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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暖了他的心。进门后,徐墨又唤了声,才听里面一阵响动。接着是“吱呀”的开门声。过道中的一扇门被打开,就见一个人影走出。他手上拿着一盏灯,脸上一片黑一片红,仿若……厉鬼。人影靠近,终于能够看清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宋先生,抱歉又来叨扰。”徐墨先是客气道,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碧绿色的荷包,乍一看和方才翠怡楼中如月的那个荷包一模一样。沈衣恍然,他就琢磨着徐大人什么兴致,赶路的时候还不忘在街边小摊上买个荷包。徐墨拿着荷包的手往前一伸:“上次走得匆忙,回家才发现这物挂在了身上,请宋先生看下是你的吗?”宋先生小心接过荷包,仔细看了会儿,又把荷包递了回来:“并非鄙人的荷包。”“哦?宋先生为何如此肯定?”徐墨追问,在对方把荷包接过去时,他已经知道宋先生一定是有个长得很像的荷包。那清瘦的男子不疾不徐道:“宋家的荷包上都会绣上一个舞女。”果然如此。在如月的荷包上就绣着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徐墨并不知是否有关系,此时不过是一个试探,结果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既然如此,徐墨也不想再绕弯了,直接问:“宋先生可认识翠怡楼的如月姑娘?”男子的目光冰冷了一瞬,自然是被目不转睛的徐大人收入眼底。“认识。”“方才如月姑娘也给我们看了个荷包,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绣了个舞女。”徐墨缓缓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男子的表情。自那一瞬的冰冷后,他又恢复如常,没再有一丝波澜。只听他淡淡道:“是鄙人赠予她的。翠怡楼也是我的客人,几次来去就认识了。听闻如月姑娘身子不太好,就给她配了些有助调神养息的草药。”徐墨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宋先生还会配制草药?”“略知皮毛。”徐墨:“方才见你从那屋走出,想必那屋便是草药房?”宋先生神色一点尴尬,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关了门,可他不知,门能隔绝视觉,却无法完全阻断嗅觉。徐墨笑了笑:“无他,只是感叹下宋先生真是能人巧匠。”“大人过誉,只是一时的兴趣罢了,不足挂齿。”说完,他便端坐一旁,闭口不言。“宋先生,在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说着,徐墨从怀中掏出了“钟小姐”的画像,摊放在桌上,往宋先生的方向挪了挪。原本一脸淡然的男子,在视线触碰到画时,也掩饰不了那一瞬的动摇。徐墨不得不感叹,他真的是比薛小少爷有涵养多了。见宋先生不愿多言,徐墨只得自己开口:“不瞒你说,昨天晚上,乐声响起时,我见着她了。”徐墨说得一脸坦荡、一身正气,仿佛这个“她”只是邻家的姑娘一般。而把此话听入耳中的宋先生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就好像这个“她”确实只是邻家的姑娘。沈衣却乐了。他本来坐在徐墨的身边,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徐大人披在身后的长发,编了散、散了编,还变着花样打着结,自娱自乐得不亦乐乎。徐墨已经懒得理他了。而此时,他却一本正经地靠到桌前,专注地看着宋先生。尽管这个灼热的视线是无法传达给他的对象的。“宋先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徐墨道。宋先生抬眼看了下徐墨,目光平静如水,淡淡道:“我知道。”徐墨:“果然这一曲和你有关。”宋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敏感地抓住了“果然”二字,沉下了脸,语气中充满了戒备:“大人想知道什么?”“她与我说,放不下你。”徐墨微微勾起嘴角,依然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宋先生。这当然是他随口诌的一个谎,钟小姐直接没影了,哪儿还能说话。宋先生的嘴角滑过一抹轻笑:“逝者已矣,何必再谈?”“但她的时间没有停止。”徐墨认真道。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那哀怨的琴声却如期而至,渐渐扩散开来,却让沉默更大了一圈。晌久,徐墨结束了这片沉默:“不想见她?”“事到如今,又有何用?”宋先生压了压嘴角,一片苦涩爬上了他苍白的脸庞,仿佛又沧老了十年。徐墨:“也许她有想要你帮忙完成的心愿。”宋先生一下有了神色,目光犀利、双拳紧握。一会儿,拳松开,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又用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道:“我与她,早无关系了。”语气虽然平淡,但徐墨却听出了其中的咬牙切齿。即使用力想要藏得很深,有些东西却始终藏不住,更何况是那满得已经溢出来的感情?“徐大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并且不会后悔。”这是徐墨离开前,宋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既然那人已洞悉一切,徐墨也不再遮掩,他只回了句:“我很期待中秋夜的。”宋先生的嘴角往上扯了下,那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徐墨知他懂,也知他不会放弃。“回家!”跨出宋家门,沈衣高喊了一嗓子。刚才可是快把他这个话痨给憋坏了。这一嗓子喊完了,他开始喋喋不休开来:“书秋~”徐墨给了他一眼。“书秋~”“作甚?”徐墨小声道。他无数次想,这鬼怎就没读人心的技能呢?大庭广众地对空气说话,纵然是他这个不在乎世俗目光的人也感觉稍微有点羞耻。不过想想,要是让沈衣随时随地都能窥觑他在想什么……想想还是作罢。沈衣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他的徐大人内心在捣鼓什么,依然随着自己的调子缠道:“我以为你会劝他放弃。”徐墨:“放弃什么?”“报仇。你是在怀疑薛小少爷那纸条就是他递的吧?”徐墨点点头。模仿钟小姐的笔迹给薛小少爷发恐吓信,整个渠县怕也就只有钟小姐的这位老情人了。何况钟家已经在小姐去世后迁居他处了。按着方才宋先生的反应,徐墨敢断定他定是还没有放下那段情,甚至还怀着nongnong的仇恨和坚毅的决心。也许钟小姐嫁入薛家,积怨成疾、抑郁而终,这笔账他都算到了薛小少爷头上。又能如何?梗塞的心终究需要一个排气的口。而闷得越久的心,一旦爆发将如汹涌波涛倾泻而出,撞击一切、淹没一切,甚至其本身亦会随之消亡、不复存在。堵又如何堵得住?徐墨缓缓吸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