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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分辨那人说了什么。[……]声音低弱嘈杂,分辨不清。在这一片噪音中,秦衡看见镜子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拖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从他身边走过,走向另一个地方。那个方向是……季先生。他睁大了眼睛,下一秒愕然地回头:“季——”就在这时,他终于听清了那道低低的女声。[快,走]嘀哒。叮叮叮叮叮叮叮——!!指针指向十二点,铃铛剧烈晃动,香灰断裂,蜡烛一瞬熄灭。“噗——”沉青猛的喷出一口血,点点血迹溅在香炉上,猩红得触目惊心。轰隆——惊雷划破长空,大地震颤,秦家老宅在剧烈的震动中坍塌,烟尘四起,飞沙走石。秦衡在摔下的过程中甩出一把符纸,符纸自动连接,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他落在一片废墟间,就地滚了一圈后挣扎着爬起来,瞳孔猝然一缩。“季先生!”“……”一道巨大的法阵延伸铺开,深黑的冷光之下是无数双从地狱血海伸出的惨白死手,刻印着暗红符篆的锁链翻飞,映得天色赤红如血染。墨蛇被锁在法阵中央,低着头,鲜血自嘴角流下,几缕黑发垂落,勾着苍白到没有血色的下颌。“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人在猖狂大笑,从碎石瓦砾中冒出头。他的手上染满鲜血,脚边是一具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郑素琴的尸体。“父……亲?”秦衡脚下一软,瘫坐在满地尘土中。秦正明一步步走到阵法边缘,平日那个老实无用的秦家长子已经不见了,现在在这里的,是一个眼中闪烁着疯狂冷光的暴徒。“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吧?”他狞笑着,面容隐隐扭曲,“我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您啊!墨,蛇,大,人!”“……确实没有想到,”沉青拭去唇角的血迹,抬头冷冷一笑,“你以生父为阵眼,亲缘为血祭……设下的不只有引灵阵,还有这个缚妖阵。”“引灵阵,引他人之灵气,为我所所用——如果是以墨蛇为妖力源泉,秦家可生生不息,绵延千年!”秦正明浑身抽搐,声音因过度兴奋而剧烈颤抖,“秦家会在我这一代再次兴起,而不是靠秦墨那个废人——”秦衡手心一收,猛的抓紧了身下尖锐的石块。引灵阵不得见血,所以凡是见了血光的……秦涵光,郑素琴……都被秦正明杀死,拿去祭了缚妖阵。掌心被石块边角割破,痛楚传遍全身,他却一无所觉。啪,啪,啪。“真厉害,把我也算计进去了,”沉青鼓掌,眼底有淡淡的嘲讽,“这个阵法是你两个月前设下的,那时候我还在妖界……是谁,向你泄露了我的行踪。”秦正明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就待在这,永远地为我秦家提供生源吧!”他一掌用力地拍在地上,法阵光芒大放,无数双血手与符篆铁链飞窜,深黑的无机质冷光映出沉青漠然的侧颜。血色纹路攀上他苍白的肌肤,隐隐形成一道妖红诡异的枷锁。“墨蛇大人!!”抚桦从森林里冲出,林叶飞旋,他的身躯化为粗壮虬结的树干,一头撞进缚妖阵中。“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呃?!”雷光烧灼树干粗糙的表皮,少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伴随着秦正明放肆的大笑……戛然而止。苍白五指攥住铁链,筋骨暴起,沉青撕开身上重重桎梏,面无表情地踏前一步。“你当我是谁。”墨袍肆意飞扬,墨蛇踩在阵眼中心,脊背挺直如出鞘的钢剑,锋芒毕露,锐利张扬。“不过百年的小辈,也敢对我出手……活腻了吗。”第八章小墨蛇废墟之上,一具尸体重重倒地,砸起一地尘土。墨袍溅上斑斑血迹,沉青踏过满地疮痍,一步步走到秦衡面前。秦衡怔怔地与他对视,似乎还没有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沉青微微弯下腰:“杨蓉呢?”“叔嫂……还有小岩!”秦衡突然想起小豆丁秦岩还被埋在废墟中,急忙转身徒手去挖四周的瓦砾,被沉青握住了手腕。沉青阖眼感知了数秒,片刻后道:“不用找了,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秦衡:“什么?”“小豆丁……那个小孩子不是秦家人,”沉青平静地道,“否则他不会看到你的母亲。”秦衡豁然起身:“妈?她在哪里?!”“你见不到她,”沉青侧首,目光随意从一堆瓦砾间扫过,“她当年并非自杀,而是被郑素琴篡夺了命格。郑素琴背负孽债,又在引灵阵的干扰下生出了心魔,最后自寻死路……你的母亲则成了秦家的守护灵,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默默看着你,只是你察觉不到罢了。”被守护者是感觉不到守护灵的存在的,郑秋雨护的是偌大的秦家,只有并非秦家血脉的人才能发现她……郑素琴和韩岩都有所察觉,杨蓉虽然从未表露,但肯定也不是例外。只是区区一个守护灵的力量太过弱小,郑秋雨有心相护也无力阻止秦正明的行为,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出来提醒一下。“她……她为什么要护着秦家?”秦衡道,“明明她……”是被秦家害死的。沉青道:“不是因为你在秦家吗?”“……”秦衡低着头,沉默无言。沉青又道:“光靠秦正明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背后还有其他人——你们家的杨蓉,有问题。”秦衡喃喃道:“叔嫂在秦家很多年了……”沉青偏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仿佛是在说,你是傻子吗?秦衡:“……”“您——”他顿了顿,低声道,“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在我面前杀了那个人,觉得有愧于我吗?”杀父杀妻杀子,还有抛弃发妻——他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自己的生父秦正明了。“……”这回轮到沉青沉默了数秒,最后冷冷道:“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受害者。”秦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停顿一会,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代表着他在内心并不认定这个事实,等他彻底地从这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后,或许会将沉青视为杀父仇人,或者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人一旦认定了某种念头,就会找出理由让它在自己脑海中根深蒂固。沉青没有再看秦衡,他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