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还以为宝宝都不关你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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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 司言听到熟悉的呼唤,不用猜都知道谁来了,抬眸寻声望去。 而此时,沈清夜单手插兜,迈着修长双腿大步流星地朝司言逼近。 虽然她从他溢满完美无瑕浅笑的俊脸上,品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但是姿态从容的他,总给她一种来抓jian的架势。 不消片刻,沈清夜已经绕过病床,居高临下地走到司言身侧。 在段颜煦惊喜夹杂诧异的目光下,沈清夜将骨掌分明的大掌搭在司言肩头,俯身将绯红薄唇贴在她白玉似的耳朵,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和一种亲昵的语气和她说话。 “没想到撞断腿的人竟然是段颜煦,你们认识?” 司言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沈清夜是故意在段颜煦面前宣示主权。 司言在心里万分嫌弃沈清夜,却怕段颜煦看出不对,只能配合他。 于是,司言抬起下巴对沈清夜用糯软的嗓音解释,和段颜煦的关系。 说话间,司言望着沈清夜的娇艳凤眸,溢满了炽热的爱意。 再度影帝附身的她,根据他刚才说的话,于脑袋里迅速分析。 按司言对沈清夜的了解,觉得他和段颜煦不仅认识,甚至他们两人应该还算熟悉。 段颜煦在看到司言和沈清夜,就着暧昧的姿势你一句我一句的第一时间,抬起手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段颜煦的记忆中,一张扑克脸的莫言,对女人示好可谓是钢铁直男本直。 可现在他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完全不像是记忆中那个,浑身都散发出女人勿近气场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段颜煦觉得自己的记忆发生错乱,记忆中的扑克脸应该不是莫言,而是韩哲! 下巴落地的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 他直到两人聊完,几乎同步将眼睛移向他的时候,才咽口唾沫费力挤出一句话。 “莫言,你竟然和司言在一起了?” 司言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清夜曾经的名字,好奇之下她再度侧眸向他看去。 见沈清夜眸底的浅淡笑意不似作伪,又听到他回答段颜煦用的熟稔语气,司言确信猜测没错。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司言看着沈清夜和段颜煦,你一言我一句地追忆大学时光,又不时提起韩哲的名字,心底已经很清楚他们三人的关系。 见两个人聊得起劲,司言一直安静听着,含笑的眸光大多时间落在沈清夜身上。 这一幕落在段颜煦眼里,是不舍男友的姿态。 在司言因为接电话而离开的瞬间,在段颜煦追忆青春的神色,立马换上了几分暧昧。 只见,段颜煦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移到沈清夜某个部位,继而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一刻,他还算清秀的脸上,便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他含着崇拜调侃的眼神仿佛在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用某方面的特长,才征服人家小姑娘的。 沈清夜和段颜煦一起打过架,同过窗还上下铺,深知他是什么货色。 段颜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沈清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沈清夜双手环臂,给了段颜煦一个冷飕飕的眼刀。 这时候,走出病房的司言正举着手机,听高琳能震到鼓膜的哀嚎,自然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交流。 “言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妈也不知道哪里看到的广告,给我报名了免费的线下相亲活动。” “她说我不去参加,她就打飞的过来。” 司言一听这话,精致的眉目便染上了nongnong的笑意。 她对这件事情,是一百个赞成。 于是,司言温声用光明正大的借口,劝几乎快炸毛的高琳参加活动。 当司言挂断和高琳的电话粥,转身正欲返回病房的时候,便看到戴着蓝牙耳机的沈清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病房。 心知他在处理沈氏集团的事务,她停在原地等他走开,才迈开步子朝声音嘈杂的病房走去。 司言踏进多人病房,看到段颜煦堪称惊掉下巴的神色,便猜到沈清夜已经将结婚的事情,对段颜煦“和盘托出”。 谈恋爱的对象,和结婚对象,其实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段颜煦惊讶也正常。 只是,此刻的他用被雷劈过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这幅模样也太夸张了。 