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前程6
书迷正在阅读:和家人们的性福生活(催眠luanlun)、还得是你姨、染雪、抬头看(伪父女)、冷面具(1v1 sc SM)、《当阴暗批离家出走后》、幸慕、潮落五月(np)、青梅的饲养指南、录像带(np)
景阳皱起眉,将剑丸中隐隐欲动的剑收回去。 于他而言,这似乎是一种极为失态的表现。 只是......似乎无人在意他的失态。 景阳皱起眉。 泰炉师叔和师兄说了什么? ...... 溪崖安静无声。 只能听到剑光闪过的轻响。 弟子们似乎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场对练——尽管它似乎只持续了数息。 溪面生出两道白线,仿佛水天相接。 像他们这样的初学弟子,哪怕遇上良师,能够御剑、出剑便已是出挑,以剑拼出输赢几乎相隔天涯两端。 可如今这位上台的弟子却是做到了。 不出三息时间,一道白线消失,似乎是被水光吞没,柳词收回剑,温和笑道:“承认。” 也是在这一瞬间,溪流动起来了,无数喝彩的声音响起。 不少人称赞道:“这难道就是天生道种?” “不、我看比天生道种还要高啊!” 落败的那位弟子也是讲经堂中很杰出的一位,如今只能讪讪地走下石去,此时无人在意他的情绪,包括洗剑溪下的弟子,以及雾崖上的师长们,目光都注意在柳词身上。 “你可愿随我承剑莫成峰?” 声音自上而来,说话者是泰炉真人。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那是位昔来峰的长老:“你若来我昔来峰,可保你百年内破境游野。” “那还是来我适越峰好。”又有位长老插嘴道,“你若来我适越峰,吾峰上下必定——” 争吵的声音很多。 柳词抬起头,看向山崖,哪怕如今的山崖被云雾笼罩,很难穿透那层障碍看见站在崖壁上的人。 他没有答应,因为他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发话。 看到他仿佛待价而沽的态度,山崖上的长老渐渐不出声了。 柳词深吸一口气,对着雾崖说道:“弟子愿承剑两忘峰。” 一片愕然。 太平立于崖畔,负手在身后,沉默不语。 泰炉师叔搂着他的肩膀,从方才便是说些不好听的话:“听说师父收了个天赋比你更为出色的弟子。” 太平笑了笑,说道:“嗯。” 泰炉真人说道:“我看,他倒是比你适合当日后的掌门。” 太平笑道:“师叔说笑了,师祖寿命未尽,我师父也还在,哪轮得到我呢?” “哦?”泰炉师叔微微眯起眼眸,说道,“那可不一定。” 太平微微挑起眉,说道:“嗯?” 他心中忽的生出一些猜测,只是那只能是猜测。 泰炉忽的换了话题,说道:“两忘峰是什么意思?” 太平说道:“两忘峰会成为青山最锋利的剑。” 泰炉眯起眼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吗?” 太平说道:“是或者不是,师叔等着看便是了。你当时在峰主议事时,不就非常反对我吗?” 泰炉笑了笑,说道:“若你当真能做出一番事来,倒也无妨。要是不能,那从我莫成峰要去的剑谱,可就得用些别的补偿还了。”他看向了太平的眼睛。 太平轻轻笑了声,似乎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很干净,长得也很是清秀可亲,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血腥残酷的人,但是少年在外斩妖除魔的名声却是让很多师长都知道的,他有这个想法建立两忘峰也不足为奇。 泰炉收回手,低头看向崖畔,淡然说道:“有时,没有那个能力却非要承担责任,倒是会自取灭亡。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不要妄图夺权了。” 这是一句警告。 按道理而言,太平只是一介游野之人,比不上已经破海巅峰的泰炉师叔,又有何种威胁?想来是他执掌剑律,又着手重开两忘峰,让其余峰主有些警惕起掌门一脉了。 太平笑道:“不劳师叔费心。”他抬起手,推开泰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很是从容淡然。 泰炉真人似乎被这句话噎住,好久没说出话来。 也是此时,下方的崖畔比试结实,周围不少长老都起了招揽之心,但是柳词没有接受。 而后便是那一句:“弟子愿承剑两忘峰。” 太平走到崖畔,低头看去。 崖畔的弟子是看不见师长的,然而师长却可瞧见弟子。 他本是决定不收孽徒的,只是……山道上的那番话,到底是对他有一些触动。 