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阵营。李会长放弃了吴祖清,给孙董事拣着了。而后才发觉吴祖清办事利落,不声不响。当然孙董事口头上不会承认的,“商量怎么解决高松文的事情时,我便觉着你有能力。现在有你在身边做事,我也松泛许多。”

“承蒙孙董青睐。”

“你同我不要客气了。待会吃过饭,老婆子要打麻将的,你也上桌打几圈?”

“应当的,只要尊夫人不嫌弃我牌技不好。”

孙董事大笑,“她巴不得嚜!”

是夜,吴祖清果然在孙太太的牌桌上撒掉大把洋钱,其余的牌搭子都笑,“吴先生真该练练了,做生意哪能不打麻将的!”

孙太太道:“你们这些赢了钱的,还打趣起来了!”

牌搭子又道:“哦唷,孙太太荷包塞鼓了还贪多呢!”

这时佣人到厅门边来禀:“夫人,有个小裁缝来了。”

“哦,小郁师傅是吧?我这就来。”孙太太将筹码往牌桌抽屉里一丢,起身让旁观的客人入座,向众人解释道,“原来常做的老裁缝回乡了,这嘛吴先生介绍了静安寺路赫德路那间张记,往常过路没进去过,没想到张师傅手艺好的咧!”

孙太太往楼下去了,二楼这一隅麻将牌哗啦啦声再起。其中一位戏言:“吴先生对租界比我们还熟门熟路。”

“哪里。”吴祖清摸到一张三筒,打出去,“我也是凑巧在赫德路住过一阵,衣食住行嘛,现在解决了两样,余下两样还看各位卖不卖我情面了。”

“那你是找对人了,这上海滩好吃的好玩的,没有我不晓得的。”

众人边说笑边打牌,走了一圈,吴祖清清一色海底捞,大胡。

孙太太也送走了裁缝,回到牌桌旁。他们道吴先生方才赢了,孙太太道:“不是让人家练牌技,牌技上来你们又不高兴了。”

“只怕孙太太才是吴先生克星!”

“哪儿的话……”

许久后,吴祖清从孙公馆出来。他上了车,拍椅背叫醒司机。

司机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发动车。正要调头,吴祖清道:“往赫德路开。”

司机一愣,“先生不回家?”

“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司机讪讪,踩油门将车驶出去。

公共租界绿化面积比不了法租界,黯淡的电灯光秃秃杵在主干道两侧。吴祖清在这空无一人的路上寻人,回过来神来,笑了。他不知这是什么心情,其实他知道,但不愿道清。

他该制止这念头,可愈克制愈疯长,在心底盘根错节。

车开到原来住的弄堂口,吴祖清让司机停车。

洋楼楼梯间有盏灯发出滋滋声,忽暗忽明。蒲郁没太在意,可灯一下暗了,令她不禁瑟缩。近来累坏了,无时无刻精神紧绷着。

渐渐地,听见楼下响起脚步声。

蒲郁觉着这频率、轻重熟悉,却按捺着不敢去想。

二哥怎么会来?

若不是二哥会是谁;楼上没住人,强盗敢走正路?

蒲郁加快脚步往楼上走,那脚步声也跟着加快。眼看就要追上来,她摸到门把手“小郁。”

蒲郁手中的钥匙串碰撞出脆响,而后静了。

二楼转角处的灯还是好的,亮着。蒲郁缓缓转身,看定台阶下的人,“二哥?”

“你走路回来的?这么晚了,怎么走夜路。”

“什么?”

“刚才我在孙太太那儿,怎么也不来打招呼。”吴祖清道。

“噢,我不晓得二哥在。”

“也对,就是在,不好打照面。”吴祖清自顾自笑了一下。

蒲郁心口悬紧了,“二哥来,是有重要的事吩咐吗?”

“没有。”吴祖清说完顿住了。

寒露、霜降,几近冬至,算起来许久没见了。他们看着彼此。

短得像这半分钟,长得犹如半世纪。

吴祖清再度开口,“我就是来看看你。”

“二哥,”蒲郁道,“二哥挂念我了吗?”

吴祖清笑笑,招手道:“过来。”

蒲郁缓缓走下台阶,吴祖清摸了摸她的头发,顺着抚到背上。像是拥抱,又不是。似乎在他外套上能闻到深秋的霜露。

“蓓蒂她们要放月假了,你几时过来玩?”

蒲郁咕哝道:“还不是要看二哥得不得闲。”

“得闲。”吴祖清依旧半虚不实地揽着她,不让她看他卸下面具的神情。

蒲郁却能感觉到似的,抬起双手——不合规矩,但没关系——切实地拥住他。

“二哥不挂念我,无妨。我挂念二哥。”

“挂念你,谁讲不挂念你。”

第二十七章

二哥心里是惦记我的。

蒲郁忆起那晚,怔怔出神。

炉锅咕噜噜,汤扑出来。蒲郁忙不迭拿毛巾包住锅耳,把锅放到地上。哪知脚底打滑,连锅带人摔了一跤。

施如令听见,喊道:“小郁,你在做什么呢!”

“得意忘形了。”蒲郁小声道。

施如令没听见,来厨房看,见一片狼藉,忙给蒲郁帮把手。她微责备道:“汤全洒了,拿什么去看姆妈?”

蒲郁像没摔疼,含笑道:“只好去愚园路的馆子买盅煲汤了。”

出门买了汤,还是由蒲郁提着。较之一次出错,多次出错的施如令更让人不放心。

她们来到张宝珍的公寓。午后,屋子里静悄悄的。张宝珍气色不错,身上缀繁复的首饰,还是初同南爷相好那会儿的样子,恨不得上海滩人人知晓她过上好日子了。

张宝珍喝了汤,夸囡囡们乖巧。蒲郁留母女俩说体己话,退到房间外。四下打量,瞧见客厅角落的麻将桌盖了布罩,麻将盒也收起来了。

蒲郁转到洗衣房,同正在做事的女佣问起张宝珍近况。女佣禁不住套话,说家里冷清,张宝珍常约不到人打牌,她出门去也早早地回。

“南爷呢?”

“南爷,”女佣咂舌,摇头道,“张小姐每天精心打扮,盼着南爷来。南爷前段时间没怎么来,最近倒是隔三差五的来,不过夜便走。别看张小姐在你们面前多快活,平日郁郁寡欢,没个说话的人。”

听上去像深宫里的女人,不遗余力打扮自己,等着皇帝临幸。不对,不止旧王朝深宫,她母亲也如此。母亲生她落下病根,父亲厌恶至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也就有了大哥常入母亲厢房的事,母亲到死都念着大哥的名讳,到底是恨还是惦记在心,不得而知。以前她这个母亲的孩子感到耻辱,事到如今才明白,无论如何,那不是母亲的错。遗憾长大太慢,明白太迟。

张宝珍的公寓离马斯南路有一段距离,女孩们从公寓出来后搭人力到吴宅。施如令只当学校放月假,惯常来找蓓蒂玩,殊不知小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