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同人小说 - 【隐囚】洒酽春浓在线阅读 - 筵歌落(一)

筵歌落(一)

    31

    紧闭的门板被Alpha一脚踹开。细微的震动沿着托住他肩膀和腰肢的手臂传递到自己身上,Omega终于抬起眼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意气风发的笑意:“您生气了?”

    阿尔瓦幽幽望他一眼,足尖一勾带了门,上前几步把他扔进整齐的床铺里。卢卡注意到对方面罩上方的视线越来越幽深越来越寒冷。想来之前没人敢对阿尔瓦这么放肆,屡次三番忤逆当朝权臣的估计也只有自己一个——那句话彻底挑战了典狱长的威严(或许这也是一种本事,但现在不是展示他这种本领的时候)。铁扣松散、衣襟大敞、华贵的鎏蓝披风盖住他赤裸的小腿,Alpha携着淡漠的信香覆上身来,扭着小孩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瞳孔,“……我活该。”

    “什——呃嗯!”

    卢卡皱起眉,心想阿尔瓦简直是在借着吻他的理由咬他。或许是情绪激动信息素溢出的原因,Alpha舌尖带着点焚木和皮革的苦味,扫过卢卡的齿关时带得小孩龈rou一阵酸痒难耐——这个吻并不深入,阿尔瓦直起身子,手指用了点力,把Omega捏得蹙起眉。

    “……是我低估了你。”

    低估了他的敏锐,低估了他的胆识,低估了他的干脆——踩着王都与地方矛盾激化、新党卷土重来的时刻发动暴乱,好,真是会挑时候,真是消息灵通。

    所谓讯息就是战机,Omega从运货船逐渐消减的物资里发觉了什么趋势,又趁自己把他带出去这段时间真正确认了那个可能已经在实施的猜想。

    如此迅速、大胆又高效的决策,不愧是小洛伦兹……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卢卡斯。

    阿尔瓦诚心实意地在心底为小孩喝了声彩,身下的动作却没停。他一手扳住卢卡的脸一手往下摸,确认了一下那个刚刚被开扩过的、潮湿柔软的xue口,然后毫不体贴地把自己送进去。

    “嗯、…啊……阿尔瓦………”

    卢卡挣不开,被迫乖巧地抬头看着他,被下身传来的感觉刺激得眼眶红了又红,浅色的眼睛里满是白雾。熟悉的狭口吸得阿尔瓦呼吸一沉——Alpha并没有急着挺动,他垂着睫羽,玄蓝的瞳孔里映出一个走投无路的卢卡巴尔萨,“……但并没有人能给你对典狱长拔刀相向的权力。”

    “您生气了。”

    这次是肯定句。Omega脸上勉勉强强挂着一个微笑,他的肩膀微微发抖,目光却闪也不闪地对着Alpha,言语接近挑衅:

    “什么事值得堂堂典狱长大人这样生气……呃!”

    卢卡当然知道答案。被枕边人背叛的感觉一定不会好过,典狱长也是人,一般人该有的情绪他一样不少,一般人能感受到的痛苦他也能感受到。可是往日里阿尔瓦做事说话太周全了,公事公办得没什么感情,让卢卡直怀疑他是个假人——

    他也会因为在乎的东西生气吗?换句话说、

    ——他会因为他生气吗?

    Omega浑身一惊,猛地意识到自己因为不断膨胀的私心说了什么话出来。他刺激对方刺激得实在是太过头,简直是在把Alpha往绝路上逼,而阿尔瓦的骄傲和尊严决是不允许他人逼压的——果然下一秒他的双手被一掌钳住卡在了头顶。典狱长五指展开按住他的小腹,嘴角抿死,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结合的地方,随后腰肢一挺,大开大合地闷头动作起来。

    “啊、啊、啊嗯……!”

