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另有预谋
老话说得好,官盼升迁,商盼财富,至于那些镇守边疆的甲士期盼什么,所有人都说不清楚,有人说是盼着一场战斗下来那些人可以当官发财,也有人说是盼着天下平安。 “刘松啊,这是一步险棋,如果不是必然原因,我们可不会出此下策,你我多年生死与共,此战可能阴阳两隔了。“陈丹面露愁容的说道。 “刘松走后,你们仍要巩固山寨,北疆骑兵不善于攻坚,却善于围点打援,一旦后续兵马连接上,我们肯定万劫不复。到时候,所有付出都会付之一炬,所以我等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兵救我们。”刘松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为决绝的话。 事实也却是是这样,因为这场战斗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刘松眼中只剩下的果敢和艰巨。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毫无选择,也不会选择。 “卫老弟,喝了这杯酒,咱们死了也能在地府大闹一番,叫阎王老二看看咱们的威风。” “你小子哭什么,进了咱们军中,一场战斗死的人比东阳驻守军那帮王八蛋死十场的人都多,这次活下来了,我带着你去最大的望北楼玩玩,叫你体验一下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每逢遇到这种拼命的战斗,陈丹都会让手下的兄弟,吃饱一顿。 对于这些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但是死之前不做些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恐怕死了也不会甘心。 四十余人的马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在酒席宴会上放声大笑,也有人在宴会上回想往事,更有甚者,几个新兵在哭。 其他人也都明白,不想所有人都是这片天地的主人,有感情会表达才是这些对面世间万物冷暖的最好表达,大家没有讽刺他们,只是不断地安慰,对于他们营中老手来说,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有敢于面对才是真正的男儿。 昏暗的中军大帐中,一张酒席,一盏明灯。已经成为一方守将的陈丹和一直以谋略著称的刘松对面而坐,两个并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彼此。 “陈将军,这次战斗虽然已有定数,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自然不是怕死,只是害怕北疆这一次应该是声东击西。” 未等刘松说完,陈丹站起身来面无悔意地说道:“其实我也察觉出来了,只不过没有往上上报。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既然现在你说了,恐怕你也已经上报完了吧。” 刘松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我是北燕粘杆栏子的人。” 陈丹摆了摆手:“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活着回来。这次偷袭,一旦无法突围,顷刻之间便会身首异处,我只有一个要求,死的时候不要被分尸各处,保证一个囫囵尸首,如果我能活下来,也方便去你坟头祭拜。 “陈兄,我成功虽无把握,但是杀身成仁必不负众将所辜,北疆狼子野心,刘松自当不负同袍之责,虽死无憾,将军当以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等平定天下的时候,你面朝咱们这座山头上一柱清香,也算是告慰我和几十名兄弟的亡魂了。”这是一段发自肺腑的话语,是那么的悲壮,那么激昂,就连营房外的哨兵也潸然泪下。 “刘兄,云朵还好吗。” 一句话好像说到了刘松心窝处,七尺男儿不禁眼睛模糊,是啊,他可以英勇负义,史书上会写上简单一笔,“副将刘松所率几十骑偷袭北疆,刘松之所率部之”。 如果大胜可能会受到万代敬仰,香火祭拜,只是远在江南渔村的心上人,却不能再相见,无法与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能刘松来说一是天下,二便是美人了。他曾梦回江南,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与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陈兄弟,一切无忧,也请你不要乱我军心。陈兄保重,咱俩就此别过”吕冬青起身离去 “兄弟”已经闭口不言半天的陈丹又吐出了两字。接着说道“一路小心” 此话一出,已经半只脚踏出营房外的刘松回过身来,跪倒在得:“陈兄!” 所有人都凝视着这支必死的队伍出征,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毫无畏惧四个大字,更有甚至者昂首挺胸,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不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而是自己以后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们临时统帅刘松的出现,一身铠甲的刘松在帐中走来,他没有进行战前动员,没有引导人们,他知道这支队伍所有的情感都在昨晚发泄完成,他只说了一句:“出发。” 骑着跟随他多年的黄骠马,在队伍前走着,和那些见识不久可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一一告别,他们曾经互相看不起过,互相打骂过,互相都想用刀砍死彼此,而现在他们只剩下了尊敬。 “老卫,咱不会说话,只有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死之前告诉我杀了你的人是什么模样,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为你报仇”一名视死如归的骑兵对着一旁刚刚上任不久的卫伍长打趣地说道。 朝阳拉长了刘松的影子,几十人的马蹄,脚步,号角在这片土地上逐渐消失不见。 就在刘松等人出发后不久,一名已经外出归来的斥候急忙地进入军营禀报,所有人看着他那风尘仆仆的脸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已经探明北疆军队之中御风者不久前护送着一批不知身份的北疆武者朝南而去,应该是南出西蜀了。”探子不慌不忙地述说着他在敌后发现的消息。 “现在传本将军令,一、筑三道防线,不可驻防,只能退守,待北疆推进时,迎头痛击。