Ⅶ物理巫师与卷毛黑咩咩，打出来的友谊
Ⅶ 格拉斯顿堡，虽无书面记载，但来过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隐藏在城堡建筑里的生命力，在这里生活过的学生都流传过一句话——格拉斯顿是一座活着的城堡。 移动楼梯的魔法来源是城堡之灵还是女妖创始者已经不得而知，但历史上第一个密道发现者是格拉斯顿的第七任校长——一只喜欢恶作剧的密林妖精。密道是城堡隐藏的通道，奖励给勇敢的探索者，一代代幸运又有探索之心的老师学生寻找它们，以口传递，直至今天，已有几百条密道的位置在最老的家仆精灵脑中。 在已知的密道中，有一条密道最少被人所知。它藏在狮心院的壁炉左侧，需要一把4英尺长的剑插入砖头的缝隙中才能开启。砖头移开后，你就能看见一条直梯，从这里爬下去就能抵达格拉斯顿堡的地下楼层。通识院休息室位于这里，密道与它相近。不过使用者无需担心，格拉斯顿这几千年扩建改建都没发现过它，毕竟这是给探索者的礼物，城堡从不收回。 “你准备好了吗？”纳斯塔奇亚踩在棉布拖鞋站在密林里。“我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两个少年，都穿着睡衣套着外出用的巫师长斗篷，他们间隔几米，一颗倒塌的枯萎巨树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埃勒蒙德从斗篷里拿出魔杖：“巫师决斗，你需要走个流程吗？” “当然，这是决斗礼仪。” 纳斯塔奇亚同样拿出魔杖，他与埃勒蒙德对视，同时转身。巫师决斗，双方间隔十到三十米不等，在中界线确认对手后，同时转身走到比赛场边缘，再转身向对手致意鞠躬，开始决斗。 但埃勒蒙德和纳斯塔奇亚都没约好限制场地多少，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不需要。 一步，两步，三步，不到五米，纳斯塔奇亚迅速转身朝背对他的埃勒蒙德使用咒语。无形的魔力刺向来自北欧的巫师，埃勒蒙德听到纳斯塔奇亚脚步声不对的刹那就侧身翻滚，直直朝纳斯塔奇亚冲去。 见鬼了，这反应速度！ 纳斯塔奇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杖尖向下一指，nongnong的大雾瞬间出现。 1…2…… 不到十米的距离，埃勒蒙德两秒就已站在纳斯塔奇亚原原本转身的地方，这里当然没人。视力受阻，埃勒蒙德的耳朵微动，听不到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3…… 是普罗德汨罗没动，还是魔咒隔绝了声音？ 4…5…… 埃勒蒙德屏住呼吸，心脏加速跳动，听觉，嗅觉，感知，增强。 6…… 人在……后面！ 7…… 埃勒蒙德抬起手臂，护盾咒挡住来自后方的攻击，同时迷雾渐散，又再次浓郁起来。 迷雾咒持续七秒，纳斯塔奇亚在魔咒上要么魔力比他高要么就是技巧比他高，应该是后者。 埃勒蒙德清楚自己与其他巫师的不同，比拼魔力量他并不担心，但唯独魔咒技巧他有些苦恼。不过一个方面的技艺不足，总有别的地方补充。 纳斯塔奇亚几次释放魔咒都会短暂暴露，三次，已经足够埃勒蒙德摸出他的战斗习惯。北欧，准确的说是布蒙家的教育重心从不在魔咒上，埃勒蒙德从他祖父母和mama身上学到的只有一个——找到弱点，然后一击毙命。 埃勒蒙德在心里默数，手中的魔杖控制空气的水分在他周围凝成一层极薄的水球。他不是有意控制这么薄，而是他现在年纪太小，还做不到从空气中抽出那么多水。 纳斯塔奇亚站在埃勒蒙德的远处，自始至终和他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布蒙家小子的rou体速度出乎他的意料，反应也很快，根本不像个巫师而是猎人，这让他很火大，猎人只能是他纳斯塔奇亚！ “——迷惑。” 埃勒蒙德听到声音时已经晚了，水球屏障无法对无形的魔咒进行阻挡。纳斯塔奇亚这次用的是西班牙语念咒，埃勒蒙德并不清楚这咒语的作用，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的眼前出现短暂的重影，耳鸣，幻听，这是迷惑咒，巫师从海妖身上得到灵感创造的魔咒。它无声，无形，迅速，确实是对付反应力快又未移动生物的好咒语。 好在这魔咒十分高深，纳斯塔奇亚使用它持续时间不长，可就这几秒，已经足够埃勒蒙德难过了。他在景象出现重影的那刻就扑到一边，身上的斗篷和睡衣都沾上泥土和草屑。他来回不定的转换位置，火焰砸在他路过的每一块土地上，石头在他脚后跟炸开。 你就会逃吗！ 纳斯塔奇亚瞪着眼，他很想大声说出这句话，可战斗中暴露位置就等于蠢货。他的单片镜带一些特殊的小咒语可以让他看清迷雾，埃勒蒙德中了迷惑咒后还能行动自如有些刺激到他了。 冷静，冷静，冷静……束缚！ 