司言看着段颜煦那张写满“震惊”的脸。心想,莫非他已经知道沈清夜的身份了? 司言怀着心底的疑惑,来到陪护椅坐下正欲出言试探,却不料段颜煦蹙紧着眉头先一步开口。 “言言,你竟然能忍得了莫言那个时不时发疯的妈?司伯父难道不心疼女儿啊?” 这话充斥着不可置信的话落下,她握住手机的葱白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下。 在他震惊的视线下,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睁着水灵的星眸柔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莫言的mama不好吗?” 话落,只见他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言难尽的神态取代。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用薄怒夹杂几分无语的语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莫言的妈,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我就没见过这么狠的妈。” “他妈高考的时候,扣下他的准考证不说,上大学是隔三差五打飞的来宿舍打他。” “那可是他亲妈啊,拿那么粗的木棍就这么一下又一下打他。” “有好几次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人都晕了,她愣是像没看见似的还在继续打,那架势是恨不得把他活活打死。” “刚见他那会儿,我发现他浑身淤青,还以为是他兼职挨打赚生活费呢!谁知道是被他妈打的。” “听韩哲说他是被他妈从小打到大的,得亏他命硬,不然命早就没了……” 段颜煦像是早就对曾经的所见所闻,感到义愤填膺,不吐不快。 他连说带比划,愣是说了十来分钟都不带喘气。 而司言听着从段颜煦嘴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句,一种无法抑制的酸涩感,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也许是段颜煦说得太过声情并茂,司言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那些场景。 甚至她能感受到他描述中的那个人,是如何在四周各色目光中,勤工俭学度过大学时光。 到了后来,他口中每吐出一个字,她的心脏便随之抽搐了一下。 而她攥住手机的素手指尖,在不知不觉中泛起苍白之色。 她并不知道激动之下,他的音量逐渐升高,早已引起同病房的人注意。 在各色目光中,她不施粉黛的精致小脸紧紧皱在一起,盈满水雾的眼眸,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颜煦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人声嘈杂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只有呼吸声。 沉浸在讲述中的司言,反应迟了半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声音突然消失。 意识到段颜煦突然没声了,司言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抬起小脑袋望向他。 看到段颜煦现在就差在脑门刻上“心虚”两个字的画面,司言便将视线移向,病房外长身而立的沈清夜。 此刻,直挺挺站在病房外的沈清夜,那张宛如被上帝精心雕刻的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往昔好似倒映着星河的桃花眼里的黯淡,是多么明显。 司言不知道沈清夜到底把段颜煦的话听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如果司言知道未来有一天能听到,沈清夜曾经经历过的难堪,绝对会想好以一种温柔到极点的姿态,滔滔不绝地开口嘲讽,往他心头再度捅上一刀。 可此时此刻,看到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她却发现曾经张口就能吐出的话,竟然哽在了喉咙里。 一时间,这些话她是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到了最后,她只得低下脑袋,掩饰自己的反常态度。 “言言,时间也不早了,爸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我们回去吧。” 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中,响起了一道辨不出情绪的低哑嗓音。 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她感到一只大掌搭在自己肩头,抬眸发现他已经走到身侧。 见他深邃撩人的桃花眼里,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些情绪波动,她心中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司言并不知道虽然她极力克制,但是她心中的心疼、挣扎,毫无保留地从她浮满水雾的眸子里溢了出来,和她近在咫尺的沈清夜,又怎么会看不出。 