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耽美小说 - 没骨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穿了件好看的衣服,裤口袋里插身份证,然后沿着小路走,和路边熟悉的花花草草告别。许朵朵在发廊,街口往南第四家店,我看见彩带环绕的灯柱,深吸一口气跑过去。

许朵朵正给客人剃头,呼机别在她腰上。我就躲在门口灯柱后面,伺机准备,趁她给客人吹头,我立刻冲进去,精准地扯下呼机。

她开始尖叫,大喊抢劫。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要脸。

是有人追我的,可我不知道当时的那股劲儿哪里来,全身精力都给了两条腿。期间被人扒了胳膊肚子,被人堵前面拦,我把他们推开、撞开。横闯马路的时候有车子擦过我的大腿过去,我没躲,就像是个疯子,心里觉得如果真能被车撞死也是上帝福泽、佛祖庇佑。

原来上城很大,凭借rou身是走不完的。

我停止行走时,双腿犹如灌铅,上城进入墨绿色的浓稠夏夜,我就蹲在一棵树下休息。“没人追我了。”我喃喃自语,头顶好像有碗盛着亮晶晶的孟婆汤,谁在过桥,打翻了。

身份证还在、十元钱还在、手机紧紧攥着的呼机当然也还在。

我靠在树干上,喘了好一会儿气,呼机上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夜晚很容易想起晚安。晚安,晚上安好,祝你睡的好,做一个梦,最好能梦到我。

我发了会儿呆,拨出电台号码——喂您好工号078为您服务,请说传呼号码。67280。现在请您留言。请帮我留言:祝你晚上做噩梦。就这些?就这些。

等些时间,我没收到任何回复。

那天我倚在树下睡的,蚊虫凶狠,叮我好几个包。我想起有次在青年宫北广场把校服包在晁鸣手臂上,记忆是点线面,所以我又想起来那道题的答案是正负二又三分之根号十五,我做错了。

第二天我找了家便宜诊所,用一块钱卸掉牙套。医生打开手术灯,“咣”的一下,我只感觉整个太阳压在自己脸上,我侧头看,空荡荡的。

这是我生命里意义非凡的一个夏天。空气稀释,西瓜破碎,无辜的蚂蚁被溺死于甜浆水,陈尸窨井盖。我的秘密与爱意从衬衫领口和头发间溜出来,正要膨胀成朵快活的云彩,就被雨后彗星结实地砸个稀巴烂。只剩下牙科诊所的消毒水味、沉在湖底的黑石头、糟糕透顶的日子与糟糕透顶的姜亮点。

520,爱你

第37章01

-

“来一根吗。”

晁鸣起身拿烟。刚才突然下雨了,雨丝穿过未合拢的窗隙扫进来,姜亮点说冷,于是他把窗户关好。

姜亮点斜靠于床屏,没穿衣服,只是上身盖着一件衬衣。额头包着块纱布。他眼睛有点大,垂下来不看别人的时候,眼尾就往太阳xue的方向翘,像只漂亮小猫。没说话,姜亮点右手狠狠地抓了把床单,但很快松开。晁鸣叼着烟,没点着的,坐到床边,把另一支烟递给姜亮点。开始姜亮点不张嘴,晁鸣捏他腮给他塞了进去,姜亮点就老实地含着没再反抗。

“在满天星看着我抽得那么起劲,现在又不要了。”晁鸣给姜亮点点火。

烟挂在姜亮点嘴角,烟灰撑着将掉不掉,他取下来夹着,说:“你好没意思。”

“什么有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我骂你打你就是有意思,做你喜欢的渴望的就是没意思,”晁鸣将烟灰荡在姜亮点的肚皮上,“挺贱。”

“是,我不光贱,我还恶心。”姜亮点终于抬头,看着眼前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嘴唇,烟身上印的宝蓝色小字,KENT。

晁鸣只觉得心中快意爆炸,他对上姜亮点的眼睛,喉结上下滑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让你走,”晁鸣笑,“让你走了后好坏我名声?”

不欢而散…晁鸣离开的时候又给姜亮点脖子上的铁环锁住。这次他没放长链子,姜亮点去不到床以外的地方,连厕所都不行。

“别尿床了。”晁鸣合上门。

秋雨有另一种说法是寒蝉,夏秋、秋冬交接,还能叫出微弱声音的蝉,在雨里垂死的蝉。窗户闭得很严实,可窗帘还未完全拉紧,姜亮点得以看到外面的一些湿漉漉的光景。他把目光放在厕所门上,曾经他两次从那里爬进来,两次自以为聪明绝顶。摄像头被拆掉了。姜亮点接着又把头在枕头上蹭了下,他两次躲在床下,两次躺在床上。

他做的鱼汤,晁鸣还没喝。

那时候姜亮点转头看到晁鸣,打了一个幅度很大的抖,两片瘦肩膀像刚海钓上来的鲽鱼。房间的灯还没开,视频还在播着,白荧荧的光,姜亮点觉的所有血液皆倒流回心脏,僵硬,好似一张嘴就能听见上下牙齿连接处咯吱响。他站起来想跑想逃,可刚迈一步就被晁鸣再次推倒在椅子上,晁鸣把椅子转回去,接着整个人笼在姜亮点身后,两只手臂撑于扶手。

“解释解释。”晁鸣在姜亮点耳畔说话,声音不大,缝着他声线的一道气儿。

姜亮点咽口水,眼睛不坚定地眨,像在整理思路。从晁鸣的角度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你一早就知道。”姜亮点开口,第一个字跑了音,于是咳嗽两声。

晁鸣没说话,这根本不用回答。

“所以酒吧里的是你,你是老板,”姜亮点向内扣着肩膀,脖子崩得很紧,“你安排的。”他一瞬间想到施奥,甚至怀疑起施奥。

“那次倒不是,是巧合。”晁鸣笑了下,小兔子姜亮点的确是意外收获。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喝酒?”姜亮点又问,他指的是第二次潜入晁鸣家。

“喝了,”晁鸣回答,“不然你弄我我再受不了。”

姜亮点想起短讯息,在干坏事吗,通了,一切都说通了。他觉得自己愚蠢,像马戏团的猴子,被耍得团团转。

“你不怕我下毒药?”

“不怕。”晁鸣怎么会怕这个,姜亮点怎么敢又怎么舍得。

姜亮点总以为自己摸得清晁鸣的脉络,摸得清他的脾性,现在他怔怔盯显示屏,“所以你约我出来,去你家。”他想说晁鸣胆子真大,可细想自己的胆子也不小,索性就没说。

“你自己装的监控连看都不看。”

晁鸣原本计划让姜亮点自己发现,却没想到头来还要自己动手。

“我不明白你,”姜亮点低头,余光能看见晁鸣的手,因为撑着,手腕的骨头很明显,“我对你,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他有点委屈了,往事涌起,写了好几遍的告白信和一个巴掌。人有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会刻意淡化一些痛苦的经历,却时不时把被时间磨洗冲刷的美好拿出来欣赏,安慰、欺骗自己。姜亮点发现,再想起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