二、每人准备三天口粮,其余灶具一应摧毁三、准备火把稻草,以应不时之需”陈丹有条不紊地下达着自己的每一条军令。 帐内。 “已经八天了,据探马汇报不远处的山坡的华阳兵力不足千人,我们这样的久攻不下,说出去是不是太丢面子了。既然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咱们也就不留后手了,不管怎么样,明日日升之前做饭,天亮之后必须一口吃掉那些华阳军士,以壮军威。”一个瘦高老头在案牍前一面吃着新鲜的烤小羊腿,一面闷头的说道。 在灸火的炙烤下,羊腿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满屋喷香,一个瘦小老头自顾自的吃着,完全不在意,营中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他,吃了一口的羊腿,抿了一口酒说道:“去传命令吧。” 抬起头发现这个消瘦老头的鼻子竟然有点歪斜,可能是从小骑马被马撞到了,但是帐中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因为对他来说,这个鼻子即使逆鳞,这个奢侈暴殄的瘦小老头便是此次北疆的大帅,也是北疆皇室的可汗之一,王堡。 “尊可汗率领,只是非属下们不用心攻取,只是在我们军中大半不善于丛林奔袭,所以进度缓慢,已经传下命令,准备总攻”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北疆将军解释道。 段祺道:“那边调御风者上,御风者出征,寸草不生,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只管放心屠杀便是。” 与此同时。 几十人的小股骑兵在山中飞驰,突然在山脚杀出,包围着华阳关卡的北疆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刘松所率的铁骑冲散,剩下的北疆士兵也没有束手就擒,迅速地组织起了防御,就此,一场算不上规模的突袭战斗开始打响。 “弟兄们,杀进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刘松一人一马一枪,策马而奔。随后这支千人的队伍,从北疆的最薄弱的包围圈突然杀入。 在这条铺开极长的道路上,像一把刀子,几十人的队伍竟然起到了百余人的作用,其余军士,人人佩戴黑色羽箭,满天的黑色羽箭遮星避月亮,北疆军营宛如烂粥一般。 仓促迎敌的北疆兵士瞬间死伤一片。刘松勒马一跃枪口插进了一个北疆军校尉身体里,随后硬生地贯穿了身体。 在骑兵对战中,不可后撤,否则强大的阻力会震碎手臂,随后刘松枪头一挥,一个已保护重弩手的扇形包围圈形成这支队伍将用重弩打开一个口子,然后突围出去。 北疆军所设立的三层营寨瞬间被冲破,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刹那之间便可分出胜负,骑兵对战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速度,这支仅有几十人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营帐。 “还真是没有想到,不光北燕还有这等将军,华阳也有。这等虎将谁人不爱,可惜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有除了吧”坐在一个大帅营帐之内的王堡一边夸赞着那深陷敌营还在浴血奋战的刘松,一边指挥剩余的御风者和精锐骑兵包围上去,号角吹响,御风者的出现使得大地开始颤抖,一阵一阵的低吼仿佛野兽出笼子一般。 “所有人随我冲进北疆大帅营帐之内,让其余的兄弟死的也算是有价值。”刘松怒喝一声道。 后人记起来那场战争悲壮而又激烈,没人知道自己亲眼所见自己的袍泽被御风者手里的枪挑起头颅,身体被踩成rou泥。 “兄弟小心”用羽箭射死一个精骑的卫明对着一个马上将要被铁浮屠穿胸而过的新兵大喝,奋不顾身地跳了过去。 血慢慢的在脸上散开,新兵一脸懵地看着已经被刺破喉咙的卫伍长不知该怎么表示,但是短暂的交锋过去了,新兵来不及多想,只剩下的发愣在原地,随后爆发出来了一声大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名御风者推倒,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剑插进了他的眼中 “刘将军,卫伍长为了救我..死了”新兵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有些哭泣的说道。 刘松策马对着新兵大声的吼道:“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新兵颤颤的说道:“霍十一,将军” 吕冬青大声的训斥:“好的,怂货,拿起来你的刀,快快上马” 军人归宿就是在一场大战中死而无憾。一场短兵相接过后,刘松看到一群御风者簇拥着一个身材瘦小,鼻子歪斜的瘦小老头骑着骨瘦如柴的毛驴前来。 刘松回身立马,一把短剑横在眼前,一口大气呼出,仿佛呼出了那前所有为的怨气。说道:“你便是那个北疆可汗王堡吧,听说你原来也是中原人,怎么想起来背叛祖宗了呢。人家都说你是良将,只不过今天看起来名头有点过大,能力过小啊。” 王堡并未搭理刘松的话茬,只是开口道:“无妨,你所率部队今日必死,本王只是想看看你能存活征战多久而已,本王速来惜才,报上名来。“ 刘松大义凛然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刘松。” 王堡用手中的马鞭指向盔甲上血迹斑斑的刘松说道:“我记住了,你死在我手里不算是吃亏。” 刘松蔑视地瞥了一眼这个离自己只有几十步的北疆可汗,这个手中握着几万重型骑兵的瘦小老头,一个人的一句话压得这场战争喘不过气来。 剩余不十几人的送死兵士开始重新集结,在和北疆骑兵御风者的一次冲锋之中,依然损耗大半的兵力。 虽不说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但是见过尸山血海的刘松仍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成百上千人的死亡,引来的黑色乌鸦,血红的眼珠仿佛在盯着这一桌大餐。 北疆的御风者由游牧族人组建,他们世袭罔替。生下来便有一个皇粮,所要做的就是骑马射箭,相传随便一名御风者都要学会一手持刀剔骨的手段,这让和他们对战的华阳兵士一般死状极惨。 一个贼眉鼠眼的千户长说道:“可汗,他们已经包围住了,是死是活,请示下。” 王堡并没有自己做主,反而是看向刘松说道:“这本来是应该我说了算的,不过这一次我还是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生死。” 刘松看了看身边的十几人说道:“兄弟们,咱们这辈子的缘分算是尽了,下辈子再见吧。“ 一股鲜血顺着刘松切开的脖颈喷涌而出。 这场偷袭,已华阳的全军阵亡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