曾经以那么卑微的姿态哀求她,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看似像菟丝花般柔弱的她,其实拥有一颗冷静而坚强的心。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在听到那些故事的时候,展露出这么明显的心疼。 似乎,她已经心疼坏了。 面对眼前写满心疼的她,他想的却是迟点回来就好了,让她多听些多心疼些。 甚至他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她听完全部的故事,会不会真的哭出来。 即使由怜生爱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他也不在乎。 于他而言,只要不是恨就好。 看着司言微蹙着眉眼,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小脑袋,沈清夜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而后把眼睛移到只差在脑门上刻上心虚的段颜煦身上。 “在门口遇到催你缴费的护士,我顺便帮你交了。” “不用太感谢我,在我饿得吃不起饭的时候,还是你省下追女人的钱接济我,现在这些算是我还你。” 段颜煦是属于给根杆子,就能立马往上爬的类型。 见沈清夜用往昔那种吊儿郎当的姿态说话,段颜煦知道他没生气,便摸着下巴,以差不多的口吻开起了玩笑。 “光帮我缴费,那哪够啊。想当初替你挡刀差点断手的时候,你说真断了就负责我的下半生。” “现在我被无良的吸血鬼给炒了,你是不是需要继续负责。当然,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做啊。” 一听这话,司言脑海里回忆起刚才听到的一段堪称瘟神附身的经历。 这一刻,饶是百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她都忍不住在心底噗嗤一笑。 嘲笑别人倒霉的行为,其实是很不道德的,可是她实在有些忍不住。 段颜煦在一间证券公司,好不容易熬到升职的时候,先是上班路上遇到油罐车爆炸,被气流掀翻差点脑震荡。 后是康复回来碰上客户持刀,他成了被捅的倒霉蛋。 这个月,他请假回来奔丧,结果被车撞断腿,然后就被炒了鱿鱼。 他这半年的经历,简直能写出一个大写的惨字。 在接下来的时间,司言看着段颜煦瞪圆着双目卖惨似的向沈清夜开口,再度把资本家无良的罪行数落一番,唇角就这么一点点向上翘。 拜当着资本家义正词严口吐芬芳的某人所赐,她先前那些复杂情绪一扫而空。 一直在心底幸灾乐祸的司言,起身离开面对眼前出现的一只掌心朝上的大掌,几乎是下意识把小手搭在上面,就这么和沈清夜携手走了出去。 她直到走出病房,一阵凉风拂过面颊的那一刻,才发现手心正在被纹路很清晰的掌心摩挲着。 意识到和他十指紧扣,她连忙从那只大掌里挣脱出来。 掌心细腻的美好触感稍纵即逝,他心底不舍极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唇角一如既往噙着宠溺的笑意。 在返回私人医院的路上,他们保持无人时泾渭分明的相处方式,踏入被包下的病区,才恢复成恩爱夫妻的姿态。 今天他们在剩下的时间里,一个坐在父亲床前当贴心小棉袄,一个在沙发处边用平板处理事务,边不时望过来几眼。 两人直到司音睡下,和护工交代完,才前后脚返回陪护的房间。 当周身萦绕着淡淡水雾的司言推门踏出浴室时,便看到沈清夜正双手交叉撑在后脑勺,仰面躺在沙发紧闭双眼休息的画面。 沙发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然而对比身长腿长的他,还是显得很短小。 他躺在上面,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俊秀的眉宇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看到这一幕,她葱白指尖下意识紧紧拽着自己睡裙的衣角。 过了好几秒,她才松开睡裙的衣角。 她合眼深吸一口气,于心底这么告诉自己,会去同情可怜的人只是因为人皆有恻隐。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恻隐之心,那么就和禽兽没有什么区别。 司言恨了沈清夜整整四年,四年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她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在她心里,这种烙进骨髓侵入血液的恨意,不是清晨的寒霜,只要太阳升起就会被融化。 她绝不会相信,她会对带来所有噩梦和地狱的男人心软。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心想要前往的方向,不是能简单控制得了的。 半个月后司音康复得差不多,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司言也随司音回家,住了半个月。 而沈清夜心知在她们家里监听器太多,便以沈氏集团事务繁忙的借口返回平城。 在这半个月里,可谓是司言近半年来最开心的时光。 只有在司音身边,她才可以像个孩子似的肆意撒娇。 虽然沈清夜离开,李婶便带人赶到身边,但是于她而言,只要在司音身边就是开心的。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司言在沈老太爷的要求下,每周就要去医院产检。 眼看司言有一个多月都没去产检,沈老太爷便命李婶告知她该回来了。 司言只好买机票返回平城,她坐在头等舱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降落前才被李婶叫醒。 