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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道,“抱歉,你也要接受我们的调查。”他面上全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显然是认真的。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沉青平静道:“等等。”他掏出手机摸索几分钟,低头发了条短信。短信发出,沉青收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跟着程景后面,和他们一起走了。……吱——无人的楼道口,毛坯房的木板门缓缓合拢,只留一条细缝,幽幽地窥视着对门。第十三章停尸房沉青并没有被程景带进市局,他在市局门口被秦墨接走了。车内暖气涌动,驱散了外面的寒意。沉青靠坐在柔软的椅背上,单手捧着杯香气浓郁的热牛奶,另一只手在秦墨那,被他用掌心捂暖了。秦墨道:“怕冷还穿这么少。”沉青喝了口牛奶:“不想穿。”过多的衣料压在身上会让他非常不适,而且墨蛇对寒冷的感觉比任何人都敏感得多,穿多穿少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一样的冷。封闭的车厢内是暖乎乎的热气,沉青低头喝着热牛奶,把自己的手从秦墨那边抽了回来。秦墨挑眉:“之前还能抱一抱,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让了。”沉青没理他,自己把牛奶喝完了,留下个带着余温的空杯子在手中拿着。他道:“林朦是被人害死的,但她可能心甘情愿。”秦墨把他手里的空牛奶杯拿走:“为什么这么说。”“照片里的她黑气缠身,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沉青道,“死后没有怨气,也没有徘徊不去,她应该已经不在人间了。”“你之前说过,她的死和另一个人有关。”“安丽雅。”沉青颔首,“她身上背了孽债,那是她的心魔,会永远附在她身上。”只有情感极其强烈,孽债才会衍变为心魔——郑素琴背后的影子,还有安丽雅脖颈间的死手,都是她们的心魔。“杨晓宇也看到了什么东西,但不是鬼。”沉青道,“就算他今晚死了,也是人害的。”死相难以窥测,机缘实力缺一不可。就算是沉青,也很难轻松看出一个人是否面呈死相。他不清楚杨晓宇会不会死,但可以肯定的是,杨晓宇背后还有其他人。秦墨道:“要我派人看着他吗,小墨蛇。”“不用,如果安丽雅和杨晓宇出事了,我能感应到。”沉青道,“对了,按你们这里的规矩,林朦的尸体会被安置在哪里?”“殡仪馆,”秦墨抬手,拇指拭去青年嘴角边的一点奶渍,“我陪你过去。”——林朦被安置在城郊的殡仪馆。她的尸体十几个小时前刚被运来,现在还保存在停尸房的冰柜里。沉青施了个障眼法绕过殡仪馆众人和摄像头,无声无息地潜进了停尸房。停尸房外荒草萋萋,满目枯黄。这里地处偏远,抬目只能看见连绵的青山,在寒风中幽幽伫立。沉青一进停尸房就后悔了。这里很冷。冷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又沿着他的衣角一点点渗进衣内,四肢冰凉,体温飞速流走。沉青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早知道就让他和我一起来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很快找到了编号是“林朦”的冰柜。房间没有开灯,黯淡的光线中,沉青拉开尸袋拉链,袋子底下露出林朦惨白的脸。年轻的女子躺在冰凉的台子上,身体僵硬得像块寒冰。沉青道:“抱歉。”苍白的指尖点在林朦眉心,墨蛇的神识探入她的灵台之中……什么都没有找到。人死如灯灭,林朦的魂灵早已消散,只留下这么一具空空的躯壳。沉青并不意外地收回手,指节有些僵硬,他默默地用同样冰冷的左手捂了会,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出去,可能又要被冻成一个傻子了。停尸房外隐约有脚步声,沉青绷着神经,在思维还没被寒气冻迟钝前拉好尸袋拉链,把林朦送回了冰柜。他正要关上冰柜时,柜门意外地卡住了。沉青重新打开冰柜,又合上。柜门依然卡在最后几厘米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关不上去。走廊外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步一步,清晰可闻。脚步声忽然没了。停尸房里一片黑暗,外面有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是一双脚。咚,咚,咚。沉青听见了敲门声。不是外面的敲门声,是里面……就在停尸房里面。装着尸体的冰柜里,传出了沉闷的敲门声。沉青:“……”他猛的拽开其中一个冰柜,一个女人诡笑扭曲的面孔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视野。“咯咯咯——”女鬼森然的笑声中,墨蛇面无表情地扼住了她僵直的脖颈。“早日往生,慢走不送。”“啊啊啊啊啊!!”黑色气焰暴涨,女鬼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在沉青指间碎裂成片片黑灰,留下一地残渣。沉青关上冰柜的门,回头——门缝外那双脚已经不见,他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殡仪馆,径直扎进了萧瑟寒风之中。.城郊,端坐在轮椅上的秦墨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一只墨蛇。沉青把脸蹭进男人宽稳的肩膀,热度源源不断地沿着两人相贴的地方涌来,冰冷的四肢再度回温。秦墨单手抚上青年柔韧的腰线,笑了一声:“好乖。”厚重的大衣把这一只快被冻直了的小墨蛇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暖气充盈在呼吸之间,沉青蜷在秦墨的怀里,懒洋洋地阖上了眼。他看起来是真的被冻得有点傻,居然窝着窝着就睡着了,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异动。呼——寒风吹过,郊区枯黄的草叶窸窣作响,一瞬之间,似乎有很多双眼睛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眼底闪烁着豺狼般的凶光。诡异的气息弥漫,妖鬼在窃窃私语,兴奋而贪婪地垂涎着眼前鲜美的猎物。“群犬逐狼,”秦墨拇指轻轻蹭过青年的额角,“这些东西也配觊觎你。”他抬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间裹挟着金戈铁马的冷然杀气,如沧海倾覆,狂渊咆哮——强横的气场浩瀚奔腾而至,呼啸荡清种种污秽。郊区就像飓风过境,狂风悍然扫荡平野,唯有风眼中的青年被秦墨安稳地护在怀中,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可能是因为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沉青睡得很熟,整个人窝在温暖的大衣中,落下的墨发挡住他的大半脸庞,只露出个苍白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