    他们不换动作,也没有往常的亲吻、拥抱和抚摸。甬道颤抖着接下一次又一次几乎碾碎它的力道,阿尔瓦每插一下卢卡就被顶得往前耸一下。他xue口被巨物带得翻出一点娇色的内里,又很快被拍上来的囊袋抽得绯红。Alpha恼怒地低喘一声,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几乎要凝成实质,像胶水一样灌进Omega气管里。

    卢卡被压得喘不过气,又被情欲的浪潮淹得喘不过气。甬道里又湿又热,带得他腿根一阵阵发软,连脑子都混混沌沌转不过弯。敏感处积累的感觉已经接近阈值,阿尔瓦前所未有的凶狠动作把即将到来的快乐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要完了,他绝对会比之前所有的失态加起来都惨。

    Omega死死咬着唇瓣,两行泪从脸颊上流下去。有时候真的不能怪阿尔瓦养孩子,因为卢卡对熟人的亲昵就像水落石露那样自然。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叛军首领的身份,一到床上就重新把自己想象成了典狱长的小女朋友。卢卡心底还抱有一点娇蛮的希望,比如他希望阿尔瓦能低头亲亲他,或者用手帮他把眼泪擦掉也可以。但是Alpha沉默的整根撞进去整根抽出来,像是对待一样死物一样cao他——小孩终于意识到之前那种和谐的、相爱的、温馨的场面已经彻底被今天的暴乱终结了。

    ……实话说,完成叛逃的话当然要舍弃这个。阿尔瓦的反应他早就有了预料,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卢卡心口还是发闷发堵,Omega难以自控地想要流泪,想要嗅嗅Alpha木香味的衣襟,想要把脸埋进对方胸口。

    行路至此,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离开,也接受不了两个人形同陌路。

    ……如此软弱、如此无力。

    卢卡呜咽几声,还不待蜷缩就被阿尔瓦碾着腰肢下面那块敏感的软rou顶上来,碾得Omega足背几乎绷断。床铺上暧昧的湿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小孩弓着腰惊叫哭喘,前面后面一起流,简直要汇成小溪。

    惩罚和训诫尚未结束,而让雏鸟恐惧只是第一步。Alpha眯起眼,掐着他的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要攥碎他的腕骨。

    “……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呜、啊……阿尔瓦……啊!”

    “啪!”

    卢卡脊背一震。典狱长腰侧一直盘卷着一缠金蓝相间的软绳,此刻蓦的抽出腾展他才发现那是根略短一些的鞭子。Omega抽搐痉挛的白色肌肤上并没有浮现出红痕——Alpha第一鞭甩在床柱,抽出令卢卡心底发寒的声响。

    “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讳了吗,巴尔萨。”

    32

    黑白的记忆片段像是脓血那样从绳子的毛刺边缘流淌出来,源源不绝,粘稠又阴湿。

    恐惧先于疼痛传至大脑,Omega腰肢拱起连连后退,不顾一切地想要从Alpha掌下挣出去——恍惚间他又闻到了帝都地牢深处特有的腥寒。愈合的疤痕层层绽开,粗盐混着冷水被皮鞭碾进脊背肌rou里,卢卡脸色惨白,连体温都一层层凉下去。

    不要。

    疼、太疼了。不要。

    “……不要。”

    细微的嗫嚅如蚊吶,典狱长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用软鞭上装饰的流苏轻轻点了点两个人结合的地方。内里的黏膜立即紧紧贴上来,Omega忙不迭地讨好他,连腰肢都用上了力气,朝外面很开的翻出白嫩的腿根,“嗯、我错了……别……”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坚韧与柔软完美地糅合在一具身体上,湿津津的大腿即使因为内里的刺激脱了力却依旧可以夹紧他的腰。Alpha被吸得闷哼一声,腰肢抬起,把东西往外抽了抽——黏腻的水声和极致的快感沿着抽搐的甬道溢出来,过于契合的部位让简单的退出动作都会剐蹭过已经高高胀起的敏感点。Omega被扣在一起的手抓挠一阵,最后死死揪住了床单,“啊、啊……别走、嗯……”

    他没忘记阿尔瓦手里拿着什么,“……进、进来……”

    yinjing退至起点,然后毫不犹豫的沿着去路直入,一直顶到紧紧闭合的生殖腔腔口。卢卡被他沉沉的动作撞得浑身往上一耸,冰蓝色的发丝缱绻在潮热的鬓角。Omega咬唇仰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多余的快感卸到其他地方去,“啊、啊……”

    Alpha俯下身来,戴着皮套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捋过他凌乱的鬓发,慢慢插入小孩湿闷的发丝间。他单单一个手就把小孩大半个脑袋包裹住了,卢卡瑟缩地、暧昧地吐着气,因为这个姿势让深入xue道的性器角度发生变化而可怜兮兮地蹙眉。阿尔瓦的脸离他很近,形状姣好的唇瓣就贴在他耳畔,却并不亲他——Alpha低哑的嗓音像是电流那样扑在敏感的耳垂上,刺激得小孩内里绞紧,眼泪止不住滚落,“为什么要我进来?”

