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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笑言,“也是,那小的这就去给五爷穿身衣裳。”宁杳笑着道好,顺便到前院井边摘了几枝辛夷花,又随手把攥着的帕子搭在低下的枝桠上。约巳时二刻,觅秀和安子都收拾妥当,几人架着扶琂出了西边侧门,将其小心安置在榕树后刘mama早准备好的小马车上。宁杳看马车没有什么问题,便让觅秀又返回去拿其他行李。安子在郡王府当差,此次自然不跟宁杳他们往东城去。他给昏迷的扶琂搭了条绒毯,就要下马车来,宁杳在外头掀开车窗帘子往里瞧了片刻,细声说道:“春日凉气还重,我看底下还是再垫层软褥的好,免得寒了背又添湿冷。”安子应道:“还是五夫人想得周到。”宁杳又说:“你动作轻些,可莫扰了他。”听得里头应了,宁杳才放下帘子往后头的马车去。刘mama避开府中耳目鬼鬼祟祟地出来,又观量着四周没旁的人,才偷偷摸摸躲到大榕树后头招了招手。宁杳举步,她就忙忙道:“五夫人,老奴可是冒着天大的不是替您行事,这马车已是妥当了,你该告诉我人在什么地方了吧?”刘mama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团团转。她自然不会把身家性命全押在宁杳一人身上,昨晚就暗里叫了人去寻儿媳的踪迹,可到现在也没消息。眼见世子下午就要回城了,自然是焦急忙乱得不行。要她说啊,一个个的,都是挨千刀的小贱人!宁杳侧身避过她伸来抓衣袖子的手,慢说道:“刘mama,我向来说话算话的,莫急。”刘mama看她不紧不慢的,气道:“你是不急,老奴可等着救命呢。”宁杳轻笑了笑,低下声来,“人在北花三巷,那地方鱼龙混杂,最是好藏身不过的。你儿媳有个表姨母就住在北花三巷里,小半月前她应是曾与你提说过的吧?你可是忘了?”刘mama眼睛一亮,是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久前那小蹄子说她表姨母也到城里来了,想抽个空过去看看,就在北花三巷里。可、可这五夫人到底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这莫不是能掐会算的,要不然怎么连他们说过的几句闲话也晓得?刘mama惊异非常,浑浊的眼珠子都往外突了突,忌惮不已。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没多余的时间探究这些,反正说得对,那就应是没有拿假话来哄骗她。刘mama暂放下心来,转瞬一想,又说道:“北花三巷可有百来处地方,一时半会儿的哪找得完呐?五夫人,你这可不厚道啊!”宁杳抬抬眼,“这话你可说差了,我素来是个厚道人。具体的住处在西风院辛夷花树上,有一条浅色的帕子,刘mama你进门就能瞧见,自去取就是了。”刘mama不悦,“何必费了这个麻烦,直接与我说不就好了?”宁杳:“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儿子与二夫人合谋拐卖了郡王府的小小姐,这可是株连家门的大罪。我若现在与刘mama你说了你儿媳在的具体地方,你要是拦着不叫我走,又生些事端可怎么办?”刘mama咬牙,别说,她还真有这样的打算。心里暗暗呸了两口,飞快跑入了门去。宁杳面上含笑,眼里却冷看着,待刘mama走远了才敛了神色。她又看向抖着腿战战兢兢下马车来的安子,温声说道:“等我们走了郡王妃一会儿肯定会招你过去,她若问你话,你就照实说,听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妨事儿的。”安子缩了缩脖子,讷讷道:“是。”……马车缓缓驶离长巷,觅秀在前头守着扶琂,宁杳一人与行李坐在后面。她歪着头,听外面车声辚辚,指尖慢慢掰了片辛夷花瓣放进嘴里。刘mama匆匆到西风院里,果然在花枝上看见条帕子,她一把扯下来,忙是摊开一看。却见那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大字——蠢货。不仅如此,后面还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刘mama一口气没上来,梗得脸红脖子粗,哆哆嗦嗦破口大骂道:“小贱人!不得好死的贱人!”刘mama气急败坏,事已至此,只得慌慌张张地找二夫人去想办法。二夫人正为扶琂和宁杳两个晦气病秧子的离府而高兴,倚在红雀榻上用着点心,万分悠闲惬意。听完刘mama的话,吓得一咕噜直接从小榻上栽了下来,火冒三丈,大骂道:“没脑子的蠢妇人,看你干的好事!”两人正关起门来商量对策,正院那头郡王妃果然招了安子过去,不多时白露便带着一行小厮径直冲进了屋里,板正着脸冷声道:“二夫人,刘mama,王妃叫你二人过去问话。”二夫人心里咯噔,刘mama看这架势,登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巍巍的不敢动弹。待到了正院,屋里郡王妃高坐上首,世子妃居左侧位,而堂中跪的正是被叫来问话的安子。郡王妃听到宁杳走了,恼过之后就叫人招了安子过来,本是问那几辆马车的来处,却没想到会牵扯出半年前王府小小姐庙会失踪的事。原以为是不长眼的拐去了,到头来竟是内鬼作祟!到底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孙女儿,再者前头连着被宁杳挑起来的气一时还没散完,又有底下人刘mama的阳奉阴违,几桩事一起压下来,说是怒火滔天也不为过。世子妃也是切齿拊心,眼中含泪,直接冲上去一巴掌扇得二夫人两眼发昏。好一个虺虫蛇蝎!她们妯娌之间是有嫌隙有恩怨,但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幼孩对侄女下手!……郡王府闹腾得不行,最终由郡王妃下令,将二夫人转送入家庙,至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而刘mama与其子诸人通通杖毙。刘mama趴在长凳上,看着匆匆赶回来的世子喷出一口血来,到死也没看见自己儿媳的影子。至于她那儿媳妇究竟在何处?宁杳扔掉手里的细木梗,合了合眼。刘家媳妇早不在萝州城里,昨日出门就往南边去了,沿途四下找寻被丈夫卖掉的女儿。那媳妇性子弱得很,在刘家里做牛做马任打任骂,哪里知道世子什么时候回城,又哪里敢拦世子的车驾状告什么?她敢大着胆子偷偷离了家去找女儿,已经是最后那么点为母刚强了。她昨晚扯得的那一番,不过是编造来哄骗刘mama的鬼话罢了。也是刘mama心里有鬼,才会方寸大乱,着了她的道。……扶家老宅在东城的长盈街,因为顾及病人,走得慢些,等到了地方午时已经过半。老宅多年空置,门上的锁已经生了绣,宁杳也没钥匙,直接叫车夫帮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