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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彩礼你是不打算补上了吗?”十月十三,擎玉宫掌教殿堂危坐,明昭朱云二人携手走进宫门时,赫莫提当即勃然大怒。他下令将二人分开关了起来,日后在处置。而就是在那一夜,她从擎玉宫右护法那里听到了无雁门生变的消息。于是,噩梦便也从那一天开始循环往复。之后的十年里,她无数次责怪自己,因为耽于儿女私情而没有在无雁门被遭逢巨变的时候为之流一滴血,甚至连视她如女儿的师父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那夜,她设法连夜出逃,并没有告诉明昭。她在途中跑死了好几匹快马,到达平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风雪城离平家村即便快马加鞭也至少还要花一日。然而,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平家村,此生她也再没有回到过风雪城。就在她出逃后,右护法告诉了明昭,明昭很快便追了上来。朱云心头怨恨自己,不愿见明昭,便躲到了北边的碧池山中。当日,下了大雨,明昭不知花了多久才找到安抚了几近疯狂的朱云。他将她深拥在怀,告诉她自己和她一起去,他会和她永远在一起。动人的谶语还没有说完,赫莫提便带着一众亲信追至。赫莫提不为朱云而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让明昭跟他回去。明昭的回答自然让赫莫提大失所望。赫莫提便下令将二人击杀。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来的都是擎玉宫一等一的高手,又是昔日的同袍,这一场缠斗几乎没完没了。就在明昭朱云喘息的时候,赫莫提突然出手,下了死手朝朱云攻去。明昭分神,挨了同伴的几刀后又立刻冲到朱云身前,替她挡了这一掌。这一掌若是落在朱云身上,她必死无疑。赫莫提怒从心生,方才那一掌生生让他失去了还手的余力。赫莫提将他扔到亲信那里将他制住,然后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朱云如何死在自己掌下。朱云不敌,很快就被拿走了半条命。赫莫提问明昭:“回不回去?”“死也不回。”于是,半晌后,朱云奄奄一息。他扬掌,直接要了结朱云的性命。明昭嘶吼着冲破了桎梏,再次拦在朱云面前:“她若死了,我也不会苟活。”赫莫提愣了。他就这样被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亲信拔刀相向。“我本来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将你支开的,没想到反而是大错特错。”赫莫提一掌击飞他的刀,“你居然用死来威胁我!那好,我便留她一口气,看你们能苟延残喘到几时!”十月的冷雨滴下,赫莫提扬袖离去。走了几步他又顿住,冷冷丢下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反正她也活不成了。你若依然不愿回到我的身边来,那就好自为之吧,从此以后你便不是擎玉宫之人了。”……五年后,闻名天下的沭阳之变爆发。那之后一年,擎玉宫宫变,赫提莫一脉的旧势力被悉数歼灭,他本人也不知所踪。当明昭再次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是平家村赫赫有名的酒鬼麻子——是个局外人。昔年那个经常缠着他、叫他明昭哥哥的小宫主,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城府极深的、可以和赫莫提抗衡的掌权者,因为明昭过往的身份而要追杀他。他隐隐猜到当年赫莫提支开他就是与这场宫变有关,甚至在这之前他也发现了槐逸联合外敌的痕迹,那时他没有多想,果断地选择无视。只可惜,有的时候想同时不伤害两方,不在两个对立的选择之间作出抉择的话,往往两方都会失去。最后他不仅丢失了作为擎玉宫明昭的自己,也失去了当年那个一身白衣的朱云。十月十三那一场大雨之后,他们被一名叫做慕容涵秋的医女所救。这十年里,秋海棠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他摒弃了过往,只想安安心心地守护在朱云身边。他替她料理了无雁门的后事,为她修筑了可容无雁门后人容身的春酣楼……这些朱云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是:明昭在碧池山上为她开了一片小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三月荼蘼、五月海棠、七月白昙、冬月寒梅……还有木桃花,就等着一切终了之后的某一天,他们还能携手走到这里,满心欢喜地让她看见。只可惜直到最后,朱云也不知道明昭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摘到木桃的真正原因。十年一梦,最后终于衍生了这场从一开始便已注定的悲剧。他们眼里虽只有彼此,对视的双瞳里却也什么都不曾留下……赵姨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满树的亡魂,许久后,终于转身回到屋内去了。一头牛低垂着头。凌初牵了牛缓缓从小坡上走了上来。他打量着那颗垂满木牌的巨树,久久不言。直到赵姨出来给园子里的花浇水,凌初才温温开口:“赵姨。”赵姨诧异,这是很陌生的声音:“谁?”凌初灿烂地笑弯了眉眼,在和煦日光中格外好看。赵姨神情飞速变化:“你!”她一步步走进,激动地险些哭出来:“你是!”凌初立刻抬手:“嘘。都是往事了。”赵姨打量着他的面容问,称呼不自觉变了:“您怎么变成了这样?”凌初摇摇头,笑得很温暖。赵姨也不再多问,又道:“我总算懂了,原来是您一直在暗中助他们,您居然还活着,您为什么不回来?”凌初拍了拍老黄牛,淡淡道:“无雁门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门主在的话也必然不会过于在乎仇恨,她要的,是女子能够在江湖立足的先例而已。”“您还是这样介意门主吗?”赵姨脸上笑容僵了僵。凌初看了一眼系了红绳的两个木牌,岔开话题:“他们已经结束了么?明昭呢?”赵姨摇摇头。气氛陷入沉默,赵姨看着面前的男子屡次欲言又止。最后,凌初只是温和笑笑,牵过了身边的牛。“赵姨,我瞧着这头牛不错,就留给你吧。”随后,凌初便不等赵姨再说些什么,便从山腰上一跃而下,施展了轻功飞快地离去了。赵姨愣愣牵过牛,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长叹一口气。她正要把牛牵到树下去绑起来,却乍然发现树下多了一个东西。巨树下,一柄黑色的断剑正斜斜没进泥土里。有微风拂过,树上的木牌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木桃花已结了一大串果子,颜色青翠欲滴。而一旁,秋海棠正一簇一簇地开,红得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