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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初鸣 四百九十三:魏阁霖之死(十四)

    笙管笛箫,琴瑟琵琶,高明的乐师能以此演奏出令人沉醉不已的美妙乐声。

    而在炼器师看来,声音既能悦己愉人,同时也能蕴藏无尽的威力用以对敌。

    钱潮对炼器术的钻研虽然并不是太久,但他对此道有独特的天赋,眼界与思路更是异于常人,过往之中他与人交手的次数更是不少,他发现灵剑锋利,纵然是贯穿对手,它造成的伤害也是从外向内的;巨锤虽猛,纵使能砸扁敌人,也同样是从外向内给对手以重击。其他诸如一些厉害的法术不论冰箭火球给对手造成伤害时亦是如此。

    唯独音律不同,音律或者说是声音,这样的手段弊端是能伤敌的范围不广,无法在远处从容对敌,因此研究此道的人并不多,但音律也有它独特的好处,滚滚的声浪能忽视对手大多数的防护手段,不论是护体的灵光抑或是体修那强悍的身躯,就连钱潮炼制的那些大盾都能直接穿透而过,虽然中者表面无伤,但却能直接在对手体内造成伤害,这正是钱潮对音律灵器格外重视的原因。

    之前钱潮曾经从别的修士手中夺取过一口钟,也是音律灵器,名为“沸钟”,后来被毁,之后钱潮才开始了对钟这一类的音律灵器的潜心研究,并且也费时费力的炼制出了一个,就是能挡住魏阁霖血冰长剑一击的这一口。

    炼制这一口钟,钱潮除了消耗不少的心力之外,在用料之上也算是足斤足两。

    这个足斤足两是很重要的,因为正是这个原因才让这口大钟能抵挡住魏阁霖血冰长剑的一击。

    要解释这个足斤足两不妨以钱潮惯常使用的灵剑为例,就是被他的化身放出来的那些数量难计如同浪涛一般的灵剑,诚然那些灵剑都是佳品,但其中任何一把本来的尺寸却非常小,连一支毛笔的一半都不到,小到可以放在掌心里。要解释这里就涉及到了炼器术中飞鸟,奔狼,如意,灵龟,哮犬和腾蛇这六个最基础的符文,其中的如意符文对与灵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钱潮自己炼制灵剑时都是经过了一番巧思,用料都不多,这样做是为了以同样的材料能多炼制出几把灵剑而已,所有的炼器师都是如此,而炼制出来的小小灵剑之所以在使用时就如正常的利剑一般大小正是因为上面刻印了如意符文,这如意符文就是能够让这灵剑或是灵器的大小能发生改变的,一般都是变大,但也有一定的比例,不到一支笔一半大小的小剑涨到寻常利剑大小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而钱潮的这口大钟在炼制之时并没有刻印如意符文,也就是说这口钟在炼制的时候就是现在看到的大小,钱潮在用料之上并没有任何的取巧之处,所用材料之多事后让他也有些心疼。

    音律灵器所用的符文与寻常灵剑不同,而灵器因为材料的限制上面最多只能刻印六个符文,所以钱潮才舍弃了如意符几乎掏空了当时他的家底才炼制了一个狼夯沉重的大钟,由于用料多,这口钟上必须要有灵龟符文才能保证其坚固,但没料到凭着这狼夯重物本身的材质的坚硬以及上面那唯一一个灵龟符文的作用就将魏阁霖的血冰长剑抵挡住了,这对钱潮而言的确是一个惊喜,当然在抵挡那柄血冰长剑之前,这口大钟还为钱潮抵挡过魏阁霖发出的猩红冰凌,也挡住了,这才有的后来他试着以这口大钟当成盾牌来用。

