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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信纸就只当是骆雪送过去的信不小心落到了黎浔手上,心里不由的跟着咯噔一下。姬珩却赶忙将信纸揉成团塞进袖子里,笑呵呵道:“哪有什么骆大小姐……而且骆相所言本王也正准备拒绝的,是你进来的太早了。”“私会就是私会,换成骆相大人也是私会啊。”黎浔又给他当面怼回去,说着,便重新将视线落回骆璟良身上,轻蔑的上下打量,“今日若是骆大小姐亲来,我还不至于这么看不起你们骆府上下,毕竟她是你口中所谓上不得台面的女流之辈,可是骆相你……你身为当朝宰辅,天下文官之首,居然也这般不要脸面?你们骆氏一门也算大族出身,堂堂一国之相你竟亲自出面怂恿着还想以利益勾连来说服我家殿下纳你女儿为妾?这就是你们清贵读书人家的家风和你身为天下士子表率的cao守吗?”这个丫头的辞色锋利,嘴皮子厉害,早在御前骆璟良就领教过了。当时只觉得这丫头胆敢在御前据理力争的妄言,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火炭掉在了自己的脚面上才知道是真疼。黎浔是真没顾忌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曾给他留任何的颜面,一番话虽说得难听,却又都是实打实的硬道理。骆璟良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他怒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死瞪着黎浔,最后却发现——哪怕黎浔指着鼻子臭骂他他都不能还嘴。一来人家说的就没有错,二来他堂堂当朝宰辅,一朝重臣若是和一妇人争执逞口舌之快那才是真的有**份,会成了奇耻大辱。不过黎浔的这种态度是真将他惹毛了,既然是当面撕破脸皮了,他索性也心一横,干脆撇了黎浔又径自转向了姬珩道:“信王殿下,无知妇人之言老夫不与她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就方才老夫人所言您应是不应?殿下现在的处境很是不妙,哪怕这就只是一场交易,是否对您有利您也该心知肚明。”一边是黎氏这个刁蛮无礼的妇人,一边是姬珩未来的前程乃至于性命……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天壤之别。骆璟良压根就不信姬珩会拒他。他是真被黎浔气着了,态度也突然就无比的强硬起来。姬珩正待要说话,黎浔已经将他撇开一边去,自己抢着又往前站了一步直面骆璟良:“既是交易,骆相好歹也要拿出货真价实的筹码来。想叫我家殿下豁出去身家性命做赌注与你共谋大事,而你给出来的筹码却是区区一个骆大小姐吗?你觉得她配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骆璟良就是再好的涵养也经受不住。“王妃!”他怒喝一声,气呼呼的胡子几乎都都要吹起来了,“老夫体谅你只是一介妇人,已经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你却一再出言羞辱,你可知你今日一再冲撞老夫,有可能毁的就是信王殿下的前程和将来!”这等刁蛮的妇人,他已经不指望着能跟她讲道理了,这些威胁之言自然也是说给姬珩听的,说话间眼角的余光便是在盯姬珩的。而他话音未落,黎浔就已经再度反唇相讥:“你冠冕堂皇的要送一个早就与别人苟且还怀过孩子的残花败柳给我家殿下,难道毁的就不是他的前程和将来?不只是前程和将来,我们若是真将你那宝贝女儿放进了府门,我们信王府上下岂不是连脸面都没有了?明明拿着我家殿下充冤大头,嘴上却还能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来……骆相不愧是骆相,最起码在厚颜无耻这方面您确实当为当世翘楚!”骆雪和太子有私并且怀过身子的事,骆璟良一直以为这个秘密就仅限于他们父女之间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敢于这般理直气壮的来找姬珩。此刻这块遮羞布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黎浔当面给撕开了,他一张老脸迅速涨成猪肝色,立刻反驳:“你这是信口雌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说着,下意识心虚的侧目去瞄了姬珩一眼。黎浔于是冷笑:“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行为不检还是个坐过牢的……这种女子骆相您就是搭上大把的银子强塞给贩夫走卒都未必有人肯接手,您现在却摆出一副施恩一样的脸孔来要献给我们殿下?咱们两家到底是谁在羞辱谁?真正欺人太甚的那个又是谁?”女子贞洁是何等的重要,骆雪身上的这个污点本身就是致命的,只是骆璟良自以为他们藏的住而已。此刻他颜面尽失,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要羞恼到昏厥。他双眼通红的瞪着黎浔,那眼神已经恨不能吃人了,却还在拼命试图维护最后的尊严,嘶哑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分辩:“老夫在朝为官这些年,还从不曾见过你这等刁妇。”也算看出来了,黎浔就是个初生牛犊不畏死的,她连在皇帝面前都不收敛,自己一个左丞相还妄图压住?争不过又怕说多了会把自己气死,就只能视而不见,霍的又转头看向她侧后方的姬珩:“此妇人嫉妒成性,心肠歹毒,就为了阻止殿下再收房其他女人来分她的宠就敢信口胡诌这般诋毁小女的名声,殿下,老夫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若再是纵容……”他话到一半,姬珩也是真听不下去了,看着他一副垂死挣扎的阴狠样子,不无同情的叹了口气,甚至还好心的扶了他一把,一面才语重心长的提醒:“相爷怕是误会了,此事并非王妃随意杜撰,骆大小姐与东宫之私是早在年初时皇长兄在闲谈时就亲口告知过本王的……”骆璟良:……他如是被人从脑后打了一闷棍,整个人都安静了,眼睛蓦然瞪大,见鬼一样的又开始盯着姬珩看。姬珩又贴心的扶了他一把,拍拍他忍不住在发抖的手背,目光中满是同情。但是——那同情里又有一种仿佛是先看了一场猴戏一样的满足。然后又无比珍视的转而去搀扶黎浔:“送你回家。”黎浔倒是没有坚持再闹,一边转身一边却嫌弃的躲开他那只手,嘟囔道:“碰过他们家人的脏手少碰我。”姬珩就当真是心虚理亏一般,闷不吭声的小媳妇似的跟着她走了。院子里戳着的两个婢女和几个护卫也鱼贯而出,跟着相继离开。骆璟良瞧着眼前这本末倒置的一幕,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屋子里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