    不待卢卡编出一个理由,典狱长就突兀地、没有任何情绪地嗤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进来就不打你了?”

    Omega惊慌失措地抬起眼,正撞进Alpha古井无波的视线里。迟来的亲吻沉重而蛮横,泛着焚木味的红舌卷裹起他被津液覆盖的舌尖,像是拥抱般压着他碾到喉咙深处去。呼吸的权利仿佛都被剥夺了,被滤过几遍的空气里充满了Alpha暴戾的信香,恍如气管也已经是阿尔瓦的池中之物——这不该存在的第三性别。

    “嗯、呃……呜、呜……”

    典狱长摆动腰胯,让坚挺的性器一遍遍抽过身下那片潮湿紧致的温柔地。两片小小的胸乳隔着皮质手套、防风的绵胄、内里的衬衣被毫不怜惜地抓起挤压,Omega模模糊糊的惊喘被堵在喉口。他软了大半边身子,已经做不出任何抵抗的动作,在即将窒息的亲吻里合眼痉挛,脚趾紧紧蜷缩起来,“呜——!”

    jingye流过光滑的生殖腔腔口,阿尔瓦从他口中退出来,两片湿漉漉的嘴唇却没有分开——他们很少同时到达高潮,往往是Omega在爱抚和温软的亲吻里去过两次之后内里生生绞得Alpha泄身。白色的粘液沿着典狱长束紧的黑色皮质绶带缓缓滴落,阿尔瓦并不顾及,好声好气得好像刚刚甩了床柱一鞭的人不是他:

    “你是在造反。”

    “……嗯、嗯……”

    也不知道Omega是在呻吟还是在承认。小孩轻轻扭动身子,把自己塞进Alpha投下的阴影里,一阖眼泪珠就滢滢滚下去。他的声音轻轻的、哑哑的,仗着阿尔瓦下面没拔出去下意识撒娇,“……好重。”

    典狱长的声线颓靡而陈腐,“什么好重。”

    卢卡眨眨眼,“罪名好重。”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典狱长的语气不可谓不诚挚。Alpha好像真的在实心诚意地询问情人他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这就是为什么阿尔瓦要贴着卢卡的唇瓣。他们离得那么近,Omega因为疲惫和情热睁不开眼,根本注意不到对方眼底的寒凉怎么也抹不去。

    “我是塔耳塔洛斯典狱长。你们暴走,外面看来只能是我监督不当、玩忽职守——到时候一封责问书下来,我这副皮囊够扒几次?”

    “和您有什么关系?”

    Omega立即反驳,“问责下来,他们想看就看吧——大不了把我绞死在刑场上就是了!”

    “绞死?”

    阿尔瓦的指尖覆在他汗水淋漓的脖颈上,语气平稳,“那种利落的死法于你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

    卢卡蓦的噤了声。

    “你是谋反,不是抢劫、偷盗、欺骗——是谋反。你要的是女王陛下的命,你谋的是大殿深处的王座。”

    “——我没有!”

    Omega心说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他的反驳被阿尔瓦用手指轻轻碾回了喉咙。光滑的皮革下包裹着一层厚密的羊绒,漆黑的手套细细揉过舌尖时带着点油蜡的苦味。Alpha缓缓揉搓着那块柔软潮湿的红rou,垂落的视线悲悯又怜惜,“……你已经有了。”

    ——风雪马蹄紧。聪明人只会说是塔耳塔洛斯连同一整条通往冰原的铁路都被罪孽深重的逃犯挟持,这一路上有心人动了什么手脚,趁机解决了几家冤仇捞得了多少权柄,自然不会有人过问。到时候就算被问起,大不了往这伙窜匪身上一推,他们依旧干干净净。

    扒皮抽筋都是轻刑,卢卡猛地意识到自己一个身世空白的囚犯是绝对不应该掺和这种容易被人暗中cao作的事情的。可惜幡然悔悟来得太晚,阿尔瓦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他心脏一阵一阵抽痛。Omega胸膛剧烈起伏了两轮,把头转向一边,“……”

    “做错事就要挨罚。给人添了麻烦就要道歉。”

    年长者就事论事,态度客观,从某种角度上反而给了小孩一个台阶下。依旧坚硬的性器从甬道里缓缓撤出来——卢卡抓紧床单,视线一阵旋转。

    他被Alpha利落地、毫不怜惜地翻了个身。典狱长默默看着他,软鞭从Omega圆润的脚趾流连到雪腻的脚心,“我要打你了。”

    “啊、啊……!?”

