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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天又把他带回了他身边。安德里安眯了眯眼,嘴角不可控地轻微上扬。而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不适应地睁开了眼。“安德里安?”他低低地叫了一声,黑亮的眼睛还沾着醉意,看起来有点涣散,像是黑蒙蒙的一团雾。他仰着头,淡红饱满的唇半开,喉结的形状凸显出来,毫无防备的模样像是等人咬一口似的。“嗯。”安德里安俯视着他,手指不轻不重地一遍遍揉捏着对方的脖颈。“剪头发了。”“……嗯。”怀里的男人慢慢应了一声。“很好看。”男人又没声了,安德里安的眼底却柔和了几分。明明下午看见沈荣河的时候,他总得对方似乎成长了不少,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血性,这种吸引力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他光是远远地看着,心弦就被拨弄的一阵乱颤。可现在,对方像在就像是凌厉如剑的豹子偃旗息鼓,冲他露出软绵绵的肚皮,透着股对他的信任依赖。这样已经足够可爱。还能做到吗?安德里安应该缩回手指的。可他像着了魔,一刻也不想放手,甚至另一只手也变本加厉地勾上对方的手指。他要抱着他,要拥有他,而不是只能想着他。就像他曾想把对方柔软的领地都占为己有,想一人把所有的苦都抗下来,留下所有的甜给他,想时间倒流,把上天从他身边夺走他的那七年全补回来…想把他缝进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永远也不要分别。当时有多想,现在——只会更想。第7章阳光从眼皮下挤进来,沈荣河抬起手掌虚挡在眼前,才得以睁开双眼。刚坐起来,不知是哪里的神经又被扯了一下,脑袋又一下刺痛,他双手按摩着太阳xue,眼睛瞟到地上躺得歪歪扭扭的人。他用脚顶了顶:“老三,起来了。”地上的人不情愿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打起了鼾。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沈荣河提高了声音:“徐胜?”“嗳!”那人进了屋,把饭盒随手放到旧铁皮柜上:“早上看你们都在睡,我就把早餐带回来了。”“嗯。”沈荣河盯着他身上的被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昨天几点回来的?”徐胜咬下口包子,食物的味道顿时溢满不算宽敞的宿舍:“呃…得十二点?一两点?”他见沈荣河似乎在思考什么,又补充道:“咋了这是,昨儿晚上吵着你了?”沈荣河犹豫了一下,胸腔里传来的震动愈发快了:“……昨晚就我一个在宿舍里?”徐胜好像突然被问住了,咀嚼的动作顿了一秒,才继续道:“对,除了你这不都喝酒去了。”他话匣子又被打开了:“不过——你昨天幸亏没去,我们的人民公仆刘营长那真是把人往死里灌!我吐了三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回来这不找个干净地方就趴下了,现在头他妈疼得要死。”“我昨天也喝了点。”沈荣河同情地看着他:“少跟刘邵诚喝酒了,你又喝不过他。”徐胜颇为赞同:“他丫就是一酒鬼。”说着,他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热乎乎的馅儿装进嘴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昨天还有一个男人。昨天他们一个个醉得像狗,在平地上走路都晃,更别提上楼。好不容易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上了一楼,走到狭窄的拐角,突然迎面对上一个男人,和他毫无防备地四目交接。徐胜倒吸一口气,侧身示意对方先过。而男人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与他擦肩而过时,徐胜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这人真他妈高。得有一米九了?他脑子昏沉,楼道也黑,看不清人脸,只模糊着想了一会儿,也对不上号。怪了。他本无意回头一看,可对方出了楼道,颀长的背影显露在外,那头发在灯光的反射之下浅浅发光,差点晃花了徐胜的眼。徐胜当即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外国人?“爸……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您知道,大哥也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整整七年!我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吗?我连自己成天叫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含英啊,这事有点复杂,爸只是不想把你一个女孩子牵扯进来……”任含英不满地提高了声音:“您不用担心这些!不该说的我早有分寸!”说着她又低下了声音:“再说了,我要真不认可他,能白叫那么多年哥吗?我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被排在真相之外,就这么永远活在您和大哥的庇护之下……你们能承担的——我一样可以。”沈荣河刚回到老宅,就撞见了两人的对话。他静静地站在门外,听到这,踌躇之后,还是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任老,这件事就让我告诉含英吧。”任老看见他突然进来,也没显得意外,但脸上的动容却也掩饰不住。他还是点了点头。倒是任含英涨红了脸:“荣哥,我不是埋怨你……”“我知道。”沈荣河的语气很温柔。他刚来到任家的那天,就见到了任含英。那时候任含英还扎着两个小辫,脸蛋稚气,让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meimei小丹。哪怕她们并不像。他也没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参加过珍宝岛之战,就是69年的那次边境事件。”“我在前线被俘,直接被带到了苏军的营地…今天你看到的人就是当时的长官。他救过我。”“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回了国。可实在没想到,刚和哨所的人对上,就有人指认我是叛徒。”沈荣河的声音渐渐消沉了下去:“我坐了四年牢,是之前部队里的兄弟保我出来的……不然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来,”他苦笑了一下:“我回不去之前的部队了,就来投奔了任老。”“任老给了我新的身份,让我重新进了部队……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做出对任家不利的事情。”说着,他抬眼看向任含英,黝黑的眸子里目光如炬,透着股起誓的沉重:“你大可放心,一旦有什么情况,我绝不会等到任家保我——我会自己跳出去。”“荣河啊……”任老听了他这番话,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好。而任含英受到的冲击更大。她从没想过,他瞒住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而是不堪重负的心酸。她眼神复杂,眼圈通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被称作叛徒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呢?明明是为了守护国家而被俘,最后却被国家的人民所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