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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膝一屈,跪了下来。梅下澈的眼睛立刻转到这边,眉间皱起,满脸的忧心。谈更抬起眼前注视着监察御史,平静道:“请大人定罪。”梅下澈开口道:“他在谷王爷被追杀时保护了一路,谷王爷才幸免于难。”谈更给了梅下澈一个坚决的背影作感激。监察御史点点头,朗声道:“犯人残害富商谈万寿,京城百姓十四人性命,但念及保护谷王爷、协助捕得谷顺——谷怀民有功,遂本官判定——”梅下澈死死盯着监察御史,似乎要烧个洞出来。“犯人监/禁三年,以示惩戒。”谈更叹了一口气,盈盈而拜,额头点在了指尖上:“罪人领罪。”日头偏西,照射着一地的猩红,闪着玫瑰色的光晕。堂前四人,三立一跪,好像在进行什么神圣的祭祀,要将人的鲜血,酹给圣洁的神灵。尘埃落定,百年蹉跎含恨,沉冤昭雪。谈更低低道了一句:“苍天有眼,保我母亲泉下安乐,转世投胎,投个好人家,”“别再受苦了。”作者有话要说:鬼面蛛伯伯在第一卷最后一章出现过......离完结还有一章。求支持、收藏、评论、看完本!第27章(终)佳节又上元自我朝开国以来,历代帝王都将元宵视作仅次于春节的重大节日。今年的元宵亦不例外。白日里百官忙乎了大半天,购置彩灯、灯笼、元宵;平头商贩请了先生来书写灯谜,一张张在暗房里晾着,朴素的白纸黑字一旦被五彩灯火打着,便平添一股小天童一般的神秘喜气。夜幕降临,皇殿里撤下看着不近人情的青铜烛台,换上精贵的五色烟灯,点着了有袅袅雾气散开,隐隐透着五彩斑斓的暗光,将那些从小困在琼楼玉宇里的小皇子小公主逗得欢笑不已。民间虽没这么富贵,却比皇宫热闹许多。沿街挂着一排排薄布灯笼、宣纸灯谜,每一个档位都有百姓围簇着,纷繁喧嚣,不时爆出一阵阵喝彩。远远观望如火龙盘案、赤蛇憩石,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弥漫着浓郁的人情味。古回目与古今外并肩而行,曲入画早就被黏在一个灯谜档位不肯走了,两人回头望去,还能看到这泼妇扯着嗓门报谜底,趾高气昂地享受着围观人群的喝彩。古回目摇头笑道:“你娘还是当年的样子,净风风火火瞎闹事。小时候这叫讨人喜,长大了就是泼辣刁蛮不懂收敛,非良家妇女之习也。”古今外哼了一声:“那你当年还瞎了眼娶她?”古回目一巴掌招呼在古今外后脑勺上:“你小子,过节呢,嘴巴洗干净点!”古今外龇牙咧嘴地摸摸头,叫道:“爹啊,你对我师兄也这么君子动手不动口吗?”古回目:“对你我算好了,对谈更那小子,我直接上棍子伺候。”古今外跳出一丈外:“你看这不就被你一棍子打下地牢里了吗!”古回目:“放屁!那小子自己干的好事,关我这良心师父什么事?”古今外又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不知这天寒地冻皆大欢喜的日子里,师兄一个人——”古回目移开眼睛,转到天边放起的一朵红色烟花上:“没事,有人陪他呢。”又转过头来,抓着古今外的后领,往曲入画得意洋洋的身影那边拖去:“别记挂那小子了,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凑齐了不用当阴沟里的老鼠,一起光明正大来街上溜达,画娘一个人出风头算什么?揪过来走百病去!”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有人彻夜欢歌,舫上醉步慢移,靥胜明画;有人独坐空房,指尖掸落灰,眉挑一宿愁。京城地牢,铁栅栏外的守卫狱卒手里的长/枪都歪成了丝瓜,一个两个却望着远处的时明时灭的虚空走什么神儿,直到有个人的枪头砸到了盔帽上,发出“铮”的一声闷响,一干心猿意马的狱卒才猛地惊醒过来。牢头清了清嗓子,怒吼道:“都发什么子午卯愣呢,打起精神来,立正!”“哗啦”一声,全部站得笔挺笔挺的。远处夜空的烟花发出明快的欢呼,天边若依若现的亮光打在阴暗的牢房里,照得狱卒们满脸的风霜似乎在慢慢消融。风霜化尽剩下的,却是无边的落寞。忽然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响起,狱卒们顿时将长/枪一架,封住了门口。牢头眼见门前显露出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形,立刻问道:“什么人?”男子清越的声音响起在昏暗中:“里面的人的亲戚,元宵节,来探探亲。”牢头疑道:“这团圆日子谁都跟一家子和乐去了,谁会管自家不见得人的败家子?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不许进!”男子用火折子点亮了一个灯笼,映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诸位大人不想过节吗?”回应的是一片沉默。男子在众人微微动容的脸上扫了一圈,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大木盒放在灯光下:“这是灯市上的元宵,还热乎着。”说罢将盒柄放到牢头满布粗茧的手里。牢头眼睛闪了闪,拎着木盒不吭声。男子叹了一口气,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黑玉牌,放到灯光下。牢头定睛一看,瞪大了眼睛,旋即鞠了一躬道:“恕小人失礼。多谢梅关主的厚礼。”梅下澈温声软语道:“区区一点心意,不足以慰劳。”牢头侧身道:“梅关主请进,请别耽搁太久了。”梅下澈点点头,往幽暗的牢房里走了进去。狱卒们立刻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盖子,一股白气冒了出来,萦绕在干冷的空气里。甜糯的味道唤醒了常年孤守此处的人的思念。梅下澈打着灯笼弯弯绕绕地走过迂回的过道,径直到了最里头一间牢房前,手指扣了扣冰冷的铁栅栏。里面有人闻声而醒。揉着被灯光晃出眼泪的眼睛,走到了栏边。梅下澈低低唤道:“谈兄。”谈更那张冻得青白的脸映在了灯下,看清来者,嘴角自然露出了一抹笑意:“是澈兄。”梅下澈从随身带的物什里翻出一件羊绒棉袍,塞进栏缝里。谈更接过道:“多谢澈兄关心。”梅下澈沉默了半晌,道:“今日是上元节,我来探探你。”谈更惊讶道:“今日是上元节?”随即失笑道:“我真是‘狱中无日月,不知今夕何夕’了。”梅下澈:“平日里怎么打发的?”谈更将袍子裹在身上:“一般打坐吐纳,用稻草编几个小人排兵布阵,要不睡觉......哎!”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