    啪!

    没有见血,也没有撕裂肌rou的疼痛,卢卡只觉得足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痒。

    “嗯……呜!”

    他被强硬地拽住了在战斗时就已经低散的马尾,Alpha脊背笔挺,小臂肌rou因为用力而微微凸鼓,像是勒住马缰那样揪住他的后发,沉甸甸的yinjing轻而易举地顶到最深处——蜷缩的脚趾突兀的泛起一道红痕,阿尔瓦第二鞭依旧落在他足底。

    卢卡浑身都因为羞赧迅速颤抖起来。典狱长就是这样,典狱长就该是这样。他见他第一面时那份属于洛伦兹典狱长的冷漠和强硬被Omega的假意顺从欺骗住了。狱长和囚犯,Alpha和没有腺体的Omega……其实就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不该有那些宠溺和纠缠,他也不该对尊贵的王廷权臣动那些旖旎心思。他说外面的世界乱,可是塔耳塔洛斯就不乱吗?他和上级的关系就不乱吗?典狱长想占有他、想玩弄他、想把他按在床上做这种事,其实根本不用经过他的同意的,他多么自傲又多么的恃宠而骄,才敢忤逆Alpha那么多次?

    好在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啊、啊……啊恩!”

    阿尔瓦被夹得叹了一声,随即手腕翻转,又一鞭挞在他足心。这一下让卢卡叫得相当放浪——他本来就撞上了他那块不行的地方,Alpha不放水、不顾虑,莽着一条神经往深处顶,顶得他又爽又痛又热,股间全是被占有被侵犯的满足。等到动起来更了不得,甬道深处的水像是雨天屋檐似的淅淅沥沥淌个不停,滑得室内满是潮腻的撞击声。Omega红着脸忍着这些yin靡的声音,神智已经模模糊糊飘到了外面挂着月轮的雪地上,肺叶里全是年长者身上的信香。他看不到阿尔瓦的表情的。一是阿尔瓦这种场合应该没什么表情,二是他被死死朝下按住了,按成了一个受人宰割的、雌兽发情时会摆出的姿势。

    “呜……”

    卢卡眼眶猛地一酸,委屈得心脏都在滴血。他想到自己的裤子在外面就被扯成了两半,进屋之后又让阿尔瓦随意地一拽,连靴子带裤子一块被抛到门口去。他的头发也快散开了,身上只剩下昨天被侍女熨得笔挺的绵胄是能入眼的。他本来已经在心底认了错,对一直照顾他的Alpha满怀愧疚,但现在阿尔瓦摆出这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他想起来一些不好的、糟糕的、模糊的东西——他听见有个清亮的声音在哭,说好痛、老师我好痛。

    “……痛…”

    他细微地啜泣起来,在被cao弄顶插的间隙里找到了自己正嗯嗯啊啊娇语乱喊的声带,像是告状又像是喃喃自语。Alpha专注于下身,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他的回复简洁明了,“忍耐一下。”

    33

    刀照血下冷,白纱帐烛昏。

    华贵的披风从后面拢住了Omega发颤发抖的躯体,阿尔瓦把暂时充作刑具的鞭子甩到地上去,指腹隔着漆黑的皮套抚上小孩刚刚被抽得通红的脚心。卢卡脸上还流着泪水,不知道是爽的还是痛的。惩罚已经结束,男孩的头深深埋进被褥里,两轮清瘦的蝴蝶骨自被汗水濡湿的衣服下支棱起来,肩侧漂亮的翅羽状披风被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他连呼吸都不畅了,整个胸腔一伏一伏的,像是摇摇欲坠的高巅雪,像是漆黑乌云下的细白月。

    那个又承了刀柄又接受了阿尔瓦的xue口一时半会合不拢,就算Omega两条腿并紧了也微微往外翻着一丝艳红。Alpha一共去了两次,每次都碾着他的生殖腔口射精,射得又深又多,不特意清理的话根本弄不出来。但现在谁都没工夫去处理那个——阿尔瓦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扣好面具,依旧是疏风细雪、冰骨砌玉的王都外派执行官,堂堂塔耳塔洛斯典狱长。

    卢卡的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小孩摇摇晃晃地想把自己撑起来,缓半天也只是翻了个身。他看着即将出门的Alpha,最后还是没耐住心,“……您要去哪?”

