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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肯定也是谢靖的主意,皇帝的事,他处处都要管。他还没有胡子,难道要抢陈灯大总管的位子。皇帝等两个孩子汗稍停些,就指着屋里一口青花瓷大缸,说,“你们看。”缸中升起几支莲茎,才开了一朵,在荷叶映衬下,袅袅婷婷,楚楚风韵。其实刚进文华殿书房,迎面便是这一簇荷花,只当符合节气的摆物,没想到皇帝特特让他们来看,朱堇桐的小脑瓜里,又不停思索起来。朱堇榆说,“今日才开?”皇帝笑着应了,“对,这是太傅前年从外边带回来的莲子,如今总算开花了。”说着去瞧谢靖,不料谢靖一双明眸正望着他,两厢一对上,又忍不住咬唇偷笑。朱堇桐心里伸伸舌头,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原来是谢靖想用这种东西,来讨好皇帝。朱堇榆却又叫起来,“啊,下边还有两个骨朵儿呢。”谢靖就笑着点头。“哥哥,不如你和父皇,合着作一幅画?”这提议叫朱堇桐,好生嫌他多事,皇帝却欣然应允,“榆儿说得对,桐儿来。”皇帝既然发话,朱堇桐自然听从,一齐到案边。皇帝先起头,把那朵花,与身旁罩着它的一片荷叶,仔细描了。朱堇桐便接着,在下边加了两个花骨朵儿。朱堇榆说,“边上倒有些空。”他哥哥说,“你懂什么,”皇帝看了看,“谢卿,你来题字吧。”朱堇榆欢快地说,“我帮太傅磨墨。”朱堇桐还想着“我们朱家人”呢,谢靖却一点儿也不推辞,提了笔,蘸着朱堇榆磨的墨,从从容容写就,“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他写到“翠减红衰”时,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流转,似是想到什么,便轻轻一笑,把剩下的写完。皇帝与谢靖,就把这幅画展开,与两个孩子,细细赏玩。朱堇桐听着皇帝说话,谢靖帮腔,还有朱堇榆不停歇的叽叽喳喳,远处有蝉鸣阵阵,他心里的那些叨扰人心的嘀咕,在这些声响中,便渐渐淡远了。(本文完)第83章番外千秋岁·上“老师,”擦肩而过时,飞驰的自行车在不远处停下来,朱凌锶定睛一看,“谢靖是你啊,”他停下脚步,对不远处的学生微笑。“老师,我的offer到了,”谢靖推着车往回走,即便是汇报这样的好消息,脸上也是一成不变的一本正经。“是吗,太好了!”朱凌锶惊喜地叫出声,谢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翘。谢靖申请的学校不多,只有四所,他没有多少钱像别的学生一样广撒网。但是这四所学校,都是世界顶尖,然而其中谢靖真正想去的,只有两所。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被说这样太冒险了,但是谢靖的话,任谁看来都是理所应当。他的优秀有目共睹,合该是往最高的地方去的人。“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咱们庆祝一下。”朱凌锶兴高采烈地说,谢靖点点头,骑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往教学楼方向去了。下班后朱凌锶离开学校,去五公里外的大超市采购,那里生鲜质量比学校菜场好,而且贴心地切好,回来稍微加工一下就行。回程的时候,出租车被晚高峰堵在离朱凌锶家最远的那个校门外,他只好付钱下车,拎着两大袋东西往回走。“老师,”才走了一百多米,谢靖在路上截住他,“你怎么来了,”朱凌锶庆幸有人帮自己拿这堆死沉的东西,“我在楼下等,老师一直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接,估计调静音了,教研室的老师说你下班了,我猜你是去买菜,高D地图上校门口一片红,你要是下车走回来,就该是这条路。”谢靖说的分毫不差,朱凌锶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起来,映着一脸霞光。他买了一只鸡,准备炖汤,又买了牛排,手掌大的牛排,谢靖一顿能吃三块。一开始和谢靖熟起来,就是因为他旺盛的食欲。朱凌锶从小就在这片校园里长大,25岁时博士毕业,当了一名讲师,谢靖那时候刚上大二,明明是理工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修他教的古代史。起初以为谢靖是来混学分,半个学期过去以后,他发现谢靖的课程论文,并不比历史学院的学生差。从不缺课,也不会迟到早退,而且总是坐在第二排。朱凌锶对学生很宽松,轻易不会让谁不过,虽然有同事觉得他未免太讨好学生了,“十八、九岁的孩子嘛,总有比早起爬起来听人讲古更重要的事,”他总是这么想。所以对于谢靖这样认真的学生,他真的有一点点好奇。而且,虽然都是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谢靖的外貌很出众。但是貌似朋友不多,课间很少和人聊天。他坐在第二排,目光平静地看黑板,像一块冰凉的玉。选修课只有半学期,大二下朱凌锶就不教谢靖了,一天晚上,他因为临时想查一本古籍,而历史资料室的管理员又下班了,就想在校图书馆碰碰运气。他打开校园网的图书馆搜索页面,惊喜地发现居然真的有,就赶紧去那边。他一看书就入迷,站在书架间读起来,结果一下子到了闭馆时间。在借阅处办理借出手续时,忽然听到有谁肚子叫了一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虽然忘了吃晚饭,然而并没有觉得很饿,没过多久又听到一声,他才发现声音来自身后,他转回头,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谢靖总是不动声色的脸上,稍微有一点红。“老师没吃晚饭,你陪我吃点吧。”朱凌锶不由分说,把谢靖带到学校外边的小饭馆,点了三四个菜,要是他自己,这些得吃一天。谢靖一开始还有点矜持,后面就风卷残云,还把老板娘的大锅饭刮干净了。“北方的大米好吃,”谢靖的普通话,稍微带点南方口音,朱凌锶忍着笑,点点头。这个学生家里条件不好,他虽然没专门查过,但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开课之后,在两三百人的大教室里,还穿着军训时发的T恤的学生,不过寥寥几个,谢靖就是其中之一。再往后天冷了,就只有两件衬衫替换,冬天的时候,有一个月,朱凌锶每周看到他,都是同一件大棉袄。后来熟了才知道,谢靖是孤儿,跟着亲戚长大,家在一个小镇上,他的中学建校以来,之前还没有人考到过这所国内顶尖的大学。朱凌锶虽然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也知道这个时代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谢靖的成功并非什么励志故事,只是靠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抵抗生活的各种威压,才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