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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道:“礼嘉佛尊知道吧,他是礼嘉继任者,往后的梵境之主。”他颇为自得地说完,见对方满目震惊不敢相信的模样很是满意,遂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不走正道,死有余辜,但是佛祖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真心——”一声嗤笑打断他,尧白看到黑水满脸嘲弄之色,犹如方才听了一个荒谬笑话,“你在劝我回头?”黑水看着尧白,说:“佛祖总劝人回头是岸,可从不教人怎么回头。”他重新倚回去,叹道:“佛祖高高在上不涉尘世,哪晓得这世上大多人回头都没有岸。”他那双水汽氤氲的眼里尽是空洞洞的寂静,仿佛对前路毫不在意,管他是今日死还是明日亡。尧白见他油盐不进,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他没有佛祖那么慈悲为怀,只觉得眼看着他踏进深渊挣脱不得挺不忍的。黑蛟虽脾气捉摸不定,偶尔还十分臭,但长得挺合他眼缘。尧白这鸟最擅以貌取人。总觉得黑蛟一副纯良天真的模样,品性应该还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只得再次看向闻不凡,他似乎对方才黑水的一番话并不在意,正拿着树枝专心剐蹭鞋边的泥。觉察到尧白在看他才抬起头,淡然道:“他说得对。”旁边黑水听见这话从闻不凡嘴里说出来有些诧异,愣了一瞬不由大笑几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佛尊,同那些整日念阿弥陀佛的和尚很是不同。”闻不凡将树枝扔进炭火零星的火堆里,这才看向黑水说:“昨日出手救你是我自愿,不会以此为挟,去留但凭你意。”黑水乌黑的瞳仁一闪一闪,像是藏在水里的星光,随后又听闻不凡道:“但你昨日害了十数生灵性命,我既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呵,果然,他扯着嘴角展出一个讥讽的笑来,双眼危险地眯起,“你要如何管?”闻不凡波澜不惊,像是任何情绪都不能影响到他,“我会教你念往生经,待亡灵放下怨念重入轮回你就可以离开了。”听这意思不仅不能去留凭意,还要时刻跟在他身边念经。果然天下和尚都一个样,说的比唱的好听。黑水默不作声地思量:反正家也回不去了,都是在外飘着,跟谁飘不是飘呢。况且这和尚没有想象中啰嗦烦人,本事还了得,说不定能时常帮他压一压体内浊气。他很随意就决定了去留,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说:“您带着我一邪灵去梵境,不如现场给我来个十大酷刑更痛快些。”尧白适时开口道:“谁说要回梵境,我们准备要去南边。”黑水一听还要回伤心地,粉雕玉琢的脸顿时皱成苦瓜,顿时后悔了:“我能拒绝吗?”闻不凡语气平和,“可以。”直到黑水跟着他们两人走下山,走在雪融的大路上,他都没整明白到底是自己贱得慌还是闻不凡说可以的时候太没诚意,导致他没敢跑。他很郁闷,以至于看到闻不凡的背影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尧白倒是心情不错,草屋到市集的路走过很多次,要么是蹲在闻不凡衣袖里,要么是背篓里。恢复人形以后可以自己走,踩踩松软的小路,摸摸路边野草,一切都熟悉又新奇。他手里举着树叶伞,像只满地乱跑的绿蘑菇。黑水生无可恋,还要忍受时不时在身边窜来窜去的尧白,一时有些烦了:“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说完意识到面前这人打架是个狠角,比那笑面虎佛尊还要狠,轻易惹不得。只得硬憋着气,小声嘟囔道:“你晃得我眼花。”尧白在他身边停下,举着自己的小绿伞打量他:“你为什么不开心?”黑水咬牙:“我开心得很。”“撒谎。”尧白跟他并排走,“我母亲说开心地笑眼睛会弯,就像我这样的。”他面露微笑,指着自己上翘的眼尾,“但是你笑的时候眼睛都不动。”黑水撇嘴,“佛尊笑的时候眼睛也不动,特别假。”尧白想了想似乎是的,他看了眼走在前头的闻不凡,正经道:“你不能跟他比,他好看,怎么笑都好看。”黑水:“······”正文姻契石上能刻名字吗黑水想这少年是不是在鸡群中长大的,怎么如此能聒噪。他心情不好,本无心与任何人交谈说话,竟也挡不住他滔滔不绝。“南边好玩吗?”他问“不好玩。”黑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岷江漂亮吗?”“不漂亮。”黑水深吸了口气,“就一条臭水沟子,什么臭鱼烂虾都有。”“原来你还有这么多邻居啊!”尧白兴奋,“那一定很热闹,不像我。”他歪头夹住伞,腾出两只手比划:“那么大的梧桐林里就住了我一个。”黑水闭上眼,咬牙道:“别跟我提邻居!”黑水的愤怒表现得太明显,尧白小心翼翼看他,嘴上却忍不住好奇:“啊,为什么呢?”白灼的天光从伞盖缝隙泄下去,如同星空遗落的点点星子装点在尧白身上和脸上。少年星曜一样闪烁的双眼正看着自己。黑水突然就失去了骂人的兴味,只得铁青着脸跟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讲起自己与邻居的陈年旧怨。从黑水开了灵智起,隔壁就住着一只鲶鱼精。当黑水意识到自己有着长于族人数倍的寿命时,他是极度害怕低落的。他看着小时候的玩伴迅速长大变老最后死去,甚至看着玩伴的后代死去。唯独鲶鱼精过了百年千年还是原样。初懂人世的黑水觉得鲶鱼精才是同类,出于对同类的亲近,他自然也毫不犹豫地同鲶鱼精亲近。两人洞府毗邻,时常一块修习。“可他不是好人。”就算过去了千年,鲶鱼精的魂也不知散到哪个犄角旮旯了,黑水提起时还是充满怨气,“他生性不甘寂寞处处留情,竟在人界寻了个婆娘成亲,什么仙法大道统统忘了干净。过了几年还生了个娃娃。”说到此处,黑水露出个十分恶嫌的神情:“那娃长得···啧,长得半人半鱼。”尧白想象着一半是人一半是鲶鱼的模样,登时身上汗毛争先恐后耸立。他立刻打断对方预备详细描述的念头,“这段可以略过,然后呢?”黑水显然也不想回忆,干脆果断舍了这段,接着道:“人妖结合本就有违天道,那孩子逆天而生,自娘胎下地就是个病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