會懷疑是家族在利用替身、還是替身在利用家族將自己傳承下去，但這個問題至今仍然沒有解答，只能確定只要是基因上屬於家族的人都會有這個能力。

    這個替身遺傳給下一代之後會削弱一些，開口也會越來越小，但若有人死去，替身能力又會被其他人瓜分——就像是某種定量資源，沒有人可以因為特權而得到較多。

    也因為這種特性，你可以確認家裡的人都還活著，因為若是有人離開，家族裡的人都會有感覺，但家族間的人並不會知道是誰，因為你們的空間無法感測到對方，甚至能說是同類型替身互相排斥。也就是說，你可以救得了布加拉提，但救不了家人。

    這個替身特性從沒有像今天這般讓你感到那麼洩氣。

    下定決心要跟阿帕基提出尋找家人以後，聽著阿帕基和福葛、米斯達幾人低沉的討論聲，你注意到坐在不遠處被踹一腳垂頭喪氣的納蘭迦。也許是哭完沒多久，他的鼻頭眼尾都泛著薄薄紅色，你見狀有些心軟，也明白他不會像對你動手那群人一樣卑劣，於是微微擺手讓他靠近一點。

    納蘭迦看到動作立刻湊過來坐在距離你大約一個手肘寬的床邊，只有稍微傾身將頭靠近些，圓溜溜的眼睛像兩顆葡萄，肢體動作像見到人就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擠過來大型犬，讓你面對他也忍不住像對小動物說話一樣放輕聲音。

    「布加拉提感覺也很年輕，怎麼收養你們的呀？」

    納蘭迦「哦」的露出笑容，似乎早就猜到你要說什麼。「最開始只能算是臨時監護人，但軍方確認我的親屬都離世後直接把布加拉提改成監護人，這才算真正被收養了。」

    原來是這樣。你點頭表示知道，又仔細看著納蘭迦。「我弟弟和你年紀一樣。」

    「你有弟弟？」納蘭迦很驚訝。「你看起來像獨生女！」

    「有，你比他還要大一歲，但我和他們已經失聯一週以上了。」

    「你不能跟他們用這個空間聯絡嗎？」

    「沒辦法，我們不能互相用空間聯絡，只要是我們家族的人都不行。」你有些喪氣。「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活著，有沒有生病受傷完全不知道。」

    「怎麼這樣……」納蘭迦看你情緒低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手忙腳亂的找著紙巾，好像生怕你下一秒就會哭出來。最終他在身上找不到，直接掏了站著的福葛身上備用的紙巾遞給你。「你有跟阿帕基說過了嗎？」

    「還沒，我還沒有機會說。」你看著他的動作，也不知道是因為你的弟弟也會這樣遞紙巾、是因為納蘭迦的真摯善良，還是因為你在艦上遠離那些人後終於能確認自己的安全，消失的情緒頓時洶湧而來，最終全都湧上眼眶化為淚水。「我聯絡不到他們，在躲避的教室內都不敢吃飯，也沒辦法好好休息，就怕那些人要幹嘛……這真的很可怕……」

    「哇啊啊你別哭啊！！」

    納蘭迦這下真的嚇壞了，明明剛才還好好說話的人突然就哭起來，又是女孩子，沒有姊姊又沒跟女孩子交往過的他一點都沒有頭緒怎麼處理。「算我錯了，別哭啦……！怎麼辦阿帕基！」

    阿帕基和福葛轉過來，看到你不肯哭出聲的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包覆身體的灰色棉被上形成片片深色痕跡，只感覺頭皮發麻。

    怎麼辦？

    阿帕基往福葛甩了一個眼神詢問。

    不知道。

    福葛緊急回了個眼神，實在是手足無措。

    四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硬是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比初次執行任務更甚的超現實錯愕感，誰都拿正在哭泣的你沒辦法。

    要他們偵查可以，要他們跟鄰近星系的盜獵者正面交火也可以，甚至要拿槍跟鷹派對狙都不是問題，就是不能叫他們去安慰哭泣的女孩子，這是什麼S級地獄難度任務！

    阿帕基滿臉苦大仇深，福葛面色凝重，米斯達一個屁都不敢放，最終還是納蘭迦咬咬牙直接過去幫人擦眼淚，擦不完乾脆學著布加拉提一把抱住人輕輕拍打背部，一頓cao作讓另外三人不得不佩服。

