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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该合理引导,让她坚持下去,还是顺水推舟,按着母亲他们的想法,推她一把,将她推回古典乐的道路?对于董畅畅的职业选择,总的来说梁嘉逸相当矛盾。他没有如母亲那样的执着,却也不赞同董畅畅将某个或许并不适合她的领域当成自己的避难所。对梁嘉逸来说,唯一的衡量标准是,她是否快乐。“......我以前总想,当有一天我看到了自己参与的作品成了实物时,会不会很骄傲地对着身边的人说:看,这就是当初朕规划下来的江山!”说着,董畅畅还舞着手中的筷子,在空中挥了两挥。梁嘉逸笑了笑。同样的心情他也有,并从自己从业的那天起到现在都一直如此。从前是自己参与的建筑设计或是翻修,现在的范围则是扩大成了商圈,甚至一整个开发区。他深刻地理解并认同这样的成就感,并明白这种感觉有多令人着迷。董畅畅被这样的感觉吸引一点都不奇怪。“但是现在......好像消退了很多。”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大概是进入了传说中的‘职业倦怠期’?”梁嘉逸放下筷子,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首先,你要明白,工作并不等同于事业。”梁嘉逸说。他的声音温和却认真,比董畅畅在一些会议上看他发言时还要郑重。她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不由地鼓胀起来。“工作是一种,你用来获取、能够支撑着你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物质、或金钱或人际关系的方式。”梁嘉逸说。“工作不顺心了——当你得到的远不止你所期望的,你完全可以换一个工作,这没什么。然而事业却要慎重做选择。因为一旦你选择了某一样事物作为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你就要下定决心,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进去,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这个时候,当你决定转行,就是伤筋动骨。”“......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做得不开心了,就回家,‘我养你啊’之类的呢......”董畅畅趴在桌子上,声音糯糯茫茫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灌这么一大桶连鸡汤都不是的哲理......”梁嘉逸噗地笑出了声。“我要那么说,你可能又要有一大堆画来堵物,什么新世纪新女性,什么女权运动一二三四,骂我男权糟粕什么的,我可受不起那么一大顶帽子。”“......那,我要怎么选择我的工作,和工作呢?”董畅畅虚心向前辈请教。“凭你喜欢,做着开心就好。”梁嘉逸微微一笑,伸长手臂向前探了探身子,揉了揉董畅畅趴在桌上的小脑袋。“你忘了?我早就给你说过,无论你如何选择,都有我来给你兜底。”----------∞∞----------周末的两天,董畅畅和梁嘉逸两人是在她的家里度过的。原因无他,她家有一架钢琴而梁嘉逸家没有。钢琴许久没有调音,董畅畅要用,还是梁嘉逸急忙找人给他们介绍了一位调音师过来。“......你能不能回你家去?”钢琴的音调好送走调音师后,董畅畅就开始赶人。而梁嘉逸却早已把自己的书本和电脑还有一大包要看的文件都搬到了董畅畅家里——反正两家离得这么近,搬点东西过来再方便不过。梁嘉逸置若罔闻。他在沙发上给自己选了个好位置,这就打开电脑带上眼镜摊开文件准备办公了。“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梁嘉逸悠悠地说。“可是我要工作!”董畅畅气地砸了一爪子琴。顿时一组不和谐音组成的和弦响彻董畅畅家客厅。“那你工作啊,不影响我的。”梁嘉逸慢悠悠地道。“......”可是你的存在影响了我啊!!!董畅畅气得半死。公司年会的节目她确实没准备自己上。但要用什么别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确实有两把刷子且也的确没办法上台?她觉得江妍鑫在电话里打趣她的话很有启发性——多几个声部多一些配器来给她装点门面。要玩就一定要玩个大的!于是董畅畅决定亲自挽起袖子下场,写一部的变奏曲,目前暂定名为,形制就按照室内乐的形制来写。至于演出乐团?江妍鑫最近不正和别人忙着组什么室内乐团么?现在的古典乐乐手光曲子拉得好听完全不够,得学会自己营销,讲段子说相声都是必备手段。那就让她发发慈悲,给江妍鑫乐手的乐团送一份一定会火热的大礼。时隔多年,董畅畅再一次动钢琴,手感不是一般的生涩。但是她弹了几组练习和几首练习曲后,又渐渐找回了些感觉。水平自然比不上专业人士,但是却也能吊打一大波业余同学。董畅畅很快进入状态,梁嘉逸就坐在她身边听她的琴声。有时候是几段小声哼唱,有时是断断续续的琴音。铅笔尖画过空白五线谱划出“沙沙”的声音,写下了悠扬的旋律。一整天,董畅畅一直坐在钢琴旁。这首被她加入了些爵士的元素,旋律变得诙谐又慵懒。当晚在晚饭前,董畅畅拉来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梁嘉逸,非要磕磕绊绊地为他演奏一曲。这首儿歌,即便是梁嘉逸这个年逾三十的人,却也能哼出两段旋律。虽然她的演奏技巧稍显生涩,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改编让这首简单的儿歌焕然一新。不仅是丰富了声部层次,许多旋律的添加更是让这首单薄的儿歌变得趣味横生。梁嘉逸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曾对他说的话:有些人的天赋和才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这个时代。董畅畅在弹奏的时候一直神色紧张地看着梁嘉逸,想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作品到底怎么样。结果这个男人就一直木着张脸……她承认自己的部分声部写得演奏难度很大,也承认自己的演奏水平真是足够差劲……但是,也不至于给她摆出那样一张脸吧!最后一个赋格结束,董畅畅颓丧着脸,双手离开键盘。“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她情绪不高地问。“哎……反正……好吧……你也知道我很多年不碰这……”她边说着边从琴凳上起身,闭着眼睛伸懒腰。在钢琴前头坐了这么久她人也僵住了。正要活动活动身子骨时,自己却突然被拦腰抱住,一个温柔的温落在了她的额头,随后含住了她的唇。“……好听么?”唇齿之间,她语气含混地低声询问。“好听……”梁嘉逸轻声回道。好听到,他也想要现在母亲身后,变成给她施加压力的人——推她离开自己目前的舒适区,回到那个她不知为何离开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