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然大悟,缩回了脖子。

这里边,叶栾吃饭不是最快的,但吃饭最少,不知道她才吃了多少就放下筷子,对沈绥极快的低语了一句,“去去就回。”扭头又对店家道:“还有胡饼么?麻烦包一下,马上带走。”

“客,您稍等。”跑堂的转身进了后厨去拿东西。

途径瀚安县的这条路并非前往关内道的最好选择,但叶栾主动提议过,又有此番举动,他便想,叶栾在这里有故人。

叶栾独自一人带着胡饼,离开了喧闹地带,折入曲曲折折的狭窄山路。山间树木茂密,横斜探出的枝丫极易勾住行人发髻。借月光尚可分辨脚下,她一路扶着树枝慢走,终于发现了前方屋舍中透出的微芒。

她伸手按住了门栓,似乎原本是要直接推门而入的。她在门外站了片刻后,却敲响了门。趿拉鞋子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开门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眼下青黑一片,胡子邋遢,不修边幅。他先是看见了叶栾手里的胡饼,一把拿过来,道:“来干什么!要钱?没有!”

“我是来看静娘的,”叶栾瞥了眼他手上斑驳的血迹,“还在和别人赌?小心丢了性命。”

叶三长得比她高得多,听见这种话恨不得直接拿鼻孔怼她,气愤道:“那是我母亲,不是你母亲。还有,我赌不赌跟你没关系,”然后让开一边,“进去。”

一妇人坐在油灯旁做针线,见叶栾越走越近,把手里东西轻轻放下了,轻轻叹了一声。

似是亲友却充满着隔阂,旁人光看着很难推测出她与这一家人的关系。叶栾行了个揖,道:“静娘,我已辞去县丞职务,今晚路过此处特来告别。”

“告别,你要去哪?”静娘站起来道,眼里的担忧不像有假。倒是叶三,捏住叶栾肩膀道:“知县没了,县丞你也不当,还想抛弃我们往长安去?我们以后的生计可怎么办?你个白眼狼,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家当初是怎么把你从长安领回岷州的吗!”

叶栾抓住他的手,撇开道:“你已将近廿五,却未曾科举未曾谋差,邻家姑娘个个瞧不上你。还不思悔改,像从前一样指望着我来养你。你在外面欠下的一大笔赌债,我用朝廷俸禄替你还,静娘还得在灯下cao持谋求生计。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泯了良心?”

“别说了别说了。”静娘急忙走上前,拦住额角青筋毕露,即将要往叶栾身上揍的叶三。

“娘,若不是她,我们家行商行得好好的,本来还算富裕的日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就是个扫把星,我们家当初就不该收养她。让她永远是个黑户,来路不明的贱种。”

“灾荒之年,支撑不下去的不止我们一家呀……”静娘身体瘦小,挡在叶三前面就像薄薄一块剪影。想到从前,眼泪直顺着脸上沟壑流下来。

说来也巧,他们家也姓叶。九年前,他们在长安经商时,家中祖母遇见了浑身狼狈不堪的叶栾,听叶栾说自己双亲尽失,无依无靠,但眼泪都不曾有过一滴。这般倔强模样让老人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长子,不免心生怜惜,便把她带回家中抚养。

叶家祖母帮她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入了户籍。从此知晓叶栾为女儿身份的,也就那位老太太罢了。

“我阿婆是在你入我们家门第二年就死的。邻里都说她老人家身子硬朗,还可以再多活几年的,就是你,给我们带来了霉运!”阿婆的死因人尽皆知,明明是那些逼叶三还赌债的恶棍直接奔到家中乱打乱砸,让老人受了惊吓,当夜就一病不起。

叶栾无心多言,除了阿婆,她与其余人关系并不太亲密。阿婆死后,也是自己在别屋居住,为别人帮差抄书得来钱财支助。她未曾多用他们一分,但叶三这时候却以“亲人”之名,要求自己支撑他们的生计开支,为他偿还债务。

取下自己腰间的囊袋,叶栾交到了静娘手里,言简意赅道:“债,我已替叶三还清,劳您往后对他看管严格些。这些钱够你们用一阵子了,出于您的情面,我往后会再寄些,但也就仅此而已。”

静娘握着钱袋,举起袖子拭泪的模样有些凄艾,她说:“你走吧。”叶栾点了点头走出房门,身后还不断传来的叫骂声。

祖母对她的恩情,终于由她彻底偿还到了这对母子身上。从此便两不相干。

夜色完全的笼罩了下来,前路不好辨认。她抿着唇,只管往前走。地上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衬得山谷愈发空寂,听来让人心慌。前方突然传来另一道踏碎枯叶的响动,叶栾停了下来,看着那里。

“跟他们告别过了?”明明很暗,但沈绥还是准确无误地朝她走了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腰,被叶栾躲开了。

沈绥收回手,背在身后道:“把钱都给他们了,这一路上,你不得不靠我了。”

寄人篱下,叶栾不置可否,道:“蒙郎君好心,某有机会必当报答。”

“你已经对我说过不少次报答这种话了,你自己想想,欠了我多少?”叶栾无法回答,心中隐隐有苦涩之味弥漫开来。

沈绥好像知道她的情绪,正走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道:“所以,你我之间不必再说报答与感谢,要真论起来,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

叶栾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他要提醒自己的是,他们之间日益增生的羁绊牵连。顺理成章,顺其自然,一切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就变成今天的局面了。

回到年久失修的客栈,这里才是被秋意浸浓的地方,潮湿的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接合不牢的板块之间透出楼下的灯光人影。

叶栾靠在外面走廊的围栏上向远处看,竟找不到她还能认出的任何一处。忽而想起一些事,叶栾转身走过去敲隔壁房间的门,无人应答,她皱了皱眉后推门而进。

一只白鸽扑棱棱翅膀从沈绥指间受惊了般突然腾空向远处飞去,沈绥缓缓转过身,指间一卷纸。他细细碾开,扫了一眼便合上,道:“皇上下了召令,平楚县很快就能得到你在万民书中要求的东西,”他将纸递给她,“还有件事。”

叶栾接过,这张纸上分明还写着:“皇上革除宋邦,将亲命叶栾为知县。闻叶栾已离开,便暂时未有处置。”目光下移,署名正是“李韫之”。

她卷好纸,还给沈绥道:“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他平平淡淡地说出口,走上前推开窗户,万家灯火扑入眼帘。

“谢谢你让我知道。”她站得笔直,双眼看见沈绥一缕一缕飘起来的头发。沈绥的手指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