    这其实也解释了钱潮的大盾为什么在魏阁霖的剑下甚至是对上那些血红冰凌的时候都十分的不堪一击,那些大盾在钱潮使用时都显得沉重无比又坚固异常,实则在炼制之时用料都不多,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片纹铁而已,在如意符的作用之下才能变成门板那么大的一面大盾,本质上还是巴掌那么大的一片纹铁再加上几个灵龟符文的强度,加入钱潮的大盾在炼制之时也舍弃如意符文不用,不惜工本的使用大量的纹铁铸造如此尺寸的大盾再佐以灵龟符文的加持,那想来他的大盾应该也能抵挡住魏阁霖的血冰长剑。

    钱潮的灵器之多自不必提,但目前他足斤足两炼制的灵器只有三件,除了这口大钟之外,还有一把是送给陆平川用来剔骨解rou的尖刀,那把刀完全不能变化大小,上面的符文都是奔狼符文,目的就是让这把刀锋利无比。而第三把则是他的啄手小刀,啄手之上也没有如意符,这把刀有多大有多重,当初钱潮就使用了多少的上等纹铁,片刻之前钱潮以啄手小刀混在灵剑之中偷袭之下割伤了魏阁霖的脸,当时的魏阁霖可是面对无数钱潮灵剑的侵袭都不伤分毫,由此可见用料足斤足两的灵器比之寻常炼制的灵器在威能之上要高出不少来,由此钱潮才冒险一试用那口大钟去抵挡魏阁霖的血冰长剑,结果让他赌对了。

    多说一句,这次钱潮不但赌对了,而且还为他打开了炼器的一条新路子,至少在以后他为自己炼制灵器法器时就不再节省材料,每炼制一件都务求足斤足两,这也是后来钱潮自用的灵器法器比旁人用的要好得多的原因。

    钱潮的这口大钟名为“黄吕”,名字是从“黄钟大吕”而来,黄钟大吕不可为烦奏之舞,因此这口大钟不可能发出婉转曲折的声音,取这个名字大意就是说这口大钟敲响后钟声中平浩荡,宏大悠远,既不可轻易敲响,更不可轻佻视之。钱潮当时本不想为其取名,但毕竟是他所炼制的第一件重器,所以才给了它这个名字,过后还嫌弃它太过狼夯笨重,曾经想着将其熔了再炼制他物,幸亏没有,如今却成了钱潮眼里的宝物。

    ……

    钱潮双手抓着一个大木槌,这也不是凡物,是与这大钟一起炼制的,大木槌的槌头与槌饼分别是以两种灵木所制,上面有钱潮刻印的符文,因此在钱潮调运全身的灵气抡动大槌的时候,不论槌头还是槌饼才不会因为灵气的灌注而崩溃。

    猛吸一口气后,钱潮捉着槌饼的双手隐隐发光,然后就扭腰发力狠狠的将大木槌砸向了黄吕大钟。

    “咚……”

    虽然是化身敲响大钟,但化身与钱潮本体相联,耗费的也是钱潮自身的灵气,这一击之后,钱潮就有了一种几乎脱力的感觉。

    钟鸣之时,黄吕大钟轻微颤抖着,上面繁复的纹饰一阵模糊的跳动。

    夜色之中钟声悠扬,传出去不知道多远。

    而就在钟声响起的同时,附近山林中的熊熊大火被这宏伟悠长的钟声所压制,所有的跳动不已的火焰顿时齐齐的矮下去了三尺有余,火光顿弱,随着钟声的渐渐消散火焰才渐渐重新翻腾跳跃起来。

    黄吕大钟的正下方就是原本被钱潮的号角声冲击得正痛苦痉挛的魏阁霖。

    黄吕大钟在重击之下发出的最强音浪直直向下,以山岳倾颓之势完全覆盖在魏阁霖的身上。

    魏阁霖在这样的声浪之中受得伤势如何且不说,他所躺的那片地方但有乱石,但不论大小尽皆在钟声之中化作了齑粉,他身边的杂草灌木更是同时化作了尘泥,瞬间他附近就光秃秃的一片再无起伏,就连他身下那片平整坚硬的山岩也在钟声之中先是龟裂然后粉碎,最后竟然变得如同松软的泥土一般!

