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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凌一宁一怔就举起秀目去瞧他,这《素女经》听上去就不像好书。

    阿灏尴尬的转头就当不认识这位师父一样,苦啼法师全当没听见,真要解释,这形象就毁了。

    “那山魈最后怎么处置?”玄飞忙把话题给岔开。

    “今早苦松师兄把事情通知了金刚佛院,山魈将交给金刚佛院罗汉堂处理,要按他们的习惯,怕是这只山魈要会被废除全部法力,从此只能重新修炼了。”苦啼法师语气中带着很大的惋惜。

    无论是修行人,还是妖魔鬼怪,能修炼到这种地步,都是极为艰辛的事,只因一步行差踏错,就要重头开始,不免会让人叹惜。

    但要按别的修行门派,怕是会将山魈人道毁灭了,这金刚佛院,却不像江湖传闻中的一样辣手杀生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灏突然说道。

    雪兔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探出头张望一下,缩得更进去了。

    “胡说。”苦啼法师伸手一巴掌搧得阿灏趴在了桌上。

    阿灏没弄明白这话怎么说错了,揉着脖子,痛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苦啼法师没多解释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长叹了口气:“阿灏,去了金刚佛院,要好好学,别丢师父的脸。你师父这辈子啊,做错的事太多,在佛院里也没能好好学,被发配到这苦鸣寺,一辈子就这么算了,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听着师父苦口婆心的话,以阿灏这样粗细条的人,都不禁眼眶一红,说不出话来。

    苦啼法师瞧着打小就当儿子养大的阿灏,轻轻拍了他肩膀两下,就再不言语了。

    玄飞想起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场景,心下喟然的叹了口气。

    凌一宁被感染得眼睛跟雪兔王一样了,晶莹的泪珠悬在眼眶里,眼瞅着就要掉下来。

    “我让师傅帮看着,在聊什么呢?”

    赵欺夏伸手抱过雪兔王,在它的额头上狠狠亲了口,才发现气氛不对。

    “都怎么了?”赵欺夏愕然问道。

    “没,没什么,小夏,红烧还是药炖?”阿灏勉强笑着问道。

    这雪兔有两种做法,一种是上回苦啼法师做的红烧,还有一种就是药炖。这长白山绵延千里,人参、鹿茸不说,雪蛤、党参都是名贵的药材,住在山里,卖得更贱,每家饭馆都有药炖菜的菜色,就是这苦鸣寺外的小饭馆都不例外。

    “药炖,你这就要上山了,得好好补一补身子,何况,你昨晚还去了香风庵,这就更得补了,幸好这三只雪兔里有两只是公的,兔鞭就有两条,够你补回元气的了。”

    赵欺夏明知阿灏是去走了空,没领回半点实战经验,估计是光打手炮了,还拿这话来逗他,臊得阿灏满脸通红。

    “唉,想不到这和尚一做还真就做到底了,想我堂堂奇男子,就此和凡尘俗世作别,去那人烟不见的地方要呆上三年,真是后悔死了。”

    阿灏的感慨让玄飞一笑:“现在做和尚不用吃斋念佛,但你入的是奇门,算是个例外,忍忍吧,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现在回头看,这二十多年不都过来了吗?”

    “可那山上没女人啊。”阿灏痛苦的说,“没女人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

    “你现在就算有女人了吗?”赵欺夏不屑道,“你还是清心寡欲,老老实实的修行,等三年之期一满,我就给你准备好灵香,让你一次用个够。”

    “嘿嘿,”阿灏笑笑,拿出古玉还给玄飞,“昨天还真靠你这块东西,要不然我肯定挨不过。”

    玄飞把古玉塞到怀里,微笑道:“可惜的是,你没能好好的用它。”

    阿灏讪然一笑,有了古玉和灵香,都不敢去碰香风庵的小尼子,这要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扫大街了。

    “其实呢,金刚佛院未必没有女人。”苦啼法师缓缓的说。

    “真的假的,师父!”阿灏惊喜道。

    第六十三章 神汉

    “让他安个心,要不然他就算去了金刚佛院也不会用心修行。”

