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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敢拿,太祖又提起剑,将花刺削了,亲自交到成祖手里。捋须道‘父皇交予你的东西,自然是能让你拿得住,拿得稳的’。”说完此事,李效与许凌云二人相对沉默许久。李效终于开口:“诛戮功臣一事,自古有之,那把火,定是太祖所放无疑。”许凌云低声道:“臣不敢妄加评断。”李效点头道:“只是那把火,却放错了时候,阴错阳差,最后反倒成了皇后得利的局面,实是天不佑我大虞。”许凌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祖昔年龙体渐衰,成祖年满十六,已到监国年纪,有心人若时时提防着,也当是那段时候了。”李效点头道:“不错,这等事,若花重金买通御林军与宫人,总能从细微末节中,查知一些蛛丝马迹,譬如宫中柴火安置,灯油份量,中秋当夜,宴中筵位……诸如此种种。只能说,太祖叱咤风云一世,所向披靡,晚年一时昏聩,百密一疏乃至酿成这场祸乱。”许凌云不敢评价,沉默以对,李效道:“起火当夜,张慕又去了哪里?”许凌云缓缓道:“臣以为,通风报信的人,其中有一个是方青余,方青余知会皇后此事,皇后便命他带着成祖出宫。方青余与张慕都万万未曾料到,太祖会在起火当夜驾崩。内情错综复杂,当夜众口纷纭,太难说清,唯有从一些旧事中推测,是而有第二件事。”“第二件:中秋起火当夜,太祖已崩,张慕前往明凰殿,是取一件埋在殿廊尽头,地砖下的一件东西。”李效蹙眉道:“是什么?”许凌云道:“那处据说有个活板机关,藏着太祖的遗诏,早在成祖被册立为太子的那一年,便拟好的登基密诏,唯太祖与张慕知道。但张慕未来得及进入明凰殿,便被御林军先一步拦住。”李效道:“最后那封密诏呢?吩咐个人去取出来,孤想看看。”许凌云笑道:“早就烧了,现在活板机关下,埋着另一件东西,陛下当无甚兴趣。”李效道:“如今埋着什么?”许凌云淡淡道:“一个小瓷瓶,两个琉璃杯。贴着方青余的封条。”李效眉毛动了动,许凌云没有再说,起身道:“明日陛下大婚,该歇息了。”李效坐下:“夤夜难眠,说下去就是。”许凌云笑道:“陛下恕臣啰嗦,明天是……陛下的人生大事,也是大虞的举国大事。”李效反常地没有发火,缓缓道:“孤知道,但这些年里,从未有过今夜般难以成眠,你说,孤躺着听,困了自当入睡。方青余这便跟着回去了?”许凌云只得再次翻开书,声音轻了些许:“当夜……”李庆成躺在床上,一夜不成眠,方青余接好骨,倚在破屋门外。破晓未至,群山与雪原陷入彻底的黑暗中,李庆成披上外袍出厅,小声道:“鹰哥?”李庆成蹲下,问:“把方青余押回去?”张慕安静地躺着,锋锐的唇中迸出一字:“不。”李庆成茫无头绪,张慕眸子明亮,沉声道:“不可朝外提到他。”李庆成心内疑惑至极,然而张慕与方青余却似乎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黎明时士兵们在河间废墟集合,李庆成与唐鸿、方青余三人站在一处,张慕远远站着,竟是不与方青余朝相。“去何处?”唐鸿不信任地打量方青余。方青余以一块破布蒙住半张脸,墨色的剑眉英俊挺拔,双目漂亮得令李庆成自惭形秽,他与唐鸿看了方青余一会,唐鸿说:“先回郎桓?”李庆成道:“方青余,过来。”“你认识我?”李庆成问道。方青余侧着头,端详李庆成,答道:“不认识。”他蒙着的鼻梁与唇看不见,双眼却微一动,表情在笑。李庆成心中一动,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刚想得片刻,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方青余双眼充满紧张神色,一手伸来,按在他肩上,问:“怎么?你不舒服?”李庆成拍开方青余的手:“你把兵带到哪里去了,说实话,否则我会把你交给朝廷。”方青余眼睛帅气地眯了起来:“你舍不得。”李庆成蹙眉斥道:“正经点!”方青余道:“参军与我并非同个派系,你懂么?”李庆成沉吟不语,方青余又道:“这话说来可长,得从皇后的身上说起了,去年中秋夜京师变天,你可记得?”李庆成道:“我不‘记得’,但我知道。”方青余心内咯噔一响,未料李庆成如此慎密,心念一转,自顾自道:“皇后杀了大学士,诛了禁卫统领符将军,抄了镇北大将军唐家,诛了平东王侯满门,却也有摆不平的人,此人就是与我同来抗击匈奴的副将辽远。”“辽远大人本镇守东北玉璧关,素有铁甲金戈之称,昔年受唐将军提拔,既不与朝中大臣结党,又持身甚正,无隙可乘,对皇后来说,实在是难以下手。”李庆成道:“所以,她为了清除这位辽远大人,打算把保家卫国的将士,一并卖给匈奴,是这样罢。”方青余颔首道:“可以这么说,辽远虽战功赫赫,却性子急躁,不听劝谕,先帝令他守东北玉璧关,实是拿捏住了他的性子,但皇后把他调来守枫关外的城,便知他定按捺不住,会擅自出战。”“那日我们率军抵达关外,辽远大人得了密探的伪报,本以为匈奴人在攻打郎桓,于是刚安顿下来,连水也未曾喝口,便马上率领大军倾巢而出,只给我留了不到两千兵,让我守河间城,言道前去支援郎桓。”李庆成冷冷道:“其实辽远发兵后,半路绕了个弯,到断坷山去偷袭匈奴的大本营了。”方青余笑道:“正是。”李庆成道:“那么,王参知一开始时说过,征北军前来送过一次信,是你的手下……”方青余道:“伪报就是他们,当时我派出一队信差前往郎桓,郎桓无战,回来时他们却告知辽远,郎桓陷入苦战,王义宸在率领全城军民,抵抗匈奴人的五万大军。”李庆成:“果然还是你陷害了他。”方青余:“这可与我无干,我身边的人都是朝廷给派的,青哥孤家寡人,做不得主。皇后既铁了心要借匈奴人的手来杀辽远将军,我也没法是不?更何况那队信差早就得皇后示意,排演多次,一回来惊恐万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我也差点信了……”李庆成怒道:“闭嘴!纵是辽远必死,三万北征军何辜?”方青余懒懒道:“那三万兵马,自然是辽远大人的嫡系部队了。”唐鸿在一旁听着,忽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