    “接人。”

    Omega蹙起眉,声线沙哑,“……格蕾丝他们已经快要到火车上了,菲欧娜不可能偷偷溜回来。”

    “公主殿下乖巧,当然做不出你才会做出的事。”

    阿尔瓦侧过脸,分了一点薄凉的目光给他——掌权者这一刻才露出了自己衣袍阴影处的爪牙,塔耳塔洛斯的寒风突兀地从门缝一路冲进床铺,刀剑似的剜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卢卡满额是汗,浑身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狠狠抖了抖。Alpha的语气平缓和蔼,面罩上方,那双眼睛里的微笑若有似无:

    “……所以我让另一个乖孩子带她回来,现在她们要到了。”

    .

    .

    一个小时前。

    ——格蕾丝蓦的勒住缰绳,抬手示意后面停止前进。

    这是横贯在列车与塔耳塔洛斯之间的最后一片山谷,沿着崎岖的山路朝外再走半个小时,就能看见一条伏在木轨上的钢铁长龙。菲欧娜被保护在正中间的位置,她座下是一匹垫着正经马具的小马驹。这伙逃亡小分队抢在狱卒们点燃火油之前从打杀中撤了出来,来不及整顿便迅速朝安德鲁等候的方向靠拢,按理说本应该全速前进——

    他们的正前方——白净的月光下,皑皑的雪地间,正正当当停着一座马车。

    两侧的车夫训练有素,即使狂风暴雪也身姿笔直得令人咂舌。但配上深夜和雪地这两个元素登时就有些诡异。那两匹覆着银甲高马身后的车厢通体漆黑,上面两片幕帘却是血一样刺目的鲜红。

    “冒昧了!请问前面的先生,能不能让出个位置、”

    诺顿上前主动开口,“我们——”

    他猝地哑了嗓。

    幕帘缓缓撩开,好像两瀑鲜血分了路;其间探出一只惨白的、鬼魅似的手。一个车夫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抬起——纤细的靴跟上别着和典狱长相同的锋利马刺,苍白纤瘦的女孩从浓郁的红中踏着车夫的掌心踩到雪地上,漆黑的长发在暴雪中卷起凌冽的弧。

    格蕾丝压低眉眼,下意识抬手驱马,把诺顿重新护在自己后面。

    ——你是?

    女孩抬眼,露出一双诡异如猫瞳的黑色瞳孔。她面无表情地朝他们笔直走来,纷纷碎雪恐惧似地避开了她同是黑色的蕾丝裙摆。

    唰——!

    锋利明亮的纤细钢叉抵在女孩面孔不过三寸距离,格蕾丝的苍蓝色的瞳孔彻底暗下去:

    ——报上你的名字。

    女孩抬起睫毛盯着她,那一瞬间渔家女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只生着人脸的猫。女孩规规矩矩地收脚停在原地,然后遥遥抬起了苍白如骨的手——她手心里有一样东西,这个棱角分明的小物件折射着一圈明冽的月光,像是一件工艺品,又像是小孩最爱的汽水弹珠。

    格蕾丝倒吸一口气。晶莹的雪地把落下的月光悉数反射回来,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清楚非常——借着这样明亮的光线,她意识到这个陌生女孩手中是一只装饰用的玻璃蝉。

    ……是卢卡巡逻时会用的那盏提灯里面的小蝉。

    .

    .

    “巴尔萨先生的处境很安全。”

    女孩缓缓开口。和外表纸人一样诡秘的形象完全不同,那道声音优雅、低婉,简直有些勾魂夺魄。她涂着暗色唇彩的嘴角微微上扬,女孩事不关己一般歪头垂目,指尖按在闪着寒光的叉刃上,“——前提是吉尔曼小公主也在洛伦兹大人身边。”

    是要带着公主投奔新军,留你们的朋友独自在冰原自生自灭,还是把菲欧娜还到她该在的地方,让他的性命得到最基本的保证?

