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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七月下颌上尚未褪去的指印瘀青,他就想起七月跪在地上,被那信王捏着下巴抬起脸来,逼着他笑的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小爷出手,你打算怎么收场?是不是还真笑给他看啊!娘的你笑不笑都没好果子吃,不笑那就是眼里没王爷罪该万死,笑了就说跟表子一样下贱,怎么都有难听的等着你!干,都不是好东西,笑个屁,老子我笑死他全家!一群混蛋!”七月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流火因愤怒而更加生动的眉眼,如同醍醐灌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流火并不是要刺杀信王,不论他到京城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可以肯定,那根本是和信王无关的。他之所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出那一记飞镖,看似是要行刺信王,事实上只是为了替自己解围!他跟踪他,且不去追究他跟踪自己的动机,但正因为他看到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所以才气愤不过而给了信王一镖。正是这一镖让信王胆战心惊,没有心思再刁难自己,自己才得以脱身。这个认知,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心头,深深地震撼了七月的内心。尽管他还不明白流火为什么甘愿如此冒险只为了给他解围,但那种由衷的感激,却是真切地发自五内。“我知道了。”他轻声说。“谢谢你,流火。”“你……”听到他用这样温和的语调唤出自己的名字,流火一呆,脸突然红了,别扭地扭过头去。“谢什么谢!我告诉你可别多想啊,小爷我只是看那混账王爷不顺眼,突然很想揍他而已,才不是因为你!”“是,我知道。”七月微笑道:“你只是看他不顺眼而顺带帮了我,但我还是很感激。真的感谢你。”流火的脸这下真的变成一块大红布了。七月话里的含义很明显,他已经明白自己并不是来行刺信王的,之所以热血上头地打出那一记飞镖,就是为了救他。这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境况让他倍加恼羞,但转念一想,忽然又高兴了起来。他想,那信王爷是皇子又怎么样?他是能逼得七月当街下跪,可哪怕他再富贵,权势再大,七月也没有因为他逼着他笑就笑了,但七月对着他流火,笑了可却不止一次。事实上,七月几乎一直在微笑,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那种温暖美好的笑容,一直暖到人的心底。可是,这样温暖的感觉,却要自己亲手摧毁。从最开始见到七月的狂喜中渐渐冷静下来,流火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京城的真正目的。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而是无比黑暗的现实。这个目的,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对七月说出口的,也正是这个目的,让他的心从漂浮的云端跌落到了最深的尘土之中。七月,你问我来京城的目标是什么。你知道吗?我来京城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信王,也不是为了你的七皇子,只是为了你。我的目标是你。我要杀你。我要杀的人,是你!“七月。”他看着七月,突然看似没头没脑地问:“你说,我现在,能不能打得过你?”感觉到年轻的刺客身上那种浮躁的气息沉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竟似是一种深沉的忧伤,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虽令七月感到诧异,却也没有多想。“你想和我比试吗?”“不……”流火摇了摇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七月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我,一直都在得罪人。”流火又语塞了。早该知道,七月既然是良王的心腹,得罪的人还少得了吗?比如今天那个信王,不就是讨厌七月到了极点?到底是谁向无界下了这笔订单,要收割七月的性命?流火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让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七月知道,他并不会恐惧,甚至也未必会愤怒,但流火可以确定,他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温暖的笑容了。可是,如此在意狩猎目标的心情,这是杀手应有的心态吗?这样,真的能够狠下心,动得了手吗?“我不知道。”他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冒出来的这句话前后不能衔接,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一步,强行控制住落荒而逃的冲动。“别再跟着我,我要走了。”“嗯?”夕阳的余辉照在七月的侧脸上,就在这个时候,七月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夕阳金色的光彩映入了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似乎也泛起了灿烂的金光,流光溢彩,璀璨生辉。流火的心忽然“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有时,一世缘起,只是源于刹那的一念。就如此刻,流火仿佛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的那一瞬间,瞬间觉悟,洞察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神奇奥妙。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秘感受,如同电流般的感情流淌过他的全身,让他的心中充满喜悦,却又洋溢悲伤。直到今天,他仿佛第一次发现,原来七月的眼睛,是如此的美丽。明亮,而又美丽的眼睛。不,不仅仅是他的眼睛,他整个人,都是如此的美丽。太阳将要落山,夕照金碧辉煌。在这流金的暮光之中,他的周身仿佛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恰如同梦境中的存在,美丽得让人心悸。流火怔怔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不是犯了病,为什么跳得那么快,那么猛烈?他紧紧地按住胸口,强行压抑住那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快要无法控制的感情,只怕一不留心,这颗跃动不息的心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七月……”他艰难地说。“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希望,你再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吃惊。因为,我是一个杀手,执行命令就是我的使命,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流火说完,如同逃命一般匆匆跑了。七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年轻的刺客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背影,神色虽有疑惑,却依旧不改那眉宇间的温和。流火如同逃命一样逃离了七月的视线,他觉得自己的心动荡得厉害,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种奇异的心情。他对黄泉说要想成功杀掉七月,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七月是良王府的侍卫长,等闲时候都是身在王府保卫良王,如果就这样浩浩荡荡直接冲进良王府去杀他,这可实在是太蠢了。没人会以为他们只是要杀七月,绝对会被当成来刺杀良王的,到时王府卫士一拥而上,别说完成任务了,能不能活着逃出王府都不好说。所以要杀七月,只有在他离开王府的时候,而七月就是住在良王府里,在外面并没有家宅,要想抓到他落单的时机并不容易。话虽如此,时机总是人等的。但是七月本人的实力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