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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空白,很快便浮上了一层薄红,恨不能把整张脸埋进粥碗里。“……我没忘。”他只是蛊毒发作失去理智,又不是真的失忆,昨晚听到的、摸到的和感受到的,统统都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不敢回想。他都记得的。记得自己哭着让萧珩走,而萧珩抱着他说“不恶心”。记得萧珩并不打算要他,是他自己主动求萧珩给的。还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干净清爽,被褥也是换过的,捂在脸上还能闻到清淡的皂香,以及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他是感激萧珩的。……也只能是感激。哎,小忱心里还是蛮自卑的[七]萧珩不清楚谢忱这些心思,只管盯着他把小桌上吃食料理干净,最后剩下半个包子谢忱实在是吃不下了,推脱几回,最后听见萧珩随手丢进了自己嘴里,又好生脸红了一阵,直骂他不怕脏。“怎么脏了,就你穷讲究。”萧珩还故意咂咂嘴,“挺甜的啊。”也不知说的是包子馅儿还是别的什么。谢忱匆忙低下头,只觉脸比方才更烫了。吃过早饭后,萧珩把小桌搬回原来的地方,倒没急着走,找来昨晚用过的药油给谢忱按摩手臂上的淤青,也借着这个由头问起他身上的“病”。谢忱本来还扭捏着不愿意说,直到萧珩说出“松花蛊”这三个字,他才明白对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心里蓦然松了松,索性将那些陈年旧事也一并托盘而出。谢氏原是名门世家,父兄为官,女眷温良,谢忱作为家中幺子,自出生起便受尽宠爱,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也不为过。可惜好景不长,谢家父兄在朝中遭人陷害,关入大理寺不到半月便丢了性命,只留下一封认罪书,全家上下近百口人处以流刑,途中死的死伤的伤,即便到了流放地也活不长。当时谢忱才十岁,因着长相白嫩好看被人暗自扣在京中,打算养作禁脔,日后献上去谋些好处。谢忱经此变故,再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谢家少爷了,一边佯装顺从博取他们的信任,一边暗中收集父兄被害的证据,多年来忍辱负重,终于将证据辗转交到了父兄的友人手上,托他帮忙翻案。当日陷害谢家的朝臣如今权倾朝野,早已令皇帝心生不满,一直想找机会将其扳倒,因此翻案之事办得十分顺利,谢家一案沉冤昭雪,谢忱也被救了出来。只是亲人都不在了,谢府也被改建成他人府邸,留在京城难免伤怀,谢忱便收拾行囊独自离开,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落脚,为人看诊谋生。“老大夫一辈子无妻无子,见我颇有天赋,又教了我许多,要我在他去世后继承医馆继续问诊。”萧珩听得五味陈杂:“你的眼盲和蛊毒……没能治好?”谢忱摇摇头:“我的眼是被人用毒熏瞎的,蛊毒也并非寻常药草就能解,老大夫试过好几回了,实在没办法才作罢的。”萧珩叹了口气。既觉得心疼,又不禁愤懑。他本该是名满京城、意气风发的谢家少爷啊。若没有发生那些事,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恨吗?”萧珩问他。谢忱抿着唇角,很轻地笑了笑:“不恨吧。”陷害父兄的朝臣已被处死,错判的皇帝也已为谢家平反。一切错位的都被拨正。无人记得为此逝去的生命,也无人在意为此付出的代价。他该恨谁?他还能恨谁呢。“……嗯,也是啊。”萧珩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只伸手揉了揉谢忱的头,“与其恨着不如放下,还能活得轻松些。”谢忱下意识想躲,但还是忍住了,任由那只大手把他披散的长发都揉乱。多久了?好像从他十岁那年之后,再也没被人这么安慰过了。“好了好了,累就多睡会儿,别想那些事。”萧珩把药油收好,扶谢忱让他躺着,“以后都会好的,越来越好。”谢忱其实并不那么想睡,只是被关心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于是又听话地躺了下来,冲萧珩的方向眨了眨那双没有神采却微微湿润的眼。“哎,”萧珩单手支着床看他,“哭了?”谢忱别开眼:“……才没有。”萧珩接着道:“没有就闭上眼睡。”谢忱小声反驳:“不闭上也是黑的啊。”刚说完就感觉眼上一热,被人用掌心轻轻抚过,帮他合上了眼。“快睡。”谢忱听见那道低沉熟悉的声音道,“午饭好了再叫你起来。”“哦。”他应了一声。那人便放下手,给他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卧房。萧珩……萧珩。谢忱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拉起被子往里缩了缩,又闻到那清淡的皂香和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这还是他盖过的被子呢。谢忱继续往里缩,盖住红透的脸。怎么会这么好呢。他想。[八]午饭谢忱没再让萧珩端进房里吃,自己起身去了前院,阿笙看见他来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目光在萧珩和谢忱之间来回地转,疑心萧珩到底施了什么法,不仅没被他小忱哥哥赶出后院,还让人提早起来吃饭了。谢忱看不见阿笙的表情,如往常一样坐下吃饭,萧珩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忍着笑去给谢忱盛饭。他盛的是平时的量,谢忱早饭吃得晚,到最后自然又吃不下了,萧珩也没逼他多吃,拿过那小半碗剩饭往自己碗里一扣,就着rou菜几口扒完。“你……你这人怎么,”阿笙瞪大眼,“怎么吃别人吃过的!”他本意是担心谢忱会介意,因为以前自己刚来的时候没吃饱又不敢说,于是偷偷吃了谢忱吃剩的饭菜,谢忱发现后教训了他一通,让他以后不许再这样。结果这回谢忱听到他的话,什么都没说,反倒低下头微微红了耳根儿。阿笙:?萧珩更是没皮没脸:“能吃的就别浪费啊,何况也不是没吃过。”此话一出,谢忱也听不下去了,扬手打了萧珩一下。只是那神情不见恼,耳后根儿却更红了。阿笙:???这还是他的小忱哥哥吗?!萧珩实在憋不住了,收拾碗筷去后厨边洗边笑,阿笙还一脸懵逼,正想问问谢忱怎么回事,转头却见人已经逃也似的回屋去了。*第二日医馆恢复问诊,来的人有点儿多,谢忱一连几个时辰都没离开过椅子,起来时浑身酸痛,屁股都快麻了,心道再这么坐下去恐怕要废,于是午饭后没再开诊,只让阿笙留下给人执药,自己带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