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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和星看看。算算日子,差不多该到齐了。”谢茂伸手拉开茶桌,跟衣飞石一起摆盘子,顺手给衣飞石拉了把椅子,就放在自己身边,“小衣辛苦了。”衣飞石很意外,愣了一瞬才说:“不辛苦。”谢茂只是看着他在身边坐下,用手摸摸他的侧脸:“吃饭吧。”将人拢在身边吃饭,自然是因为秀色可餐。谢茂右手拿筷子,左手就放在衣飞石肩背上,吃一口摸一下。这种亲昵不带任何激情,就像是人习惯地把手放在身边,或是搁在自己身上、腿上。衣飞石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亲昵。在新世界的头几年,谢茂体能巨差,走两步就喘,全靠衣飞石背着到处跑。这种长久黏在一起的亲密关系,让谢茂和衣飞石越发地默契与亲近。心平气和地吃着这顿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惬意与宁静。衣飞石看着谢茂默默套上的寝衣,心中很有几分感慨。谢茂是有些小性子的,他吃了瘪不会心甘情愿,总要拉着衣飞石一起才肯罢休——我没面子了,你也得陪我。单看我一个人丢脸可不行!他很直观地察觉到,自从君上出现之后,先生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衣飞石承认谢茂对他好,很用心爱护他,可他也从来不认为谢茂很好伺候。谢茂心中有一根线,标准和世上大部分人都不相同,以至于很多人认为他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他在很多事情上对衣飞石忍让爱护,可衣飞石碰到他那根与众不同的线时,他马上就会警惕并发起攻击。从谢朝到新古时代,谢茂对衣飞石的态度一直有隐隐绰绰的弹性。衣飞石能清晰地察觉出,谢茂对他什么时候是宽容尊重,什么时候是体谅爱怜,什么时候是单纯的忍让——因心爱不舍才强忍住了,不代表没生气没脾气。而且,谢茂发脾气的时候非常吓人。衣飞石很了解这一点,若非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会顺从谢茂,尽量不让谢茂产生“忍让”的情绪。既然彼此相爱,自然要各退一步,才能好好地过日子。衣飞石不能说谢茂心中的那条线消失了,他只能感觉到,那条线被流落到一个极其深邃的位置。君上出现之后,谢茂身上所有的戾气都仿佛消失不见了,他变得更加宽容和仁慈。特别是面对衣飞石的时候,谢茂更乐于示弱,也更加尊重衣飞石的看法——在谢朝时,衣飞石劝谏十句,谢茂面上是很给面子乐呵呵地表示朕纳谏了,真正执行时能听一两句就很不错了。谢茂并不是在君上的反衬下显得柔软宽和,他是真的变得更温和了。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俩的这顿饭吃完,谢茂把二人一起挪到了刹木和星的笃家大宅。刹木和星是笃家在南巢星域的大本营,各地跃迁点都能与之连通,距离笃家势力范围内最远的甜水星也不过太空飞行六小时。之所以拖拖拉拉好几天才全部召回,那自然是因为许多笃家人都不肯回来。——笃家是修真世家,精英弟子岂能没有天人感应?遇事不明占上一卦,八成就知道凶险了。倘若没有笃天野动用各种心思算计、说服、引诱,笃家这批修士压根儿就不可能回来得这么齐全。饶是如此,刹木和星上的笃家大宅已经大小撕了七次,笃天野为了控制局面,在谢茂降临问罪之前,就已经手刃了三个叔父、五个堂兄弟,其余亲眷不算在内。谢茂和衣飞石降临时,笃家东边的小院才刚刚死了一波人,家仆正在擦洗地板。“尸体照旧冻起来。”笃天野咳出一口逆血,蜡黄色的面皮涌起一股潮红。这几天为了控制局面,他根本不能安寝休息,还和几个元婴后期的叔父交手,受了重伤。谢茂信步走来,仿佛没看见遍地流淌的鲜血,问道:“不是让子午扣帮你么?”“祖圣在上。”笃天野屈膝施礼。“主人,这事不是我故意给他难堪使绊子,是他不让我动手。”子午扣幽幽地飘了出来,显然全程跟在笃天野身边。“为什么?”谢茂走近时,恰好有家仆抬尸体经过,他低头看了一眼,“诈死怕被你发现?”在场除了衣飞石,没人了解谢茂的脾气,也没人知道他是开玩笑。子午扣幸灾乐祸地看了笃天野一眼,笃天野额上冷汗都淌了出来,低声下气地辩解:“弟子不敢。这是笃家的罪过,弟子自清门户,不敢劳动神器大人……”“没点儿别的心思?”谢茂挥挥手,示意家仆可以把尸体抬下去了。笃天野苦涩地说:“弟子……有。”他膝行上前一步,满脸恳切地望着谢茂:“弟子有心赎罪。大错已铸成,弟子也没有乞求祖圣饶恕的道理。该死的总要领死。”“只是目下还有北圣冤屈未曾昭雪,弟子旧主之仇尚未报偿,可否请祖圣宽限弟子十年。”“这十年里只求苟活,为北圣、为旧主奔走。无论北圣、旧主之事是否妥当,十年之后弟子必然自裁谢罪。若是早几年就能赎清心愿,弟子亦即刻自裁!”他看着满院子流淌的鲜血和一具具抬出去的血亲尸体,嗓子发硬。“弟子将笃家血亲一网打尽,亲手弑杀叔父、残害兄弟,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地。”“求祖圣给弟子十年时间。弟子只求十年。”他说得情真意切,几乎要流下泪来。谢茂只仿佛看见了第二个笃老太爷。“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生来富贵骄纵,处处高人一等,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你的命是命,你的痛是痛,你的关切是关切……你连死都要讲讲条件。被你血祭的牺牲就不说了,刚才被抬出去的那个是谁?看年纪是你堂兄弟还是族兄弟?”谢茂问。笃天野愣了一秒,才说:“是弟子堂侄。”“哦,堂侄。我倒不觉得他无辜,浑身血腥缭绕,也是喜欢杀人享受血食的邪道。”才说了不无辜,谢茂反过来就问:“他死之前,你问过他,心中是不是也有牵挂遗憾,是不是也有未了之事?你怎么就不肯给他十年,让他了却心愿再自裁?”笃天野目瞪口呆。这能一样吗?他冥顽不灵不知悔过,给他十年他就跑了,我是真的会自裁的!“对不起啦,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谢茂突然说。他嘲讽地看着笃天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