    在把阿灏送走后,苦啼法师告诉了玄飞金刚佛院是否有女人的真相。

    镇派出所的调查都终止了,玄飞和凌一宁住了三日后回到了靠山村。

    村长让人把义庄里收拾了一遍,又让人送了凉席和被褥,现如今玄飞在村中的地位不比往日,这发生的许多事都让人看明白了,这玄飞就是个世外高人。

    除了村长、柱子和二狗外,人人遇到玄飞都尊敬的叫一声小神仙,把他当成了活菩萨一样。不说小六、孙大麻子的事,光是那夜火烧祠堂,玄飞定住变异香虫,都让村民瞠目结舌。

    但多添一件被褥并未改变玄飞的生活,他每日都会去九泉山上找些野味,去二狗的包子铺拿几枚rou包子,剩下的时间就握着何六留下的盒子琢磨。

    除了这家有个病痛,那家有个不适来找他外,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一周后,玄飞照例提了一串河蟹递给凌一宁,自己就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出神。

    柱子火烧屁股一样的跑来,一站定就想拉起玄飞,可手上怎么使劲,玄飞就像根钉在了门槛上的钉子,纹丝不动。

    “村长不是让你去帮着做篱笆嘛,又跑过来,是不是想蹭饭?你嫂子还在剥蟹壳,你别着急,还有半个钟点才能起锅。”玄飞慢悠悠的说着。

    在他眼里柱子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普通人,哪能拽得动他。

    “我算是服了你了,玄飞。”柱子掏出烟分了根给玄飞,就排着坐在门槛上,说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蹭饭的事,我听说上水村来了个神汉。”

    “神汉?”

    在这东北三省里的农村里,跳大神、喂符水、能治生魂死灵、包治百病的女人叫神婆,而相对的男人就叫神汉。

    一般的神婆、神汉在玄飞看来都是二把刀,却也不乏有真本事的,像王木匠的母亲就属于摸着些门道的。

    这些人常年在村子里打转,练得一张俐牙利齿察颜观色的好本事,但大多都是神棍,驱魔治病没谱,骗人媳妇上床倒是一骗一个准。

    玄飞想起在凤城看到的新闻,咧了咧嘴,听柱子继续瞎扯。

    “是啊,神汉,你还别说,我也是遇到上水村的人才听说的,这都来好几天了,都说有法力。”最后那句他是压着嗓门说的,像是怕被人听去一样,偏偏这周围鸟人都没个。

    “那王木匠也没说什么?”

    玄飞有点奇怪,王木匠家传的本事,难道看不出门道来,还是这神汉真有三两三?

    “王木匠被阿灏那一拳打得吐血,虽然有你说的那个法,法……”

    “法衣。”

    “对,对,法衣包裹着,可也算是吃了大亏,现正在县医院里住院呢。”

    阿灏那家伙肯定在打的时候使了伏魔功的劲力,后来和赵欺夏去瞧王木匠,人家被他破了法术,当然瞒着不敢说什么。

    “那他在上水村做了什么?”

    既然上水村的人说他有些门道,那当然是做了些事的。

    “上水村村长的女儿得了魇症,那神汉给她喝了两碗符水,竟然就好了。村长千感激万感谢的帮着他到处去说道,这上水村的人就把他给当成活神仙了。”

    柱子有些不屑,在他眼中这九泉山一带除了玄飞,哪还有配得上活神仙这三个字的人。

    “就人怀疑他在搞鬼搞怪,去让王木匠回村瞧一瞧?”

    这魇症大半都是噩梦,但有些却真是鬼魂在做作,或许是像二狗那样的,被黑熊精的魂魄离体逗弄,但大多都是白日里脑子里乱想,夜里才会做噩梦,真的魇症是鬼魂侵梦袭人,哪是两碗符水就能解决的。

    有王木匠和他的母亲神婆两代人在上水村,这上水村的人怎会轻易相信外人。

    “有人是想要把王木匠叫回村里来看看这个神汉的真伪,但王木匠怕死了这些神通门道了,连医院的门都不愿意出。”

    柱子撇了撇嘴,意在嘲讽王木匠被阿灏破去法术后胆子也变小了。

    “上水村的事,你那样关心做什么?”

