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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尺,他哼一声,要再敲打檀道一几句,家奴在外头说道:“郎主,该去官署应卯了。”

檀济哦一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檀道一,“去再抄几卷佛经。”然后便戴上笼冠,施施然出门去了。

“道一哥哥。”檀济一走,檀道一也要走,被阿那瑰从榻上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她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帮我把这篇字写完吧……”

檀道一一宿没睡,原本就有些没精打采,他把袖子扯回来,冷淡地摇摇头,径自去了。

自别院夜宴后,檀道一对阿那瑰忽而横眉竖目,忽而爱理不理,阿那瑰有些不高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不觉嘟了嘟嘴。

檀道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头就呼呼大睡,一觉起来,日影西斜,差不多到檀济散值的时候了,他这才慌了手脚,忙抓起纸笔,才抄了两行,僮奴送了帖子来,说:“太子请郎君过府吃酒。”

檀道一微讶,拿过帖子翻看了看。太子宴请,他向来是敬谢不敏的,况且昨夜才出事,今天就设宴,这宴恐怕也不是好宴。但他对薛纨一事,到底不甘心,于是穿上外袍,骑马来到太子府。

太子的宴,设在水榭。冬日的湖中是枯枝残叶,满目萧瑟,碧波映着残血般的晚霞,有种凄厉的美。座上美人环伺,宾客不少,果然王玄鹤也在座,见檀道一来了,王玄鹤立马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道一,”太子见檀道一一脸的若无其事,他深深一笑,亲切地招呼道:“来,坐在我身边。”

“谢殿下。”檀道一没事人似的,在太子身侧落座。

“道一,我今天设宴,是为了请你。”太子一开口,众人的动作都停了,目光灼灼地看向檀道一和太子二人。

檀道一眉头一挑,没有开口。

太子扬声一笑,抬手拒绝了婢女斟满的酒盏,他看向檀道一,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我素来听闻你箭法很好,今天特地请你来,因为我这里有个新的游戏。”他往湖的对岸一指,“你看那里站的几个光身子的人。柔然勾结北朝,毁约背誓,使节已经被斩了,这些人是驿馆里剩余的柔然随从,同样罪大恶极。我昨夜想了个法子,你呢,就在这水榭里,以这些人为靶子,肚脐为靶心,射中一个,就可以少吃一杯酒。”

檀道一面色凝结了。

对岸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被刀剑抵着,不敢动弹,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拿弓箭来!”太子高声道。

一名娇美袅娜的婢女双手捧着弓箭,送到檀道一面前。宾客们有兴奋的,有恐惧的,都鸦雀无声地等着。檀道一握起弓,往湖对岸看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殿下,天色晚了,我看不清。”

太子故作惊讶,“哦?”随即笑道:“你是看不清,还是不忍心?”

檀道一平静道:“既看不清,也不忍心。在下自幼侍奉佛祖,轻易不杀生。”

太子似有些扫兴,笑着摇头:“那你还是喝酒吧。”

檀道一如释重负,将弓还给婢女,酒盏随即被递到眼前,他接了过来,还没喝,太子以一个亲密的姿态,身子朝他的方向略微偏了偏——因为离得近,太子话音极轻,却字字入耳,“道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向来是这样,你呢?”

檀道一沉默片刻,垂下眸子,“殿下说得是。”在太子目光的威逼下,将婢女奉的酒一饮而尽。接连数杯下肚,他脸上泛红,额头也有些微汗,他眉头一拧,问道:“殿下,这酒里有什么?”

太子随意瞟他一眼,“别怕,不是害人的东西。”他莞尔,“听檀公说你体虚,我特地帮你加了点寒食散而已,助阳气,美姿容,九真观的道人炮制的,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时人都服寒食散,确实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檀道一虽然不喜欢,也被迫喝了许多,很快酒意上头,眼神涣散了。太子忍俊不禁,对那奉酒的婢女道:“湖边有冷风,送檀郎去歇息。”

檀道一被扶去客室榻上,头晕目眩,又浑身燥热,恍惚中只觉得有个温暖光滑的身体依偎着自己,洁白的手臂被幽幽烛光照出象牙般的色泽,柔情无限地缠在脖子上。察觉到他醒了,对方轻轻伏在他胸口,呢喃声“郎君”,幽香扑鼻的唇瓣往他脸颊和颈侧亲吻,所到之处,引起一阵灼热的战栗。

他忍得辛苦,似觉一只柔荑要往下,顿时浑身一震,一脚将这个女人踢下榻。

那婢女好可怜,衣衫不整地在地上唤了几声“郎君”,檀道一服了药,一颗心砰砰跳,没再看那婢女一眼,在案几上摸到自己的衣裳和佩剑,忙胡乱穿起来,离开客室。

太子府里,重重禁卫,婢女成群,檀道一趁夜出府,这些人大概是得了太子的嘱咐,倒也没有阻拦,只用戏谑含笑的目光追随他。檀道一又气恼,又燥火,马不停蹄回到檀家,也不敢声张,叫婢女打了一盆冷水洗脸后,才倒在榻上,勉强睡了。

第14章、羞颜未尝开(十四)

在太子府吃这一次亏,檀道一倒老实不少,之后几日,都不肯出门,乖乖在家写字读书,檀济见了,很是欣慰,连戒尺也收了起来,叹道:“总算你长大了,我死了以后,也好去见你母亲了。”

檀济一想起亡妻,就要絮絮叨叨,细数她是如何的娴雅和端庄,阿那瑰在旁边拎着笔杆,越听头越低,檀济只当她是惭愧,仔细一看,阿那瑰双眼迷茫,分明是在打瞌睡,檀济不高兴了,冷哼一声,说道:“你还差得远了,去吧。”

阿那瑰如遇大赦,跳下地,拿着她的字就跑了。

檀道一听着檀济絮叨,余光看着阿那瑰像蝴蝶般,在围廊上翩然而去。

她这些天是恼了他了,见面也不肯正眼看一眼,只陶醉于在别院摆弄自己的梳妆匣子。

檀道一暗哂,正色对檀济道:“自二皇子离京后,太子更加言行无忌了,父亲知道吗?”

太子残暴,檀济也常有听闻,他不承认,只哼道:“我那天已经跟你磨破嘴皮子了,不想再跟你废话。”

“父亲还想把阿松嫁给太子吗?”

檀济亲自教导阿那瑰,对她也颇有了些偏爱,他捋着须,怡然笑道:“除了太子,我看也没有谁能配得上她了。”

檀道一皱眉:“她年龄还小呢。”

“过年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檀济瞥一眼檀道一,“阿松对太子也十分仰慕,人家两情相悦的事,你不许再无事生非了。”

檀道一回到住处,对着棋盘半晌,却心浮气躁,他将棋子“啪”一声丢回棋篓,来到华浓别院。

画堂一侧的楼上,各色美人们正在调琴弄弦,檀道一上楼后,众人都面面相觑——因为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