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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但如今他只是一介凡人,躺了一会就觉得无聊透顶,爻楝数完院口篱笆有几根桩,又举起左手细细描摹他的掌纹走向。正当他破罐破摔,想着要不握个拳把那聒噪源唤回来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听那纷杂程度,还不止一两个人。“裘大夫,裘大夫快救命啊!”爻楝听出是昨夜那只倒霉灰兔妖阿球的声音,他轻轻按住咽喉,朗声道:“裘大夫上山去了,不在。”阿球大致和裘融关系很好,闻言直接推门小跑进来,屋外一阵兵荒马乱磕磕碰碰,不一会,阿球走进爻楝所在的屋子,赤红的眼珠子满含泪水,胸前衣襟上全都是红褐色的血液,“团团,团团中了猎户的陷阱,大腿都被木刺扎穿了呜呜呜……”人类捕猎大多也是为了生活,爻楝无从置喙什么,可接下去他却听阿球嚎啕大哭道:“山里现在遍地都是埋伏陷阱,不是毒就是刺唔哇哇,我多少兄弟姐妹……都死了,村庄婴儿失踪……定是妖怪所为,妖怪怎么可能会中这种……铺草挖坑的小陷阱啊……呜呜呜……这妖怪也食兔子呢,我们两边都受气呜呜呜,活不下去了……”“先别哭。”爻楝把竹涧留下的凉茶递给他润嗓,“你是说,人类村庄里有妖怪偷窃婴儿,这妖怪就藏在山里,所以人类才时常上山狩猎,大大影响了你们的生存。”“是啊龙君大人。”“龙君大人。”门外又钻进来两只身形矮小的兔子妖,不是顶着个兔子脸就是举着个兔爪子,皆是化形还不利索的小妖怪,碰上力气大点的成年人类男子都得落荒而逃。爻楝看见了兔脸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同他昨日来时一般虚弱,本应雪白的大腿血rou模糊,绒毛上混杂了猩红的鲜血与干涸血块。“裘大夫上山采药去了,我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但若只是皮外伤,我有一朋友也能医治。”“……是那名很凶的仙君大人么?”明明竹涧根本不在这里,灰兔阿球说这话时还是胆怯地向后退一步,似乎被说了坏话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从阴影跳出来,将他一顿痛殴。爻楝忍不住笑起来,“是他。”他说着攥紧了左手,做出一个拉拽的动作,三名兔妖瞪圆红石榴一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指,耳朵一垂一耷,爻楝都不禁不合时宜地想着真有点可爱,怪不得门派里的师妹们都喜欢养几只作灵宠。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竹涧气喘吁吁地踹开裘融家大门,“爻楝!”他一手提着三包纸袋,另一只手的五指聚着剑气,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狠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门内三只瑟瑟发抖的兔子相拥在角落里疯狂飙泪,爻楝本人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而扑鼻的血腥味则来自于床尾被绒披风盖着的一只小兔子。“……”竹涧收回凛冽的剑气,对爻楝这种随意召回的举动表示不满,“怎么,母子平安还叫我回来做甚?走半路上差点没被你勒死,真跟个牵狗绳一样,赶紧给我解了!”“先别这些扯废话了,这白兔是裘融本族的孩子,被木刺扎穿了腿,你帮忙救一下它,就当作还裘大夫医药费了。”“凭什么要我来,治的是你的病。”竹涧凑上前掀开披风瞅了一眼,又撇撇嘴退回去。“不废你多少法力的。”“我给你买药的钱你还没给我呢!”“竹·涧。”爻楝微微加重了语气,竹涧立刻趁机提出要求:“治可以,但是这算你欠我的,你得还我。”“我身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你那里了,你还贪得无厌的想要什么?”“你先别管,答不答应?”“……命不能给你。”“我不是说了吗,我早就不想杀你了,不会要你命的。”“……”角落里的三只兔妖听了这段惊心动魄的对话,抖得更厉害了,这位仙君残暴得连自己同伴都要杀,堂堂蛟龙都得求着他依着他,更何况他们几只渺小的兔子妖,万一惹得仙君不快,下场定是比被人类和妖怪吃掉还可怕。“好吧,我应你便是。”爻楝点点头,虽不知竹涧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他身体状况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到时候若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或者实在不想做,赖掉就是。仙君大人近墨者黑,竟然也学会了耍无赖。得到爻楝的承诺,竹涧喜滋滋地重新掀开披风,阿球算三人里见识比较多的,率先站起身查看竹涧手上动作,只见竹涧仙君握住断了一截的木刺,毫不怜香惜玉的一个猛拔,勾出大片血rou,它再于兔妖们狂乱的的尖叫声,以及身下幼兔的筋挛中,将指尖汇聚的法力按入伤兔体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眨眼间,肌rou和骨骼便全部修复如初。竹涧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液,愉快地长舒一口气,床尾的白兔在剧痛中昏迷过去,而角落的三只兔妖被吓得面色惨白,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看着仿佛命不久矣,害得傍晚归来的裘融又多开了三张安神的药方。“哎,这捉人婴儿的妖怪真是快害死我们了。”阿球愁眉苦脸地在后院为裘融帮忙,熬给爻楝服用的汤药,闻言裘融也叹了口气,“关键也不知道它到底要捉几只婴儿走,它那么大本事,何苦躲我们这山头呢?害得人类成天上山……”屋外的兔妖们愁眉不展,屋内的二人倒是平和地喝着各自碗里的米糊糊,爻楝辟谷数十载,很少吃东西,肠胃又刚受过重伤,只能从流质食物慢慢养起。而同他分食的竹涧纯属是馋的,他连无滋无味的米浆都好奇到不行,说什么也要乘一碗尝尝。“爻楝。”竹涧用手背抹去唇角的残余米糊,他看一眼床上慢条斯理才喝了小半碗的爻楝,端来椅子摆在床边,坐下后把双脚也搁到椅面上,“你欠我的该还了啊!”“这么迫不及待?我还以为你会想很久的条件。”爻楝将木碗捧在手心,顺便捂捂他冰凉的手指,“说吧。”“嗯……我想吃鱼,要新鲜的,刚从河里捉来的,刺少的。”“啊?”爻楝完全没有想到竹涧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你自己不能去捉吗?若你不愿麻烦,去人类坊市买也是可以的……还是你想我亲自去快结冰的河里捞?”竹涧想了想,“……大概是要你亲手捞吧?”“你说好不会要我命的。”爻楝斜他一眼,“我拒绝。”“你——那至少得你亲自去坊市里买来,再亲自下厨烧好,然后亲自端来给我吃。”“……”爻楝狐疑道:“我记得在你的回忆里,你不是亲口说不爱吃河鲜的么,当初雪山洞xue中,那个我带了白灼虾给你吃,你一口未动。”竹涧龇出犬牙对爻楝挥挥拳头,一副你是不是找打的神情,“你管我?别废话,赶紧去弄。”爻楝则无奈地叹口气,“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也得等我病好了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别说去镇上买菜了,闻上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