    “我就是在路上听来的和你说说,你就不好奇?”柱子挤了挤眉毛说。

    “由得他去吧,我才懒得管,你留下来吃饭吗?”玄飞听到里头凌一宁在叫自己,就起身问道。

    “我去二狗那拿几个包子过来。”柱子拍拍大腿,站起来说,“大包子配河蟹,才叫美。”

    玄飞笑笑,转到义庄里,帮着凌一宁添了把柴禾,抱着她棉软纤细的腰肢,下巴顶在她的肩头上说道:“你爸不是说过几天就回来的,这十好几天过去了,你没去镇里给他打电话问问,不怕他出事吗?”

    凌正一人护送着骨灰盒去交差,以他的江湖阅历,倒不怕会有什么危险。

    “明天我去镇里给他打电话,小夏养着小白,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雪兔王小白被赵欺夏养在了香铺里,每天就问苦啼法师要些苦鸣师的胡萝卜、青菜什么的,别瞧雪兔王个大,可吃得并不多,还算好养。

    玄飞点点头,这紧贴着身子抱着凌一宁,就有点不安份,上下其手的抚摸着,弄得还在摘菜叶的凌一宁浑身发烫,满脸通红。

    “玄飞。”

    柱子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才让玄飞停下来。

    “那个神汉在二狗那买包子,还指着二狗的包子铺说什么四贫八困的风水不好,二狗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快去看看吧。”

    玄飞愣了下,这走村的神汉什么时候还学会看风水了,就是在古代,村里人要修个坟、盖个祠堂,也都找的是风水道士才是。

    “走,去瞧一瞧。”

    二狗的包子铺是在村口,离得不算远,踱着步走过去,老远就瞧见个穿着藏青色长袍,模样清矍,一派仙风道骨,手里还抓着根翠玉手杖的白发老人,正在和二狗说话。

    玄飞古怪的瞧向柱子:“这是神汉?”

    神汉往往穿着极为普通的衣着,最近这几年,玄飞遇上的神汉,大多都是衫衣,西裤,但长相和庄稼汉差不了多少,而这白发老人明显是一副游方道人的架式。

    “我没细问,也就是听上水村的人说的。”

    柱子也愣住了,这白发老人瞧着怕不有六十岁往上了吧,哪还能说是神汉。

    “所谓四贫是一贫水口不锁,二贫水落空亡,三贫城门破漏,四贫水落直流。”白发老人语重心长的说,“小哥这包子铺背后修着排水沟,污水绕屋而过,正是占了这中间的城门破漏四字,要不改改道,那是要出大事的,小则家破人亡。”

    二狗听得惊住了,这小就家破人亡了,那大还得了?

    玄飞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白发老人说的四贫,实是十贫,除了他说的四贫外,还有五贫背后仰瓦,六贫四水无情,七贫水破天心,八贫潺潺水笑,九贫四应不顾,十贫孤脉独龙,是道家堪舆中的地十贫歌,相对的有地十贵歌。

    一贵反龙双拥,二贵龙虎高耸,三贵嫦娥清秀,四贵旗鼓园峰,五贵砚前笔架,六贵官诰覆神,七贵园生白虎,八贵颂笔青龙,九贵屏风走马,十贵水口重重。

    还有地十贱歌,一贱八风吹xue,二贱朱雀萧索,三贱青龙飞走,四贱水口分流,五贱摆头摇尾,六贱前后穿风,七贱山飞水走,八贱左右皆空,九贱山崩山裂,十贱有宾无主。

    总称九歌十诀,分为十紧要、十不葬、十贫、十富、十贵、十贱、二十八要、二十六怕、二十二好等等,是用来相墓使用,也就是说看阴宅的,这白发老人拿来看阳宅不说,还要唬人。

    这不是典型的半吊子嘛,玄飞看到二狗还真有点像是要相信,就清咳了声,这围着的村民全都扭头看过来,脸上纷纷闪过些难为情的神色。

    “小神仙,咱们就是来瞧个热闹。”

    “咱这就走,回家吃猪rou炖粉条去。”

    “小神仙,要没吃的话,就去咱家搭个伙?”

    玄飞面带微笑送走了这帮瞧热闹的,那白发老人的表情已然有些变了。

    二狗满脸讪然的说:“玄飞哥,我就随便听听。”

    玄飞一摆手:“没事,不信就好。”

    柱子瞪眼去瞧二狗:“有玄飞在,你还听别人瞎咧咧,白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