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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非同凡响。这次地震中心在京郊,虽则持续时候不长但震动甚大,巨响频频。京郊多山林,强震之下山体滑坡、林木纷倒,而重阳这日游人多在山上登高,因此伤亡状况较为严重。这种天灾不可避免,震后自然是赈灾,但对裴弈来说却有个十分尴尬的问题——京中勋贵家的姑娘们也多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出外游玩,闺阁小姐们大都柔弱,平素走路都是慢慢悠悠的,忽遇地震更不及跑,因而此番侥幸不死的也大多受了伤,这种情况之下,是不能来参选淑女的。因为遴选淑女的要求极其严格,且不论旁的,首先仪态便要端雅,找一群不是瘸了腿就是断了手的,那也是壮观,纵然裴弈想徇私都破不开那个脸。亦且,参选入围还需要身上无疤痕,尤其是脸与手。好巧不巧的,裴弈原本内定的好些家如今都中了招,有几家还死了人,余下的身份合适又能来参选的屈指可数,裴弈想想就牙疼,这叫什么事儿?楚明昭也知道地震了。地震那会儿她正窝在榻上打盹儿,睡梦里忽觉晃啊晃的,她还以为是裴玑在与她玩笑,伸手去推时却又没人,意识到不对劲,撒然惊醒,就听众人都喊地震了,当下一惊跳下塌,一路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跑到外头,等确定没有余震了,方才回去。宫殿大多十分坚牢,皇宫又并非震中,基本不会出现房屋倒塌的状况,只是博古架屏风之类的家什倒是会倒。楚明昭担着心,命人四处去查问一番,看裴玑与姚氏他们那头可好。待听到回话说帝后太子尽皆安好,她才松了口气。裴玑从文华殿出来后,找来何随询问了此次地震的状况。何随神情凝重地敷陈罢,见裴玑面上神色复杂,知他在想什么,轻叹道:“此番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裴玑思虑一回,道:“父亲至少想往我这里塞两个过来,如今合父亲的意又能中选的还是有的,咱们还是要早做计议。”何随点头,想了想,又踟蹰着道:“殿下有没有想到一件事……”“何事?”“陛下要为殿下选妃时,忽然就出了这种事情,这是否表明,老天爷也不想让陛下选妃?老天爷都在帮着娘娘,那娘娘岂非就是天命中宫?”裴玑摆手道:“你怎么至今都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信这个的。不过我正打算拿这个来与父皇说道说道,让他好好思量册立明昭的事。不过父皇多半不会信,大约只会认为我是在凭空胡诌。我也只是想将这件事往前推一推。”“呃,”何随犹疑着道,“您如今说了,那万一老爷子当初算出来的不是娘娘呢?”裴玑哼了一声:“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如果不是,只能说他的卦不准。他回头要是敢去父皇跟前胡说,我就把你拉到宫里阉了当太监。”何随瞪大眼,心道殿下您还讲不讲理?裴玑转去找裴弈时,裴弈正为善后赈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原以为儿子是来跟他说什么赈灾之策的,没想到他张口第一句就是:“父亲,您知道这回为什么地震么?”裴弈怔了一下,地说震就震,这还有缘由?紧跟着他便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你不会要说什么因为我德行有亏云云吧?”一般来说,臣民都认为天灾是上苍发怒之下的示警,天灾频仍时,帝王需修省斋戒,以息上苍之怒,但实则不过是在安抚人心,因为多数人都会将天灾与天子联系起来,认为天会降灾是因天子德行有亏。从前三大殿走水,太宗皇帝还下了罪己诏。裴弈虽也打算斋戒修省,但那不过是想做个样子,他心里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他的权威不可动摇。“不是,不过儿子其实也是猜测,儿子猜,天公不过是在阻拦父皇选妃,”裴玑语声不高,但十分平静,“儿子来与父亲说一桩事吧。”说话间将命定中宫一事大略说了一说,末了道,“瞿先生说明昭是命定的皇后,一生得无上荣宠,父亲如今存了遴选他人代她之心,天公自然就要示警。”裴弈轻嗤一声:“瞿先生又不在,话自然由着你说。”“父亲,”裴玑抬眸望向裴弈,“您不是觉得您是天命所归么?”裴弈不豫道:“你如今莫非是要说朕能复辟践祚,全是因着你媳妇吧?”“不是,您自然是真龙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裴玑认真道,“不过儿子一直在想,明昭兴许是那个给您加运的人。您想啊——”说话间走到父亲身前,开始循循善诱,“是不是自打我娶了明昭之后,您做事便更加顺遂了?您起兵不到一年便得了大位,这搁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多见的。”裴弈面色微沉,少顷,问道:“瞿先生真的曾经这样说过?”裴玑点头,真诚道:“儿子敢欺君么?”裴弈冷哼一声,心道你什么不敢干?“那父亲是不是先将明昭立了?”裴弈缄默须臾,道:“此事往后再议。”他还是觉得立楚明昭当太子妃太荒唐。其实,若楚明昭只是个寻常的官家小姐,那他倒也能勉强答应,毕竟跟他这个次子周旋实在是太费劲。但楚明昭是罪臣亲眷,按理说,楚圭犯下的是覆宗灭祀的滔天大罪,是要诛灭九族以泄天下之愤的,楚明昭原本是必死无疑的,纵然能法外容情,那她也要没入教坊司去当官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当太子妃呢?那不是太荒唐了么?裴弈对那个天命中宫的说法半信半疑,一个罪臣亲眷哪来的凤命?不过楚明昭命好倒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得他儿子这般爱重。裴玑知道他父亲不可能因着一场地震就被说服,他只是在用不同的法子来瓦解他父亲在这件事上的偏见。他父亲终有一日会顶不住的。魏文伦回到他在京师的宅邸时,心境十分复杂。他在门外立了片刻,才命小厮将东西都搬进去。他姑母魏氏也跟着他来了京城。他实则不喜他姑母,因为她实有些势利。他幼年失怙,日常嚼用以及读书上头的供应全靠他母亲一人做些针黹活计苦苦支撑,所以他中间几次中断学业,坐馆教书补贴家用。而他姑母基本是袖手旁观,从没个帮衬的意思。后来他中了解元,他姑母一下子就热络起来。再后来他名满天下,他姑母便死活都要与他亲上加亲,将自己女儿嫁过来。他那表妹品性随他姑父,是个质直之人,但他对她很难生出男女之情。包括此番在出云村与他表妹相处了大半年,他也始终只当她是meimei。他不知原因为何,大约总还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境。魏文伦指挥下人抬东西时,忽见前头一顶轿子遥遥而来。魏文伦扫了一眼,他带来的物件占了半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