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耽美小说 - 狐王太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来他在怕流寇?宁楚仪一愣,他想与他解释其实并无流寇,然而与那人绿眸对视后,只见其中只余神秘悠远,不见丝毫恐惧,心中立刻明了。

“好,若不嫌弃,在下护着你去。”他顿了一下,“你需要教众跟随吗?”

那人摇摇头,抬脚便走。宁楚仪安静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之后,那人回头招手,示意宁楚仪走在他身边,宁楚仪心神一荡,脸上腼腆,上前与他并行。

“你……”宁楚仪觉得两人之间太/安静,鼓起勇气搭话,然而一开口,脸又红了个彻底。

真是,这毛病真要不得!宁楚仪腹诽自己,然而自小的毛病,总也改不了。“你出城是要做什么?”

宁楚仪紧张瞅一下那人藏在黑袍中的手,然而那人只是侧过脸,眼睛冲他弯一下,随即转过了头。

宁楚仪心中松了一口气,算了,还是安静着吧。

天虽未亮,坊间已经有商贩开门营业。有打着赤膊贴烧饼的胡人,有挑着粪桶走街串巷的收粪工,还有些要出远门,早起赶路的人。

宁楚仪一夜未进食,烧饼的香气传来,顿时腹中一阵鸣唱,边上那人楞了一下,转身走了开去。

宁楚仪脸上尴尬,却见那人径直走到打饼的胡人摊边,身上摸出两个铜板,打饼的胡人立刻用油纸包了两块递过来。

那人将饼递给满脸尴尬的宁楚仪,眼中带上笑意。

宁楚仪讪讪接过,那一口多谢结巴了半天方说出口。

真是太窘了,为何想和这人流畅交谈那么困难?明明面对别人的时候没那么难,这人身上究竟是有什么魔力!

那人很体贴地转过脸,这次走在前面,宁楚仪在他身后闷头吃着饼,一口咬下去,烧饼香脆可口,葱香四溢,热乎乎地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他不由露出笑容。

两人一路走到城门口,天亮鼓声一响,城门洞开,两人依次出城去。那人不紧不慢走在前边,宁楚仪在身后默默跟着。出城后那人转身换了个方向,踏上山石小径,却是向山中行去。

宁楚仪满腹疑问,他要进山?进山打猎?不像啊,若是要打猎,为何不带把弓?或者是进山采药?不像……

他路上想了很多可能,始终猜不透这人究竟是要来做什么。

那人一路也不停下,看不出身上究竟有没有功夫,只是走了许久,脚步依然轻盈。待进入山林,那人带着宁楚仪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只是不停向上,丝毫没有停下解释的打算。

宁楚仪心道,他与这人无冤无仇,甚至是同住一坊的邻居,总不会有心害他的。而且自己一身武艺虽然不说是天下无敌,在这个上洛至少也是罕逢敌手,不管这人要做什么,尽管去就是,有什么可怕。于是一声不响跟着朝山上爬去。

终于,两人登上山顶。居高临下,山色玉翠,城下有白雾环绕;而上,朝阳穿破层霞喷薄而出,万丈金光笼罩云海,神圣庄严,不可言喻。宁楚仪一时也被这景色陶醉,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嗫嚅道:“你,你带我来此地何为?”

那人转过脸,晨光将他如羽长睫染成金色,与眼中两泓祖母绿交相辉映,宁楚仪一时神情凝滞,眼神沾在其上无法移开。

那人挽起宁楚仪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好看?

问的是景,亦或是人?

宁楚仪尴尬移开视线,点了点头,不管是人还是景,皆是美不胜收。难道,这人竟是带他来看日出的?不可能吧!他挥去脑海中的荒谬想法。

那人继续写道:与汝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写罢,眼睛带着捉狭的笑意望着宁楚仪。宁楚仪脸上火辣,连忙缩回手,心中如波涛荡漾,这是什么意思?他写的乃是屈原河伯中一句,写的乃是河伯与女神相恋。这人写的时候将女写成了汝,这是在调笑还是……

那人垂下眼睫,又拽过宁楚仪的手:心中烦闷,与我一叙?

宁楚仪呐呐开口:“你不高兴?为什么?”

整日无事,不若你繁忙,闲人自生事。

“其实闲着挺好的,若这天下之民不下田而能得温饱,不劳作而能着华裳,不征战而能得久安,不辛劳便可得安逸,那便人人都愿清闲。”宁楚仪温声道。

那人眼睛带笑:因何做捕快?

为什么做捕快?宁楚仪笑了,为什么当初要做捕快?捕快虽为衙役,却是贱民身份。平日拿贼、破案追租税,常与恶人打交道,得罪者众,乃是贱业,正经人不屑于此。家有捕快,三代不得参加科考。

然而捕快行的又是官府之事,贱民行公权,谁人敢得罪?在宁楚仪当捕快之前,上洛的捕快风气甚恶,那些捕快动辄拿人、锁人,定期去商贩那收取钱财,美其名曰保护费,若是不给,便寻缘由给拿下,只要去了县衙,必然要九死一生,因此众人皆惧。

到了节前年后,还会故意行恶,比如故意弄个无名尸体趁夜放在殷实人家门前,待事发后上门索取钱财;又或者让娼妓装作良家妇女勾引路过行商,之后再以拐带妇女之罪拿人,借此套取钱财。宁平举便曾遭此冤,是以宁楚仪通过陈玄之的门道,捐钱买了个捕快职位,之后便借一身高明功夫与刚正不阿性格,将前任捕快挤走,成了今日上洛的捕快头子。

“若是某言为天下太平、律法公正,祭祀可信?”宁楚仪笑问。

没想到那人确实眼角带笑,点头答应。

我信。

宁楚仪一愣,心中滋味莫名。他摇摇头,低声道:“宁某没那么好心,宁某只是想让家人亲友安心度日,不必受那些恶人搅扰。若手中无刀,身上无权,又怎么护得亲人太平!”

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护他人,谁人护你?

宁楚仪心中一暖,道:“七尺男儿,宁某可以自护。”

我护你如何?

宁楚仪看向那人双眸,见其中诚意一片,不像是玩笑。他凝思半晌,红着脸道:“祭祀是在向我传道吗?”

祭祀:……

祆教不收汉人教众。

宁楚仪连忙转移话题:“祭祀应当是波斯人吧?”

非也。

“那是汉人?”

祭祀摇头。

看来是不愿回答,宁楚仪笑了笑,鼓起勇气问:“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宁某该一直叫你祭祀吗?可有方便宁某称呼的名号?”

那人执起宁楚仪的手,在他掌心缓慢写道:子硕,汝可唤吾子硕。

子硕……宁楚仪在心中念了好几回,这祆教祭祀的名字,却为何是个汉人名字?他口中略带犹疑道:“直接唤这名字,会否太过无礼?”毕竟两人的关系也还不至于如此亲密。

那人没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