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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不喜穿鞋,总是赤着一双脚,为了避免被坑坑洼洼的泥土路磨伤了脚,朱雀就下了修路的命令。不少吃不上饭的难民还由此找到了谋生的工作,朱雀此举可谓是从里到外都讨好了个遍。 凝霜赤足走在街上,也不嫌日头将脚下的路晒得发烫,他的心情比阳光还要明媚些许,仰着脸,漫无目的地走着。 确实没什么能做的,打下朱雀城后,朱雀终于对扩张领土一事感到了厌烦。朱雀的实力强盛,自然也无人自讨苦吃。 没仗可打,也难怪凝霜这个血战神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了。 这是凝霜的记忆,若是从朱雀的角度看,却不是如此简单。 不知何时起,朱雀开始对凝霜心存防备。 理由十分简单,无外乎是功高震主,古往今来多少勇将最后的结局都逃不过这四个字。 穆辞同时承受了凝霜的记忆,心里不由得一沉。 此时他正从一家卖纸风车的摊子上拿了几只小玩具,摆弄了许久,终于想起还未给店家银两。凝霜一摸钱袋,里头竟然比他脸蛋还干净。血战神抓了抓头发,颇为不好意思,又见这几只玩具十分有趣不愿放手,于是便对摊主道:“我把刀放在你这里押着,等我回去拿钱,好不好。” 摊主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全身发寒。 摊主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权力的更迭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讨生活的贫民罢了。他对凝霜这个血战神并无倾佩之情,只道此人拔刀必见血,手上人命无数,总之是个不能得罪的。他哪里还敢要钱,尤其听凝霜说要把那妖刀放在他这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让凝霜拿着那几个玩具走了,不收钱。 凝霜反而奇怪,怎还有人做生意不要钱的。 拿着玩具又晃晃悠悠地慢走几步,城门处突然传出异动。 凝霜像是一只得了腥的猫,当机立断抽出刀来要将这不速之客拦于门前。 他用刀刃抵住来者的喉管,刀身上冒着丝丝寒气:“何人擅闯我朱雀城?” 这人立刻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给凝霜行了礼。 凝霜不为所动,依旧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他。他侧头往这人身后看去,竟像是一个商队,打头的马车看起来尊贵,后面跟着的似乎也装了不少的商物,看上去琳琅满目,不似凡物。 领头人被凝霜用刀抵着也不见慌张,反而十分沉稳,他笑着道:“我们是从西边来的,此番来求见朱雀殿下,还请血战神行个方便。” 西边来的? 穆辞随着凝霜的记忆微微颤动,凝霜的家乡亦在西方。 “白虎?” 凝霜猛地想起来,怪不得他们作普通商人打扮却有非同寻常的气息。他本也出身西域,只是离家太久了,竟有些忘了,这气息正是来自于位于西方的神兽白虎。 “你们不在西面待着,来朱雀城用何居心?” 那人笑:“您既然来得,我们自然也来得。您出来这么久,没想过回族里看看么?” 凝霜目光一沉。 他曾掌管一族人的生杀,后来,他决定追随朱雀,便卸任了族长一职。 主动卸任是好听些的说法,穆辞了解到,凝霜实则为族人除名。 凝霜曾在冰天雪地中向族中祠堂的方向跪了三天三夜,为他的失职谢罪。 他道:“你这是挖苦我?” “不敢。” “你若不说清楚,我定然不会叫你们踏入朱雀城一步。否则我这血战神也别做了。”凝霜寸步不让:“同为神族,白虎贸然拜访,怕是不妥。” “朱雀殿下当然知道我们此番所来何事,何来贸然之说。难道殿下他未与将军说么?” 凝霜瞪大了眼睛。 外宾来访,朱雀一字未与他透露。 领头人要带人进城,凝霜本能地再次拦人。 那人道:“将军,我们这次来是奉了殿下的旨意,您这样,未免太驳殿下的面子。” 这时凝霜还不知朱雀已经与他心生嫌隙,他仍未放人,只唤了几个跑腿的,叫他们先去请示朱雀的旨意。 那人不气不恼,只端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看着好不欠打。 穆辞却隐隐觉得不妙。 那人巧舌如簧,朱雀本就对凝霜产生了忌惮之心,他那番话实在暧昧,仔细品来,不就是在说凝霜公然抗旨,不把朱雀放在眼里? 可从凝霜的角度看,他只是做了一个将军该做的,白虎作为神兽之一,实力并不在朱雀之下,他没有听说任何关于白虎来访的消息,他怎么将人不明不白地放进城。 不大一会儿,朱雀那边亲自来接了。 穆辞看着林归雁平静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情绪。 林归雁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鲜有表情。他一定也知道朱雀此时想的是什么。 扮作朱雀的林归雁轻飘飘地略过了穆辞,将视线放在那架华美奢侈的马车上。 穆辞知道,那里头坐着的是朱雀的未婚妻。 白虎一族自愿臣服朱雀,特意送了女人来和亲。 这一切都是在朱雀的默许之下。 凝霜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见朱雀的宫殿里的下人们忙上忙下,布置喜烛,大红色轻纱幔帐挂满床头,他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他去问朱雀。 朱雀淡淡地:“听说,你又白拿了商贩的东西。” 凝霜道:“怎么叫又......不是,我没想白拿,但我钱袋里没有钱。我想回去取钱给他,是他不要的。” “你现在身份特殊,平日里是不是也该注意些行为举止。” 凝霜不明所以:“啊?” 不知这是凝霜原本的记忆,还是穆辞作为一个扮演者有些个人情绪。穆辞再次看向林归雁,只觉得朱雀这个角色,令他有些陌生了。 好像之前在台上与他跳舞,在台下畅饮,二人并肩作战,最艰苦时共睡一张草席时的记忆都是假的。不曾发生过。 穆辞的手脚变得冰凉。 他想到,朱雀是神裔,可骨子里的兽性不曾改变。他对权势的渴望远远胜于情爱,这是他与凝霜最不相同的地方。 凝霜沉默了一会儿,顾左右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