    而魏阁霖的情形则更惨,在血体术的加持之下,他的身躯强悍无比直追体修,但在这宏大的钟声冲击之下,血体术显得不值一提,魏阁霖上半身精赤,火光的照耀之下满身的油汗,但在钟声之后,他原本显得肥胖的胸膛和肚腩以及两臂之上同时出现了密布的细细裂痕,就如同瓷器烧成之后釉面上的开片一般纵横交错,仿佛他整个身躯都在那钟声中被震的粉碎,鲜血逐渐的从那些裂痕中渗出来,而魏阁霖则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

    钱潮知道魏阁霖并没有死,他的胸膛还有起伏,或许是被强大的钟声震得昏死了过去,但即便如此,钱潮也不敢靠近了,担心魏阁霖还有什么手段,在观察了一阵情形之后,钱潮放下心来,对方始终无法动弹,看来这次的争斗结束了,魏阁霖重伤之后深陷昏迷之中,那就可以将他制住然后带回去宗内问话发落。此时钱潮更担心的是伏启的伤势,他的一个化身带着重伤的伏启逃远了,简单给他包扎医治过,但钱潮不是彦煊,并不精通医术,若要救这伏启必须返回五灵宗请彦煊出手帮忙才行。

    这一场争斗,钱潮接连动用了好多张化身符,虽然不算是手段尽出,但斗到此时也觉得有些疲惫,尤其是最后对着黄吕大钟的那次敲击,那是要蓄满灵气才能发出如此宏大的钟声来,好在击败了魏阁霖,钱潮便准备收拾残局,扑灭山火,然后赶紧返回五灵宗去。

    带走伏启的也是钱潮的化身,已经从远处又飞了回来,走时他是双手托着伏启,此时伏启被他背在后背上,身上裹了不少的细麻布,头搭在那个钱潮化身的肩膀上,依旧在昏迷之中。

    也就在此时,钱潮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猛然甩头看过去时才发现魏阁霖不见了!

    并不是逃了,若是他要逃走,钱潮一定能察觉到,此时看到在原本魏阁霖所躺的地方正被一阵nongnong的血雾所遮掩,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

    魏阁霖其实根本就没有昏死过去,只不过是受伤过重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而已,身子虽然完全不能控制,但他心里却是雪亮的。

    现在他万分后悔,不该在接到宗飨的书信之后来到五灵宗趟这浑水,本来他不打算来凑热闹,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宗飨,但是那封书信被他家中长辈看到后便当成了一件大事,催促着他走这一趟,万一能重回五灵宗对他尤其是对那个小世家而言总是好事,所以他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他更后悔不该在见到伏启之后就起了杀心,但这怎么可能呢,五灵宗内他最想杀之而后快的人出现了,对他而言就是个绝佳的机会,他都打算好了,杀掉伏启之后就远走高飞,不再理会宗飨的事情,可是……

    该死的宗飨,为什么偏偏要惹上钱潮这样既难缠又棘手的家伙呢!

    更让他痛恨的是,为什么就在他能报仇雪耻的时候,就遇到了钱潮呢!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偏偏他为什么总是十成十的都不如意呢?

    纵使豁出去动用了会让他成为邪修的血体术,居然也会败在一个五灵宗才炼气中阶的小家伙手里,这让一向骄狂跋扈的魏阁霖心中恨意难平!

    现在已经败给钱潮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被带回五灵宗去,丢人现眼不说,以他闯入五灵宗又杀了人的罪过,想来一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尤其是现在,魏阁霖感觉到了身上传来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撕裂痛楚,从皮rou到骨骼再到内腑,这种撕裂的痛楚无处不在,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若有气力做起的话,整个人会不会一下子就崩溃碎散成为一堆血rou!

    如此重的伤,看来路已经走绝了,魏阁霖虽然不愿,但不得不承认钱潮的手段的确厉害。

    但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凭什么!

    那就……拼了吧!

    左右是个死,那就拼个鱼死网破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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