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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是迁怒,眼下陶澄礼貌相待,他谢过关心后又反问道,“你的人如何?”林威耸肩,“你下手太狠,我会好好替他们追讨回来的。”陶澄无甚所谓的点点头,回到营帐里看见轻陌屈腿埋着脑袋哼哼,赶忙凑过去,“怎么了!”“我臭吗?”轻陌又嗅了嗅,“我昨晚滚到粪水池里去了,我现在还臭吗?”不想再生出凄苦的气氛来,陶澄弯下腰抱着他双腿啄下好几个亲吻,“不臭,就是被熏的又傻了三分。”轻陌瞪他,“傻人傻福,就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郭先生曾...”眼神陡然一变,“我们又一次失约于郭先生。”“不急。”陶澄重新拥他到怀里,舀了粥贴在他唇边,“等你把傻了的三分聪明回来,我们就去看望他。”吃饱了肚子不久后又喝下汤药,却不想还是发起热来,一层层的冷汗和热汗烧的轻陌神志不清,陶澄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受罪,伏在床边为他拧手巾,为他润嘴唇,一直折磨到后半夜才渐渐消停下来。绷带全部浸湿,得要换新,陶澄帮军医打下手,擦身换药,轻陌沉沉的昏睡,任如何摆弄都无知无觉,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让陶澄心脏剧痛,他玩笑一般低声道,“大夫,劳烦你也为我抓两副药,我胸闷气短,总感觉喘不上气。”直到军医包扎妥当,准备回营里睡觉了,他才指指轻陌道,“他好了你便好了,先暂且抱着睡一觉,小心着些别压到伤处了。”陶澄一笑,将军医送到帐口,“大夫医术高明,谨听医嘱。”寒露已过,一大早,帐外士兵们沐浴着秋季返潮一般的热浪将口号喊得震天响,吵醒了轻陌。陶澄本就浅眠,立刻跟着醒了,他起身拿水,轻陌小口小口的抿了半晌才喝完,他道,“感觉轻松多了,好像这一场发热,把浸在骨头里的寒气都蒸发掉了。”陶澄“嗯”到,宝贝似的亲个没完,“再睡会儿吧,睡醒了喝粥喝药。”轻陌不大想睡,梦里尽是求而不得的煎熬,不比醒着时幸福满足,陶澄便依着他,将他裹了两层打横抱起,“去山坡上看日出,好么。”陶澈来时近巳时,营帐里扑了空,询问军医才知道两人用过药后就散步去了,他捉着腰间玉佩一面把玩一面四处晃荡,在一片背风的矮树林边瞧见了他哥哥。轻陌似是在说些什么开怀的事情,窝在陶澄怀里言笑晏晏,那双乌黑的眼睛从未看过别处,只能盈下眼前一人,他说到开心处扬起双手瞎划拉,被陶澄揽回到胸前,低头朝那手指手背上亲吻去,轻陌还在笑,转眼额头也被啄了一口。陶澈站在远处,看两人自成一方天地,唇舌交缠了许久才慢慢分开。他拾起一颗石子颠了颠,奋力抛出,骨碌碌滚到两人身边去。陶澄转过头看见陶澈,轻陌才享受过宠爱,枕在颈窝里懒起倦意,待陶澈走近了才嘟囔一声“二少爷”。被唤的浑身不舒服,陶澈佯装没听见,屈腿坐到一旁,“马车是从驿站牵来的,今日回去么?”“回,到了城里还得去程医馆看看,我才能放心。”陶澄道,“你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自己驾马回?”“我就是坐马车晃悠过来的。还...还带了些点心,或许多少能吃下一些。”陶澄轻轻莞尔,笑的陶澈更不自在,他问,“爹娘怎么样?”“我昨日回去爹就不在,一夜未归,今早我走时也没见人。娘仍是哭,我长篇大论劝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双九呢?”“双九能如何?吃喝拉撒睡,就他舒坦。”陶澄低笑,又问,“说说你的长篇大论?”陶澈自然不会开口,搪塞道,“小时候娘总给我们讲故事,昨日换我来讲,讲了个牛郎织女终成眷属的故事,勉勉强强吧。”闻言轻陌被晃了晃,陶澄低头看他,“十六岁他告状,这事儿能原谅他了么?”陶澈像被审判的坏人,轻陌拿一双不知情绪的眼睛看他,“你没少欺负我。”陶澈腰身都绷紧了,有些无措的想找他哥救命,嘴唇啜喏道,“对...”轻陌打断他的道歉,“我被扔在河里时,心里怨怼,有一瞬间想要将欺负过我的人都赶尽杀绝。”道歉显的苍白无力,陶澈抿紧了唇。只是倏然之间,轻陌就松了语气,他道,“现在我抢走了你的兄长,也是不仁不义,一笔勾销罢。”陶澄的喜爱之情要泛滥,对陶澈显摆起来,“是不是像个说书的?”陶澈被噎的哑口无言,小半晌才扁嘴,“你哪是现在抢走的,早十几年你就抢走了。”军营里的大锅饭吃起来远不足精致,却别有风味。轻陌这个金贵的伤残人士使唤陶澄指哪儿打哪儿,连着喝了两顿白粥终于吃上一口rou,香的轻陌直舔唇,军医在一旁连连叮嘱,“切忌辛辣,切忌鱼腥发物!”轻陌特别喜欢鱼,不大情愿的问,“忌多久?”“十天半个月。最深的伤口都在手上,待手上无碍了就可不用忌口,爱吃啥吃啥。”晌饭后启程,马车行的缓慢,轻陌躺在软塌上,脑袋枕着陶澄的大腿很快就睡过去。陶澈捏着一张手信,看的眼睛要冒怒火,“这林威...狮子都不带这么大开口的!”陶澄拿过,林林总总快赶上开仓救济了,他折好放进衣襟里,“我拿去给爹,正好寻个由头让他揍一顿发泄。”本睡的迷迷瞪瞪的轻陌仍是闭着眼,声儿不大却满是威胁,“你敢你试试!”摒弃偏见后,陶澈无法抑制的越看轻陌越觉得喜欢,他见他哥笑的愉悦,也微微勾起唇,“他还真敢。”陶澄应和,倒戈他人一起欺负起人来,“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还能厉害点,你要如何威胁我不敢?骂我咬我?”这要是陶澈不在场,轻陌张口就能给他说出yin话来怼的他接不下去,可惜了,只好放软了嗓子哼哼唧唧的转过头埋进陶澄肚子里,“你别去。”“你去了被打成半残,谁来伺候我?”“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使唤你,有理无理的要求我想了一通篇。”“你不记在账上,等我痊愈了跟我好好算一算吗?”陶澈眼睁睁的看着他哥丢盔弃甲,一时间只觉得车厢里空气甜腻的要他无法呼吸。第三十九章杜六苦苦守在水榭小院里,可算在傍晚时分把他小主守回来了。轻陌在马车里睡得饱饱,被陶澄抱下来时羞赧的咬着他耳朵说要更衣,就快要憋不住,无奈小厮火急火燎的扑上前来连声唤他,再一看那满眼的白纱布,顿时嗷嗷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