    ——就算我们不放人,他也不会动卢卡的。

    哑女想起Omega坚定的语气,摆手就要拒绝女孩的交换——女孩轻轻嗤笑一声,倒没有其它动作,只是询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

    你猜得到典狱长的想法么?

    格蕾丝缓缓收回手,凝住了。

    ——阿尔瓦就是知道他们的关系,才派安带着卢卡的东西从小路出发提前拦在这里。强夺恐怕只会激得这群天真的囚犯狗急跳墙,他足够了解卢卡斯,却不足够了解其它人,而不了解对手就贸然出手无疑是致命的。时间紧迫,典狱长必须拿出一个把菲欧娜完好无损接回来的办法,而可以让小公主完好无损回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这伙人主动把她交出来……于是电光火石间身份置换,本应该头疼的冰原主人扭头摆了一道难题放在卢卡的小伙伴们面前:

    你们当然可以带走她,区区一个传话女官拦不住你们。但是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卢卡的安危不一定能保证。

    我不剥夺你们即将到手的自由。可你们是要菲欧娜、要名、要利、要战功显赫……还是要你们的朋友?

    你们还要不要他活着?

    ——诸君,选吧!

    .

    .

    “殿下小心。”

    帘幕被人从外面掀开。身材高挑的Alpha肩头上带着落雪,显然已经等候许久——安示意菲欧娜继续捧着那盏暖手的小炉子,从一侧找了披风给女孩披好。温热柔软的指尖局促地搭在典狱长厚硬的手掌上,而阿尔瓦目光温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再次嘱咐她们注意脚下。

    ——她卧室不乱,出逃前女孩甚至下意识收拾了一阵,她感觉典狱长一定知道自己是主动离开的。但事实上典狱长不仅已经看出菲欧娜没有反抗,还知道她是被逃亡小分队的成员——也不知道是哪个口才这么好,唬得小公主一愣一愣——骗得主动收拾东西和他们一起走的。

    “我已经告诉狱卒恢复对您房间的供暖,您舟车劳顿,先和我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谢谢,但是我不——”

    “我有话对您说。安、今天麻烦你了,先回去睡吧。”

    “遵命。”

    她的话音没有落下,整个人就像消散在黑暗中那样不见了。菲欧娜在阿尔瓦身边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扭过头望向安刚刚站的方向,瞳孔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她是……我的属下。之前的暴乱让我意识到塔耳塔洛斯监狱里必须有即使掌权人不在也能控制局面的棋子,那之后我就安排了她来。”

    “可她看起来……”

    “弱不禁风?”

    典狱长垂下睫羽,“让她摸到枪械,殿下自然就懂了……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您为什么迷茫?”

    “……诶?”

    “如果您始终相信我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带走您的。是什么让您觉得迷茫?”

    “我、不是……”

    “请允许我斗胆猜测。是不是有人对您说了‘外界党权交迭,正是需要您作为重要人物登场的时候,请和我们一起离开,投奔新党’这类话?”

    “……确、确实如此……”

    “您是不是还怀疑过。如果我真的是新党旧臣,为什么在这时候还不反水一击?”

    “我、……!”

    Alpha抬手摸摸她的发顶,示意她不用太过激动——阿尔瓦一步一句,款款道来,“我总把您当成小孩,忘记您自己也会胡思乱想,臣怪不得您。”

    “……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

    “殿下。”

    典狱长按着她的肩膀,像是长辈劝慰晚辈那样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乱。”

    帷幕已经拉开,大势已经开始洗牌——四方八派急着登场,暗中势力试探纠缠……这时候太乱了,饶是他也一时半会捋不清这个的目的那个的想法。所以不要下水,不要出去。只有剧烈的反应时间足够之后,沉淀下的矛盾和目标才好辨认,他才能安心把菲欧娜交到真正的新党手里。

    “——至于卢卡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34

    就算接到典狱长回到冰原消息的侍从昨天就重新烧旺了这屋的炉子,室内温度也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干燥的空气尚且如此,被两人蹂躏之后的湿乎乎被窝就更不用提了。受了鞭挞的足底又胀又热,腰胯仿佛失去知觉,阿尔瓦离开后卢卡仅仅保持了几秒钟的清醒意识,就抓着身下的枕头昏睡过去。