咒语擦着埃勒蒙德的衣角打空，纳斯塔奇亚赶紧换位，就在他要停在新位置的那刻，纳斯塔奇亚看见埃勒蒙德突然调转方向朝他冲过来。 怎么会？！ 纳斯塔奇亚抬起腿想要跑，埃勒蒙德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迷惑咒持续不到三秒，埃勒蒙德早已能看清。他快速打出刺拳，虽然没用力但已足够打断对方的脚步，在对手失去平衡的那刻，埃勒蒙德伸手抓住纳斯塔奇亚的手臂，一记过肩摔就把纳斯塔奇亚放倒在地。 “啧嘶！”纳斯塔奇亚五官都痛的要皱一块了，埃勒蒙德扣着他的手腕，让纳斯塔奇亚被迫缴械。 “你输了，听话吗？” 埃勒蒙德拿衣袖擦擦脸上的汗，决斗这点运动量他都不会流汗，他主要是怕了。他承认他对纳斯塔奇亚有些轻敌，没想到一年级都有人能用高等级咒语，可在战场上，哪怕只有几秒也够他死好几次了。这要是让他老妈知道，他免不了几顿魔鬼特训。 纳斯塔奇亚睁着眼，表情是难以置信。埃勒蒙德担心把人摔傻了，他放开纳斯塔奇亚的手，蹲下身伸手在伊比利亚少年眼前挥挥。 纳斯塔奇亚艰难开口，语气里是一种被打破认知的干涩：“这是什么？” “什么？” “你怎么会……”纳斯塔奇亚上下打量着埃勒蒙德，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为什么会用拳头，还…还这样摔我？！我们是在巫师决斗！” “这是战斗，我以为你突然偷袭是认定了这是以决斗之名的战斗。”埃勒蒙德反而不解，“巫师决斗可不允许提前攻击，不然你那就是犯规。” “巫师战斗也没有拿拳头的！你没用魔法结束战斗，这，这是……”纳斯塔奇亚揉乱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这实在太不巫师了。 “布蒙家几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也没人说布蒙家的巫师不是巫师。” “所以他们都说你们是叛徒，异类。”纳斯塔奇亚对这两个评价豁然开朗。在一群人互相发射魔咒远程站桩时，冒出一群人跑上去一拳一个，难怪叫异类。 纳斯塔奇亚叹了口气，大字躺在地上。 “你赢了，听你的，我以后不会对同学动手了。我会慢慢的，用语言，和他聊聊。” 然后暗中下手。 埃勒蒙德重新笑起来，即便现在是夜晚，在密林荧光草的照亮下，他的笑容依旧像太阳一样温暖。 “这就好啦，大家都是同学还是舍友，没必要这么不愉快。” 埃勒蒙德朝地上的纳斯塔奇亚伸出手，纳斯塔奇亚看着那只手，思绪如潮，最终他还是握住了他。 “知道了。” 埃勒蒙德一用力，纳斯塔奇亚是从地上站起来了，但他听到了很不妙的一声。有着多年摸爬滚打深入rou体的训练，埃勒蒙德听出那个声音好像是骨头脱臼。 但不可能吧，纳斯塔奇亚骨头有这么脆吗，几年前找他麻烦的小学同学被他背摔也没什么事啊。 纳斯塔奇亚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左臂，啊了一声，埃勒蒙德着急忙慌的上下其手，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正骨，你别动啊，有点痛你忍忍……” 纳斯塔奇亚额头痛的冒汗，看见那个一直一副淡然模样的布蒙露出这种表情，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出现在身体里。 “啊——啊——”纳斯塔奇亚手背贴头，别开脸不看埃勒蒙德，嘴里的呼痛声毫无感情起伏。愧疚感上头，埃勒蒙德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明明已经把骨头复位了，但纳斯塔奇亚还是在喊痛。 “你需不需要止痛药啊，我带你去治疗室找治疗师？” “不需要。”纳斯塔奇亚见好就收，他握紧埃勒蒙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眼中闪动着火热的光。 “教我吧，你会的这些。” “你想学格斗术？”埃勒蒙德听出纳斯塔奇亚的意思。 “不行，如果你骨头一直这样，我学的那些你根本不能学，容易死。” “我不需要多强的格斗术，你只需要教我怎么防身，增强我的反应力，至少你再打我一拳时我能躲开就行。” 埃勒蒙德听出纳斯塔奇亚的决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一点实情。 “那会很难，根本达不到你说的程度，十米范围内你是躲不开我的。如果你锻炼到成年，躲开今天的我倒是可以。” 他越成长，世界上能短距离躲开他攻击的人就越少，到最后也只有祖宗能躲开了。 纳斯塔奇亚无所谓：“这就够了。” 十米范围两秒内直拳，根本就是一眨眼就贴脸，能躲开的巫师也不多，他当能躲的那一批就行。 “等会，我这就成为你私教了？” 埃勒蒙德后知后觉，纳斯塔奇亚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摇摇。 “是的，你好，老师。” 月挂高空，两个少年原路返回。埃勒蒙德停在入口等了一会，听不到第三个呼吸声或心跳声才出来。 这次他不敢伸手拉纳斯塔奇亚了，他重新认识了这位嘴欠但需要喝药的舍友，脆皮程度实属感人，他拉一把就倒贴了。 他们两个回到寝室，等到快睡着的三人看见他们回来才放下心。他们仔仔细细看了回来的两人一圈，没在他们身上看见什么淤青，衣服也没脏，才确定两人应该没发生手脚冲突。 “以后叫我名吧。” 躺床上前，大家突然听到纳斯塔奇亚说了这么一句。 “啊？” “没什么，你们不都是互相叫名的吗，以后也叫我名就行，我没有当独脚鸟＊的癖好。” （＊独脚鸟，指孤立在群体外不协调的人，贬义词。） 米卡勒激动的眼睛都发光了：“那以后叫你纳斯塔奇亚？！你名字有点太长了，我可以叫你塔奇亚吗！” “都行。”纳斯塔奇亚没看他，放下床帘就没声了。 米卡勒开心在窜到凯文床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跑到其他人床尾都说了一声晚安，最后躺到床上时还大声的喊了一句晚安才睡觉。 月光静悄悄，躺在寝室的地砖上，卡尔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掀开帘子的一角去看纳斯塔奇亚的床铺，眼神复杂。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在教室门口等着的卡尔卡拦住了纳斯塔奇亚。 “有事吗？” 纳斯塔奇亚顶着一头黑卷发，睡眼惺忪，说话间还打了个哈欠。 “我，我想说对不起。”卡尔卡两只手绞着长长的巫师袍，努力不让自己结巴。 “嗯？” “就是昨晚，你说我躲着你让很多人误会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哦～你说这个啊。” 纳斯塔奇亚精神了点，他两指掐住卡尔卡的脸，根本捏不出什么rou，明明都是十一岁的小孩，纳斯塔奇亚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卡尔卡瘦巴巴的像只流浪的野猫。 “行了，我仁慈，原谅你，罚你帮我拿书。” 课本落入卡尔卡怀里，纳斯塔奇亚走进教室。 埃勒蒙德也在打招哈欠，看见一个波浪卷小绵羊似的发型在靠近他。 “纳斯塔奇亚？你背头呢？” “你别提了，我觉得前几个星期的我是傻子。”纳斯塔奇亚拉开椅子坐在埃勒蒙德旁边，“本来就睡不够，早上起来还要花时间搞个发型，早餐都在路上吃的。烦，我就不搞了。” 卡尔卡把书本往纳斯塔奇亚面前一放，就坐回自己的位置。 埃勒蒙德看了眼他，贴近纳斯塔奇亚小声询问：“你怎么他了？” “他来道歉，我就让他拿书。不然光让他走，他胡思乱想给我添麻烦怎么办，你该不会这也不给吧？” “不会，我不是什么都管。” “是吗，我不信。” 枯燥的魔咒课结束后，学生们欢天喜地的前往草药课教室。纳斯塔奇亚勾住卡尔卡肩膀带着他往角落走，埃勒蒙德转个方向也跟着他们去了。 “说吧。”纳斯塔奇亚把卡尔卡抵在墙上，他比干瘪的小男孩高太多，完完全全的俯视着他。 “说什么？”卡尔卡抱紧两个人的书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撑着墙壁的手往下移，纳斯塔奇亚压近卡尔卡，两人几乎要碰上鼻子。 “你身上的伤，谁搞的，别说什么摔的碰的，我眼不瞎，认得出伤痕是什么造成的。是谁，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知道名字吗？” “你找他们做什么？”卡尔卡看见路口那的埃勒蒙德，安心下来，“你想告诉老师？” 纳斯塔奇亚看着卡尔卡脸上的惊恐，缓缓开口：“……对。” “不行！”卡尔卡的反应可以说是激烈，“不能让老师知道！老师知道了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没办法在格拉斯顿上学了。” 纳斯塔奇亚倒是没想到这个回答。 “怎么可能，你又没犯错，是你挨打又不是你打了别人。” “可我，我家是……”卡尔卡没说下去，他已经开始哭了。 家？他家怎么了？看来这小子不找老师的原因就在他家庭上。 纳斯塔奇亚摸摸下巴，实在不想听卡尔卡哭了，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按在卡尔卡脸上。 “我知道了，我不告诉老师，你告诉我那几个人的名字。” “你找他们做什么？” 手帕上有让人平复心绪的香味，很淡，但足够让卡尔卡安静下来。 “还真是团伙啊……没什么，给他们一巴掌。”纳斯塔奇亚的表情突然变得恐怖，就像他控制不住要打卡尔卡那次一样，“他们给我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