正当她打着哈欠,站在行李提取大厅等行李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唤了她的名字。 那带了惊喜的洪亮声音,极其有辨识度。 司言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握着手机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 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来人是谁,顿感不妙。 司言怀着心底的忐忑扭头,便看到几米外笑得露出洁白牙齿的段颜煦,正拎着行李箱快步而来的画面。 面对段颜煦出现在平城,结合之前他和沈清夜的对话,司言猜到他为什么会来到平城了。 而事实也不出她所料,走近些他便滔滔不绝讲起过来的原因。 他说完还不忘微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小声念叨了一句。 “过来上莫言的贼船,我只希望他没骗我,他干的是正当生意,不然我可真吃不消他和韩哲捞钱的门道。” 司言看出段颜煦对沈清夜曾经干过的事情心有余悸,思绪在心中转了一个弯。 就在司言打算套话的时候,余光扫到李婶紧紧盯着,便一边岔开话题一边往出站口走。 一行人走到停车场,司言回完段颜煦的话,把脑袋移向李婶之际,她耳后先是响起一声哀嚎。 而后响起“砰”的一声,像是什么易碎品砸在地上的声音。 司言听到这阵动静,呆滞一秒过后转过脸。 司言转过脸看到的就是,段颜煦紧皱眉头龇着牙,一边用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后脑勺,一边转头对向他跑来满脸担忧的一对小情侣破口大骂的画面 半个小时后,私人医院的B超检查室内。 仰面躺在检查床上的司言,潋滟凤眸里的笑意一览无遗,绯色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一幕,于见过她几面的医生看来实属难得,不免拿好奇的目光偷偷看了她几眼。 见身为母亲的司言和往常一样,没把眼睛移到显示出小小影子的仪器里,医生镜片后的眼眸不由得闪过一抹疑惑。 医生带着疑惑照常检查,确认宝宝健康发育,便开口让司言起来。 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挺拔矜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只见,出现在门口身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用那双容易使人沉迷其中的桃花眼,深深凝望躺在床上的人儿。 他漆黑眸子溢出的万千缱绻,似乎只容得下看到的那个人,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司言看着沈清夜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残存笑意的凤眸探不出任何的异样情绪。 她心底的复杂,也只有自己知道。 在司音车祸醒来之前,司言就已经做好在外人面前,必须要演好恩爱夫妻的心理建设。 于是,当沈清夜走到床前俯下身,伸出骨掌分明的手掌,轻轻罩在司言微凸的小腹时,她姣好的脸蛋便浮出委屈之色。 她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扯住他挺括的衣角,开口像是需要人哄似的向他抱怨:“你还知道过来陪我产检,我还以为宝宝都不关你的事呢!” 本是演戏的她却不知道糯软的嗓音里,充斥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撒娇意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早已经心有灵犀。 沈清夜清楚司言只是不想司音担心,才会在外人面前演戏。 不过对他来说,能看到她展现笑颜,心底盛满甜蜜的罐蜜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深知所谓的罐蜜里,其实掺满了致命的砒霜,却也甘之如饴。 “我错啦,以前忙抽不出时间。以后你每次产检我都陪你过来,好不好。” 他一边用低哑的嗓音哄着,一边用余下的大掌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手指挤入微张的指间细缝,让彼此十指紧扣。 这些话以及动作,令她瞬间对他不要脸的得寸进尺多了层嫌弃。 余光扫到三名还算熟的面孔,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她一边在心底想着以后要小心他得寸进尺,一边微微撅起柔软的朱唇,撒娇似的哼唧了声。 这声哼唧,对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意思。 在外人看来,这声哼唧是还需要哄的意思。 而看透她心思的他却明白,是别继续得寸进尺的意思。 只是她没说拒绝的话,那么他就是当她同意了。 未免惹她生气,他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俯身把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指腹摩挲着那片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他想到在她肚皮里孕育着属于彼此的两条小生命,内心深处是不曾有过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