    你確實是停了，因為在被納蘭迦擁抱時你意識到這個和你弟弟同年紀的男孩子有腹肌，硬梆梆的，像洗衣板。

    納蘭迦跟阿帕基說了你要找家人這件事，福葛和米斯達如蒙大赦，滿口答應，只有阿帕基不知為何咬牙切齒的讓納蘭迦鬆手，被納蘭迦一臉忿忿不平的拒絕。

    「她可是我哄好的喔！」

    「不是這個問題。」阿帕基實在說不出話，又看你沒對納蘭迦表現出抗拒，只能暫時作罷。「尊重一下人家，她洗過澡了，你還沒。」

    「我洗過了。」納蘭迦沒鬆手，畢竟女孩子比男孩子抱起來更柔軟，還香香的。「才不會把她弄髒。」

    這邊阿帕基在訓小孩，那邊米斯達也咬牙切齒，巴不得立刻也洗個澡跟人貼貼。

    「憑什麼納蘭迦可以跟女孩子靠那麼近，可惡，就因為年紀小吃香嗎！我也才比他大兩歲！」

    福葛對米斯達的發言頗為不齒。「不是年紀小的問題，單純是你看起來像變態。」

    「福葛你什麼意思！」

    「誰搭腔我就罵誰。」福葛雙手抱胸，用那邊三人都沒注意到的音量提起才收到的消息。「剛才隔壁的傳訊息說他們跟阿帕基下去視察時剛好看見她被人撕扯衣服，要不是阿帕基過去可能對方就得逞了。」

    米斯達表情微微淡了些，估計是想到害他入獄的那群人。「這種人渣倒是哪裡都有，只敢對女人動手。」

    「她有出現急性壓力反應，最近還是別跟她太接近，這時候遠離壓力源頭比較好，納蘭迦能接近估計是不被她歸在『男人』的分類。」

    「嗤，羨慕。」

    「別羨慕，想想布加拉提吧。」福葛拿出新的筆記本，用筆唰唰的寫下他的推測。「黑洞附近的時間曲率很大，對我們來說一年可能是他們的十分鐘，但不排除他們是逃脫或是進入蟲洞，若是他們現在身處的區域時空曲率比我們現在所在之處更小，代表他們可能已經在艦上待了超過一年的時間，食物和飲用水等物資燃料都可能嚴重不足，萬一再碰到盜獵者會更危險。」

    「說人話。」

    「他可能會餓死，或是火力不足被殲滅。你看過布加拉提穿星際軍便服嗎？」

    米斯達沉下眉眼。「從來沒看過。」

    布加拉提從來沒穿過星際軍便服，因為他是如此看重職責的人，他說過自己只要還在星際軍的一天就得為手下士兵負責，所以他從未在人前鬆懈過，即便是被他收養的福葛和納蘭迦都沒有看過他穿便服。

    是什麼狀況會讓他換上便服？

    米斯達越想越焦慮，偏偏又急不得，只能站在原地乾著急。

    「等吧，等過午夜。」福葛拍拍米斯達肩膀，用力握住。「只要確認沒有其他危險，我們最快凌晨就能出發。」

    「沒辦法，福葛，阿帕基還得讓人以為他跟那群鷹派的垃圾一樣搶女人就是為了解決需求，不然你以為他我什麼讓我們進房間。」米斯達深深吸氣。「最快明天吧。」

    「嗯。」

    你在這邊沒聽到福葛和米斯達的談話，阿帕基和納蘭迦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雖然是拌嘴但很大程度上放鬆了你的情緒，加上體力在替身幾近超時使用後大量消耗，男性頻率較低的嗓音逐漸從文字變成了嗡嗡的白噪音，眼前景象震顫、融為各種色塊，最終連日來無論進食睡眠都不得安寧的你絲滑進入睡眠狀態，直接靠在抱著你不撒手的納蘭迦肩窩睡過去。

    納蘭迦只覺得肩頭一沉，轉頭就見你眼睫低垂、唇畔放鬆的睡顏，其他人在他提醒後立刻斂下聲，阿帕基則是動作輕緩地將你接過移到枕上躺好，放下之前納蘭迦還幫忙撈了一把你垂落的髮絲，避免你睡著後壓到頭髮扯痛頭皮。

    米斯達的猜測是對的，為了混淆鷹派的想法當夜並未起飛，唯一不同的是你午夜之前就睡著了，他們也沒辦法直接出發去尋找布加拉提。

    沒多久三人離開阿帕基回各自房間休息，對同袍的詢問也是含糊其辭，只說出你的某些特點，像是要透漏點什麼但又不能說太多。他們知道可能有鷹派的人混在軍艦上，這些錯誤訊息足夠讓大家認為阿帕基確實不是跟布加拉提一樣的人，同時也把你可能帶上軍艦的真正原因模糊成阿帕基的個人私欲，進而保護你不被發現有替身這件事。

    被抓上軍艦的花瓶，比起被帶上軍艦的替身使者難聽、卻安全多了，何況你的外貌確實擔得起「花瓶」這貶抑詞。

    為了讓這則傳言更加真實，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阿帕基不讓你離開房間半步，不讓你和福葛、米斯達和納蘭迦以外的其他人接觸也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