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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住信州。"他笑了笑,眼睛有些冷,"子文,那才叫一锅端呢。"他不再是许多年前,被送到北方战场的少年,第一次被炮火轰的眼前发黑,一场战斗下来,看到自己身旁密密麻麻的弹坑,劫后余生,不敢相信自己尚且活着。他有了家庭,有了软肋,韶关不能成为最后一道防线,战火不可以一路烧到北方。夺权的人要以整个中部豪赌,可是他不能袖手旁观这场豪赌。他不能让他的妻子一觉醒来,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家庭。颜徵楠兴许输得起,可他做不起被殃及的池鱼。"从这里出发到战场,大约要5天,我猜,刚好是颜徵东被切断补给,弹尽粮绝的时候。"邵子文张了张口,“你要绕过信州,直接去战场,”他顿了顿,转身,“我去安排。”四少拿起电话,嘴角带了一丝笑,"你说,大哥看见我,会不会感激地流眼泪?"颜徵北已穿好了军装,靳筱替他整理领子,可今日领子好像如何也整理不好似的,她垂着眼,拇指一次次的抚过领章,终于红了眼圈。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想叫他看见,四少弯下头,要去看她的眼睛,被她躲过了,却仍不放过她。他笑的很温和,好像只是去远方执行一场公务,没有什么要紧事,如此四少的调笑也云淡风轻地刻意,"呀,舍不得我呀?"靳筱摇了摇头,眼泪好像却容易从眼眶里出来,于是她忍住了,只颤着嗓子,闷闷地回他,"你的军装放了太久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柔软的,带着栀子的香气,四少笑了笑,"花房里的栀子开了吗?"靳筱点点头,不去看他,四少的手抚过她的侧颜,又摸了摸她的耳朵,"指不定还没有开败,我就回来了。"她抬起头,眼里是闪着星光的希冀,"是真的吗?"他好像得逞了一般,终于哄着她露出那张红了鼻尖的小脸。四少倾下头,吻住她的唇。她的泪水好像落到了唇边,被他舔舐了,又滑入她的口腔。四少的手摩挲这她的脖子,让她忍不住搂住他,将她所有的小小伎俩都使出来,好让这一刻久一点。语言总可以更高超地掩盖的情绪,相比之下身体便很没有头脑,被攫取的气息让人更加依恋,想要更刻骨铭心一点,柔软的、甜蜜的、带着不知足地贪婪和伤感。可是时间总是很残酷。四少松开她一些,蹭着她的鼻尖,轻声道,"要好好生活。""别这样,"她禁不住掉眼泪,"你见过哪个说这样话的人,有好下场?""他们说的是'好好活着'"四少禁不住微笑,他觉得她可爱极了,好像今日要比往日要更可爱一些,让人想到会少看她许多眼,便心生遗憾。"你要看喜欢的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朋友结交,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他声音柔和得像许多年前,学堂里撒下的一束阳光,"这样叫好好生活。"---靳筱:少年,请不要立Fg。墨水<做戏(民国/甜宠)(冬日樱桃)|POPO原創市集来源网址:shuise墨水<做戏(民国/甜宠)(冬日樱桃)墨水她开始去读许多报纸,澳大利亚的,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有人说局势对颜家不利,有人说苏联人要做更多的支援,有些消息坏的让人害怕,她便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是革命党一派的,可渐渐的消息总不十分好,革命党节节胜利,那些报纸又说不清颜家的状况。靳筱便把报纸放下,带了吴妈,往教堂去。靳筱已许多年没有去过教堂,从前大太太要她一起去佛堂或者庙里,四少总爱以她小时候在教堂学认字,是天主教徒为由糊弄过去,可是她自己晓得,每每从教堂经过,她都要快步走远一些。很多年她都很怕看到教堂的门,会让她想起来靳国已要她在教堂吃白食,被管事的修女赶出来的时候。她那时候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直到最喜欢她的修女偷偷从门里出来,忐忑地瞧着四下无人,将她爱看的英文书塞给她。那是她第一次被羞愧裹挟,是这样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应该藏起来,再不要被任何人看到。施舍和同情更让她觉得丑陋,孩子是最敏感的,有的爱出于欣赏,有的爱出于悲悯,有的同情出于对她身后家庭的鄙夷。这些敏感刻进她的骨头里,她不想回头去看。可是软弱无能的人,在手无寸铁的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呢?如今她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早已盖过了她童年的羞耻,靳筱第一次懊悔自己从不结交任何官场的太太,哪怕一个也好。哪怕一个,透一些消息给她,多少让她在韶关,不是一座孤岛。靳筱不晓得如何才能帮到四少,帮他平安,帮他顺遂,帮他早日归来。她在这种无能为力里,终于还是妥协了,选择去教堂祷告。教堂是弱者的最后的庇护所。韶关的教堂是最早英国人建的,这样的小城,没有许多的信徒,很快便年久失修了,直到前几年四少派人重新修葺,又招了位传教士来。他真是很爱做这些事情,也不曾问过靳筱为何并不去教堂,便暗自揣度了她是嫌弃破败。四少背地里示好,又嘴笨的很,只在早餐时别别扭扭地问她,教堂已翻新了,要不要去。他那时又咳嗽了一声,又慌忙着解释,说是机缘巧合欠了传教士的人情。"我说允给他别的,那洋人非说要去教堂里做事,我便多给个人情,帮他修了。"靳筱约莫还能想起他早餐时偷偷看她的样子,瞧她没有作声,又说了一些,"自然还没有信州的教堂好看,只是再过段日子,多一些教徒,也就好了。"她不知道他后来是不是还费周折去帮着传教了,只是看着教堂里零零星星的几个人,颇虔诚的样子,大抵是这样做了。真奇怪,到了今日,她好像反倒看清了他这个人似的,不是什么纨绔,也没那么多情。傻气得让人想要落泪。教堂的松香味传进鼻子里,教她心里宁静了一些。她自小受教堂的恩惠,却许久没有再来,大抵是让神灵怒了,要惩戒她。可这些是她的过错,同四少没有关系,靳筱一个字一个字地祷告,生怕上帝听不清楚,又将四少的名字报了一遍又一遍。颜徵北,颜徵北。愿他顺遂,愿他平安,愿他早日归来。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是一种煎熬的重复,看报,去教堂,晚上躺在床上努力入睡。靳筱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卧室,像头冷酷的凶兽,黑暗仿佛要把她吞没了,把她裹进无尽的冰冷里。她把四少的衬衫套在枕头上,这样依偎着,可以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