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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杀的根本不是什么仇人!他只是个孩子!”“你以为你诹出些陈年旧事,我就会认账?不论你们怎样攀援,我都跟你们纪家毫无关系。”孟孙无忌将袖子一甩,“我不姓纪,我也不是云中阁的人。”子衿从怀里掏出一本,擒在手里:“不知道叔叔你有没有看过。的作者一本道写了本新书,刚刚付梓,我想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听说过。”看台上的众剑修倒有大半从怀中掏出簇新的第一册,互相打量着,一时间都是“哦原来二师兄你也是书友”、“啊师父你也看啊”,连冤家都加了一层亲善。“我刚读到,就觉得很不对劲。里面的云家兄弟青梅竹马、互生情愫,但为了权位之争,哥哥设计挑断弟弟手脚筋脉,再将他送给仇人公开yin辱。我起先以为这个桥段是我和我哥哥的事传到民间,被一本道写到了书中,为了情节的矛盾冲突,做了一番夸张,将当初害我的人写成了我哥哥。当我经历了昨夜之事,我才惊觉一本道先生算得真准啊!这岂不是给我和我哥哥卜了一卦?可我仔细一想,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怕是里面只有互生情愫这一点是取材于我和哥哥。其他的,都是你和父亲的过往。”子衿将丢过去,扔在他脚下,书页在风中哗啦啦翻过,孟孙无忌看着那字字句句,整个人都懵了。“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薛神医的后人,就是传奇作者一本道。薛神医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想必酒酣之际对一本道有所透露。一本道并不知道这具体是纪家哪一代发生的事,加之民间有我和哥哥的流言蜚语,便统统捏作一起,写成了——这个流言蜚语还是你放出去的。你尽力想要隐瞒的东西,早就随着新书的付梓,传遍了灵剑道了。”纪玉定定盯着脚下白纸黑字,良久,脸上浮起苍凉的悲意。也不是被人戳穿、大势已去的懊恼,而是一种更刻骨、更久远的,不见天日的绝望。“孟孙无忌,春秋时鲁国人。仲为嫡之长,孟为庶之长。鲁国孟孙氏势大,八佾舞于庭,与鲁宫室相抗。你取这个名字,是想说你终有一天以庶出之身,将云中阁纳入鼓掌吧。”子衿猜道。“所以你才允了我与纪明尘的婚事!”宋诗双目通红,几乎是从嗓眼里挤出自己的声音。“我去云中阁掌家,跟你把持云中阁没有两样,对不对?!”纪玉仿佛没有听闻,没有应他。从来骄矜的少年脸上终于褪去了愤怒,被深重的难过所取代了。宋诗年幼失怙,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幸,只因为得到了孟孙无忌的悉心抚养,对他怀有很深厚的孺慕之情。未曾想最珍而重之的长辈竟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恍若被人狠狠一耳光从美梦中打醒。而李逸芝眼见真相大白,朝着众剑修张开双手,恍若一只斗赢了的花孔雀迫不及待要开屏:“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纪玉在上一代云中君手中吃了大亏,便用同样的法子炮制云中君,什么筋脉尽断啊、公开行yin啊,都是被逼的!还给他加上一条谋杀高阳君的罪名,好狠的心啊!”他转身面朝纪玉,痛心疾首道,“世叔啊世叔,好歹高阳君跟你做了三十年道侣,你要报仇便报仇,何必连他都杀!那你这不是谋杀亲夫么?”刘青山横他一眼,嘴角微挑:“李家小儿,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纪明尘上前问道:“你又与我家什么仇什么怨?”“我瞎,你他妈眼睛也瞎?!”刘青山不客气道,“恐怕你们还不知你们爹是个什么人物吧?好,我来告诉你!当年我们三人一同拜在你爷爷座下学剑,阿玉才是最强的那一个!你父亲就日防夜防,防阿玉夺了他的宗主之位。眼见一点毛病挑不出来,就下毒计害了他。挑断筋脉、被逼行yin,前途与声名毁个一干二净,是不是很恨啊?他妈的事情不犯在你们身上,你们永远不晓得痛!”纪明尘蹙起了眉。虽然他从小与父亲不和,但是一瞬间还是想要为他辩驳几句。可是他转念一想,若不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叔叔与大师伯为何三十年后还心心念念要复仇,总不会是他们胡诌。更何况有一本道的白纸黑字,维护父亲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任由他骂。“所以你们今天遭的罪,全他妈是报应!报应!”刘青山气得在原地团团战,“纪玉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们俩修习无双剑法的时候,你和纪檀还不知在哪儿呢!纪檀变成废人,你咽得下这口气,嗯?你他妈还不是疯了一样要打上玉龙台来报仇雪恨?!那我他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被逐出师门时,我在外斩剑,听闻消息,要回云中阁替他讨个公道,你爹却栽赃我偷窃心法!我被他劈瞎了一只眼睛赶下山来,纪家势大,我在江湖上躲藏了二十多年!你说,我他妈找不找你们算帐!”“大师兄……”纪玉死水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显见是从深重的回忆里清醒过来了,万幸还有好兄弟依旧在自己身侧维护着。刘青山上前一勾手:“纪明尘,拔剑!”子衿赶忙拦在纪明尘身前:“叔叔,大师伯,如果父亲有什么欠你们的,我也已经还清了。我哥哥上过祭剑台,求你们今天放他一马。”刘青山气得跺脚:“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大房占尽了!你傻不傻!他们嫡长子是生来就高人一等么?!想作贱人家就作贱人家,作贱完了还有你这种傻子站出来帮他挡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住手”。刘青山和纪玉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俱是一惊。刘青山转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来人,而纪玉身形一僵,连转身都做不到。宋诗大喜过望,跑到高阳君面前,激动得手足无措:“叔叔!你没事!”高阳君淡淡点了点头,虽然唇色苍白,但精神尚可。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红白双色长袍的剑修,身高不到六尺,背负长剑,腰悬葫芦。他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衬得那一张娃娃脸十分年轻,不过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倒有几分男儿的英俊之气了。李逸芝、子衿见到这两人,都像是见到了救星:“高阳君!大师兄!”乔灵钧连忙迎上去,在纪明尘身上拍了一张止血符,然后按住子衿的双肩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眼中泪光涌动:“阿檀,这十年你受委屈了……”子衿虚弱道:“马马虎虎。”李逸芝佯装不满:“大师兄,你来得怎么这么晚?”说着偷偷望那高阳君,“高阳君又是怎么回事?”“大舅哥,你有所不知,高阳君是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