    梦里也是痛的,有人抓着他的腰把他按在粗糙的地毯上,要被从内部撕裂的感觉沿着小腹蔓上胃袋和肺叶——他眼眶里全是水雾,指尖杵到湿漉漉的茶汤里。被开水泡过的红茶梗含满汁水,一开始只有他的指尖摸到了,后来就是整个掌心碾上去,再后来连脸都浸泡在散发着茶香的水痕里。那个狰狞的东西碾得他脑仁一下下的痛。嘴巴是无意识间张开的,舌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出来——像是被身后的人粗暴的动作怼出来的。

    他尝到了冰凉的液体。那些脏掉的、凉掉的、带着灰尘味道的。

    揉烂的茶叶挂在他红艳艳的舌头上,他一阵恶心又一阵耻辱。卢卡眼眶泛酸泛烫,忍无可忍地往前爬,想斥身后的Alpha滚开——开口却是柔软的请求。那个陌生的灵魂叛徒似的往后靠,语气里带着食髓知味的娇,“老师、老师……!”

    ……Omega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具躯体里走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张因为情欲而变得guntang的脸已经被他捧在了手心里。卢卡低头仔细观察,但少年五官上仿佛蒙着雾,无论触感如何逼真,他也无法一睹对方的真容。

    ——痛。

    痛。

    卢卡眨眨眼,抬头去看他身后的男人——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被少年搂住了脖子。后者小动物似的把小脸往他掌心贴,哼唧着不让他往后看,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他掌心,烫得他浑身一悚。

    ……这是卢卡斯。

    Omega猛地睁开眼。

    .

    .

    暮色再临,大幅度缩短的白昼意味着这座冰原监狱中的人不能再靠阳光分辨时间——卢卡把视线从透出幽色的走廊尽头收回来,挣了挣已经麻木的手臂,被缠过脖颈的粗糙绳索刺得倒吸一口冷气:“……。”

    典狱长面无表情,推开牢门就径直走向他——Omega深知自己现在是案板上的鱼rou,恨恨地假装磨了磨虎牙,咬着毛巾把头扭向一边去,意思是我生气了,你不要过来。

    ……。

    阿尔瓦有点无语,又被他撒娇一样的举动逗得想笑。他顿了顿,还是徐徐开口:“堵嘴是我的意思,不要和给你送饭的狱卒生气。”

    卢卡依旧扭着头,表情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但阿尔瓦知道他还能听进去,“……你问问你自己,我直接把你扔进牢里,你会不会骂我骂到嗓子冒烟……更何况又不是一直堵着……你听话,我帮你取下来。但不要喊,你们一把火烧了医疗室的库房,可以治喉咙的药外面还没送进来。”

    Omega不可置信地瞪大眼——Alpha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臂逐渐暴露在牢房跃动的昏黄灯光里,他居然拎着一桶白气腾腾的热水。

    “呜!?”

    “昨天我走的太急,把你忘了……脚上不是没戴锁么?分开腿。”

    黏腻的xue道深处含了一夜精水,早就又涩又痛,影响得Omega的体温都有点不正常——卢卡心里却说今天非得给你看看什么叫宁死不屈,双腿用力使劲往后缩了缩,把脑袋往下一扎:滚。

    默、默、默。

    Alpha只觉得好笑。Omega本来就瘦,绳子勒着他的双臂往后捆,显得肩膀又窄了一轮。狱卒们都是揣测他心意办的事,力道和绑法没有死犯那么刁蛮,但也绝对让小孩不好受……他哪被这么绑过?

    水桶被放到地上,阿尔瓦语气里那股对谁都一样的官腔在最后几个字忽然柔和下去,“你不洗我就走,问题是到时候你别委屈。”

    “呜!!!”

    不洗就不洗、看不起谁、谁委屈!!滚呐!

    “不洗容易生病。你和我的关系他们都看在眼里,到时候急急忙忙来找我……我不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正咬着被角哭。”

    今天刚因为被粗暴丢进牢房暗中掉了几滴眼泪的卢卡:……。

    Alpha难办地揉揉眉心,蹲下身把双掌搭在Omega膝盖上——反正他做坏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差这回——沉闷的拒绝声透过毛巾传出来、布满褶皱的下装和蹭着灰的靴子再一次被随手抛到远处。卢卡拼命合拢透红的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