或许是许久没有教徒弟,让他有些念想了,太平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景阳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眼神微动。 既然今生决定另挑一个继承者,那便更要广收徒,多留些选择。 太平说道:“好。” 他的声音不重,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一众长老面露惊讶,柳词做出这个决定便是古怪之事,他们想起之前——太平师侄日日跑去讲经堂,原来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布局。 昔来峰长老叹道:“太平师侄还真是有些气运。” 太平眨了眨眼,他笑起来,笑容很是可亲,“我的运气可不好,他要来两忘峰门下,大抵是自己心意如此。” 柳词作揖、御剑离场,有许多人看见他的背影,不由发出喟叹之声。 不过也正是他表现太过出色,衬托得下一位被名册点到的弟子很是平庸......这又是后话了。 太平也见到他御剑离开,只是轻声笑了笑。 至于承剑大会结束,两忘峰总共收拢了五位弟子,算是初步地组织起两忘峰,接下来的步骤便是要对人选进行一番培训了。 那是明日事,便留着明日说。 他想了想,以弗思剑发去讯息,让那些登峰的弟子去到两忘峰峰顶后便自个找个住处,不必等,至于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的顺序......便还是由他们自己定罢了。 做完一切,太平从崖畔回到上德峰。 上德峰终年严寒,风雪依旧,他从前不畏惧冰寒地冻,然而那三百年的剑狱之苦终究还是在他的神魂上留下了一些印记,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渐渐冷峻起来。 也不知太平想到了什么,他转身,折去了那口井,与尸狗聊了三两句,才是回到洞府。 他有些疲惫,载着一身风雪而来,以剑火点开洞府中红烛,却发现有人已经先一步至此。 甚至还在入口处埋伏他。 一把剑横在他的脖颈处——一如那日他想做却被挡住的那一剑。 景阳冷声说道:“我想明白了,既然同是从过去回来的人,我只要先一步杀了你就好,没必要等你先露出破绽。” “......”太平叹了口气,说道,“青山门规不许同门相残,师弟。” 剑刃离他的脖颈逼近得更深一寸,甚至扎破他的肌肤。 鲜血溅到了剑身。 不愧是最锋利的万物一。 景阳说道:“你知道门规于我无用。” 太平闭上眼睛,叹息一声:“算了,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但……如他所料的,景阳没有动手、也收回去了剑。 景阳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被青山门规制约,而是因为今日只是一个试探。 “看来是我想错了,师兄。”景阳说道,“我应该把你不怕死这点也算在其中。” 太平睁开眼,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微微抬手,抓住景阳掐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温声说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啦,可以放我走吗?” 他的话语很像是撒娇,就算是再冷酷无情的人也无法在这句柔软的话语下再保持冷冽的态度。 景阳松开了手掌。 太平捂着脖颈,慢慢地踱步去到桌边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 他倒在了圆桌上。 景阳的双瞳骤然缩小,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便来到了那张圆桌旁,试探性地凑过去探太平的鼻息——他的眉头紧皱,几乎是重生以来最为紧张的时刻,不该如此、他刚刚下手没有很重......不会—— 他的手指微微顿住、悬在空中,似乎是不可思议。 过了许久,景阳低下头,凑到那人面前,淡淡问道:“你睡着了?” 修士应该是不需要睡眠的。 太平双眼紧闭,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确实是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与泰炉师叔交涉太过心累?又也许是终日遇上他们这种咄咄逼人的重生者,叫他很是疲倦?总而言之,他在景阳面前毫无防备地睡去了。 景阳沉默了很久,他向后斩出一剑、灭了洞府的烛火。 他坐在桌边,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