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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显阴沉的天空上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向屋子里走去,然而才掀开帘子,他便定住了脚步。他站在门边,看着里头的人,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屋子里只有三个人。永宁抱着若生送给他的布老虎在小声地自言自语。“小老虎、小老虎,你今年多大了?”童声边上,是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少年,嘴角微微地笑着。另一边,屋子的角落里,也有一个少年在认认真真地收拾着东西。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颜色样式的衣裳;两张脸上,也挂着几乎一般无二的微笑。苏彧有一刹那的失神。数年来,三七和忍冬兄弟俩一个跟着他呆在定国公府,一个跟着永宁留在长兴胡同,二人鲜少如今日这般聚在一道,是以他也一直没有发现,原来三七和忍冬他们俩是这样的像。苏彧知道他二人是双生子,但往常只看一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方才,他掀开帘子往里看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竟然没能一眼便分辩出谁是三七,谁又是忍冬。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相似,不说话的时候,分明就像是镜中和镜外,一边一个,却是同一人。苏彧的声音像在梦呓,很轻,很轻:“忍冬?”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小永宁软糯的童声外,并没人在说话。所以他一开口,即便声音轻微,屋子里的两个少年还是立即便齐齐朝他看了来。望着那两张脸,苏彧猛地头皮一炸。左侧的少年率先察觉了他的神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主子?”右侧的少年眨眨眼,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疑惑又苦恼地道:“五爷,可是小的哪样收拾的不对?”苏彧攥着帘子的那只手轻轻地颤了一下。他现下辨出来了。左侧的是忍冬,右侧的是三七。可他们俩在他身边呆了这许多年,他方才竟未能一眼便分辨清楚。苏彧的眼色沉了下去。他没有说话,三七和忍冬也就不敢说话。就连永宁,都察觉出了气氛不对,没有继续同他的小布老虎说话。但寒风一阵阵的,不断地从半开的门口吹进来,吹得屋子里的热气也散了。终于,永宁抱着布老虎,扬声叫了一声“爹爹”:“冷!”苏彧这才像是回过神,将手里的帘子放了下来。他看着永宁,忽然喃喃地说了句:“该改口了。”(。)第360章晚膳暮色四合之际,苏彧去见了陆立展。他带着那本册子,一页页翻开点给陆立展看,上头的人和事,除了“李莞”,每一个、每一桩他都了然于心,只有“李莞”,只有这个不知男女不知身份却异常熟悉的名字,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苏彧指着那一行墨色陈旧的人名,问陆立展道:“宣明十三年时,你记下的这人是谁?”陆立展像是早知会有这么一朝,闻言面上半点不见慌乱,只但笑不语,目光定定地看着苏彧,过了半响方才张嘴说了一句:“小师弟才智过人,想必自己能够领悟。”言语间,他一张笑脸,浑似酒桌谈笑,无一分身陷囹圄之苦。冬去春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临死之前,还能看看旁人的笑话,多好?陆立展说完以后再未开口,一副抵死不说,偏晾着你当乐子看的模样。他左右是死定了,而今就算拖了他去严刑拷打又能如何,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他惜字如金,一字不肯再说。苏彧收起册子,也未再发一言。他心知肚明,陆立展不会说。他特地来问,想看的不过是陆立展那张脸罢了。那张满面笑意的脸,不必出声,便足以解惑。他心中的怀疑,已近八分。如果册子上所写的名字同他毫无干系,陆立展的神情不会这般愉悦。苏彧转身出了牢房。晚风迎面吹来,带着凛冽的寒气,将道旁的两棵枯树吹得沙沙作响。天边仅剩一线红光,微弱的几不可见,很快便也湮没在了浓稠的夜色里。苏彧低头垂眸往地上看去,有两片枯叶被夜风高高卷起,打着旋儿飞远了。他呼吸一轻,有些黯然地想,这两片叶子还活着的时候,生在枝头上,是否是一样的鲜翠欲滴……它们又是否有着极其相似,乃至于令人无法用rou眼分辨的脉络?他在夜幕下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定国公府的角落里,跪在佛前虔诚诵经的苏老夫人也紧紧地闭着眼睛。消息已经传遍京城,街头巷尾,人人都知道了。那原本位高权重的陆相,年后便要处斩了。有人唏嘘,有人惶惶,有人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可苏老夫人听说以后,只是久久地愣在了那。她将身旁的婢女婆子都给打发了下去,孤身一人留在小佛堂里,面向菩萨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拼命地转动起了手中佛珠。她心不静,她心慌意乱。眉间是个深深的川字,眼角细纹密密麻麻。不过瞬间而已,她却像是老了十岁。但是下一刻,她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她睁开眼,微笑了起来。这一笑,容光焕发,显得她异常年轻有活力,仿佛先前那老态只是一场错觉。苏老夫人觉得自己浑身轻松,耳聪目明,这一刹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舒适自在。不枉她日夜礼佛,如今终于有了回应。她细细摩挲着佛珠,一粒粒光滑圆润,全是岁月的痕迹……突然,隔着厚厚的防寒棉帘子,响起了大丫鬟青鸯的声音:“老夫人,五爷来了。”苏老夫人愣了一愣,站起身往门边走去:“可说了有什么事?”青鸯的话音被晚风吹得有些缥缈无着:“五爷没有提起。”苏老夫人掀起了帘子,探身走出,就着廊下昏黄的灯光遥遥地望了一眼,有个身穿大氅的年轻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台矶之下。她笑了起来,清清嗓子,扬声唤道:“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