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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金眸。他极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面色却格外平静,眼底也无波无澜,似乎对自己一身伤痕毫无觉察似的,可踉跄虚浮的步伐却实实在在地出卖了他的伤势。少年扶着墙又走了两步,随即“扑通”一声倒伏在地,昏死过去。朦胧中,似乎身躯被什么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一处冰冷坚硬的所在。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却挣脱不出,意识再度坠了下去。眼前似乎有着火光跳跃,双肩便不知被什么人握住了,拼命摇个不停,耳边也传来凄厉的呼喊:“悯之!醒醒!!快醒醒!!!”那是个妇人的声音,满是焦急与被烟熏火燎后的沙哑,却很熟悉。风悯之立即睁开双眼,便见一名满脸泪水与灼痕的女子正拼命将意识迷蒙的他从床上向下拽:“快走!快逃出去!!!”直到被她扯下床,风悯之才发现女子的双腿竟是被倒塌的横梁压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他抿着唇,转身就要去将横梁抱起来,却被女子一扯,随即拼命向屋外推去!少年生得瘦弱,根本抵抗不了女子几乎用出吃奶力气这一搡。茅草屋本就不大,风悯之踉跄几步便跌了出去,浑身是伤的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他终于疼得微微蹙了蹙眉。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便在他摔到地上的瞬间响起,风悯之艰难回头,便见自己刚刚脱离的茅草屋竟已轰然倒塌,被火海吞噬殆尽。少年瘦弱的身影被漫天大火拉得极长,十余年中从未出现过任何情绪的暗金眼底终于划过一丝幽光。盛夏的夜晚格外短暂。天光乍亮之时,已然离开火海在小巷中漠然行走着的少年却被不远处飘来的窃窃私语声吸引了注意力。“怎么办?这次好像闯祸了!我听说昨夜茅草棚的火几乎烧红了天!”“可别人要是知道火是我们放的怎么办?”“怕什么?!那傻子和傻子妈不是都被烧死了吗?再说了,整个村子也没人待见他们!”“就是就是,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知道?”远远望去,竟是平日里经常对风悯之拳打脚踢的村中少年。他们当中有人面色发白,有人梗着脖子,七嘴八舌地互相安慰一通后,终于再度分道扬镳。梦境实在太过真实,包括风悯之死水般沉寂了十余年的心湖中骤然掀起的怒涛。眼前景物瞬间变化,又是火光在眼前跳跃而起。风悯之默默望着将整个村子笼罩的大火,用手中蜡烛点燃面前最后一堆干草,随即将手中火源向院中一扔。所有房屋都被少年趁着主人熟睡时上了锁,风悯之听着人们在房屋中发出的哭喊求救声,只觉得好像与他们对自己和母亲日日拳脚相向时发出的喊打叫骂声听起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难听。“咔嚓!”落锁之声从虚无之中响起,风悯之下意识觉得这不该是梦境里应该出现的声音。瑰丽空洞的金眸终于真真切切地睁开,倒映出真实世界之中的景象。眼前是大约是一处山洞,顶部是盘根错节的暗绿色树根,并不是入睡前所见的房顶。而对于自己被人以“大”字形锁在一处陌生的冰冷石床之上这件事,似乎没有在少年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他平静地看着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后,突然转头向着后方道:“你们看,这小子果然怪怪的。”这个男人他记得,是那天在山门处见过的,大家都叫他宫主。“宫主,你确定这样真的行?”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浅淡的犹豫,“若那仙君回来找不到这孩子,要怎么办?”风不悯的眼珠动了动——这个声音他也记得,是那天被神仙救下时那个话很多的人。“戴凡啊,我说你这畏手畏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无极子摇摇头,手却向另一个方向一指,“老三,你跟他说说,都看到什么了?”另一道声音应声而起:“那仙君才走,我就一直远远跟着他,他当日就进了皇宫,到现在都没出来。”无极子又出声了:“听见么?皇宫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想出来就出来的?我们根本不用怕!”那被唤作戴凡的老者又道:“可万一……”“有什么万一!”无极子不耐道,“再不动手,纯阳丹练好,可没你的份!”风悯之静静听着几人你来我往地商量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事情,头微微偏转,便见那长须男人转过身来,手中却握了一把匕首。他脸上的神色与神仙在时很不一样,给人一种冰冷、恶心的感觉。少年就这样默默看着手臂上的衣物被掀起,然后匕首落下,切入了手腕部位的皮肤。匕首的凉意令他的皮肤无意识地泛起一层颤栗,一阵细密绵长的痛感从腕部传入大脑,风悯之眼珠微动,便见细长的红色水流从自己手腕之中流下,一滴滴落在一枚白色罐子中。夜风将道人的玄衣白发扬起,温和眉眼间皆是澄净清明的笑意,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却极幽深,似乎能洞察一切。沈知寒心情复杂地看着虽收了剑,右手却依然搭在剑柄之上的君无心,只觉得脑仁生疼。他想了想,才缓慢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一名散修,月前曾得高人指点,得知皇城之中有魔气,这才前来查看。”“哦?”君无心笑着挑眉,“莫非那高人曾言魔气是从国师殿出去的,因此阁下才要来做这梁上君子?”“不不不不不,”沈知寒暗自擦了把汗,忙解释道,“在下前来叨扰,是因为听闻国师入宫也是为了那魔气,所以想来结识一番,看能否与您合作,一同探查一番……”君无心闻言,却不说话了,一双沉静的眼眸牢牢锁定着沈知寒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假。沈知寒有些忐忑地望着他,却发现几千年后的君无心比起从前还是有变化的。若说他印象中的师尊懒散逍遥,像是缥缈的风,那此刻的君无心便更像是一把敛锋于鞘的剑。他就那样立在那里,明明眉眼柔和,笑得温润无害,可就是令人觉得仿佛下一刻便会被他绵密的剑气割成四分五裂。他在看君无心,对方也在细细端详他。深更半夜前来,还躲在房梁上,怎么看怎么可疑。可对方的眸光清澈见底,眸光清正,实在没有任何邪气。眉心那抹莲花状火纹衬得他皮肤格外白皙,尽管身着常服,却还是给了君无心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清肃雅正,身不染尘。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君无心竟觉得有一种感应从血脉中油然而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