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四十五)
高文斌问过他的身份之后,就带他见了谷治。谷治听说他的名字,立刻将他奉为贵客,让人为他备热水洗浴,还要为他设宴,热情至极。 重凤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的确是来做客的,不是被人抢过来的。 结果现在一看见叶沉鱼,虚伪的假象立刻被打破。重凤立刻回想起被放在马背上颠簸的恐惧以及蕲州军营帐里遍地的尸体。 重凤:“……”想吐。 叶沉鱼完全没体会到他的心情,很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拿起谷家下人送上来的茶,一饮而尽。 谢群倒是认真看了看对面的人,他不知道叶沉鱼为什么把他带过来,只能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 谷治已经听高文斌讲了重凤是怎么到的渔阳,他进来就开始打圆场:“重凤先生,我家主公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让您受惊了。” 重凤心想,哪儿是受惊,那叫受罪。而且这神女分明知道他是谁,才把他抢来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不好直接戳穿谷治的谎话,重新坐下去道:“重某之前也不识神女。” 他顿了顿,接了一句:“神女的确异于常人。” 谷治觉得他这句话贬义大于褒义,不过被那么一番折腾也无怪重凤有怨:“今晚正好给先生压惊。” 说着,他就招手让人去准备酒菜,本来也要给叶沉鱼接风洗尘的。 有人给面子,重凤脸色缓和了些,跟谷治三言两语地聊了起来。谷治自然是想劝他留在渔阳,谁不想自己这边多一个天下闻名的谋士。何况渔阳城本就缺人,谷治是把自己一个人掰成几个人用的。 重凤心不在焉,谷治说一句,他敷衍地回一句,眼角瞄着叶沉鱼。 叶沉鱼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此时又让人续了一杯茶,听谷治说道:“我知道先生顾念旧主,但既然已经身在渔阳,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若是上官将军派人来接你,主公也不会强留。” 这是当时的一种风气,主公要显得自己礼贤下士,有惜才之心。有才能的人可以随便摆架子,想走的时候还不能拦着。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礼节,人在别人的地盘上,人家有一百种理由让你走不了。 叶沉鱼听到这一句,抬起头来看着谷治,语气极为认真:“不行,得掏钱和粮食。” 谷治:“……”他就是客气客气,重凤这样的人就算让他在回蕲州的路上失踪了,也不能放他回去。 叶沉鱼道:“上官忠阳愿意出很多钱来换他。”她微微皱了下眉:“但是他死了,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出钱买。” 谷治:“怎可将先生视作货物买卖……”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上官忠阳死了?!” 叶沉鱼点头,完全不在意自己说了多让人震惊的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蕲州军的营地,我进去把上官忠阳杀了。” 她用一双清亮的黑眸盯着谷治:“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蕲州?” 谷治在她的眼眸里莫名看出了几分期待:“……”他需要一点时间理一理头绪,弄清楚他新找的主公出去这几天都干了点啥。 他看了看重凤,重凤板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又看了看高文斌,高文斌也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下人这时候把开始上酒菜。谷治清咳一声,开始让菜:“先生尝尝这个,主公您也请。” 重凤没动,只有叶沉鱼拿起碗筷开始认真吃饭。 谷治:“……”他仔细想了一下就想通了,蕲州军那么快就溃败而且没有再次进攻,肯定是出了变故。如果是上官忠阳死了,那就说得通了。 只是刚刚他还劝重凤留在渔阳,现在叶沉鱼就当着重凤的面说他旧主死了,让他有点劝不下去。 这时候别说吃饭了,重凤当即说绝不为叶沉鱼做事才能显出风骨来。 果然,重凤冷笑一声:“你为神女游说,自然无碍。可主公真心待我,重某不能无情无义。多谢酒菜,不过重某现在吃不下,还是放重某离去吧。” 他一甩袖子,偏头以示不屑。 谷治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自己开口是没用的。重凤未必有多忠心,若是真忠心,现在已经甩袖子走人了,还留在这里就是有得谈的意思。但他得摆足架子,显出风骨来。这时候要叶沉鱼放低身段,给他个台阶下,请重凤为她效力。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谷治轻轻拉了一下叶沉鱼的衣角,给叶沉鱼使了一个眼色。 叶沉鱼正在认真吃饭,突然被扯了一下,转头就看见谷治疯狂地对她挤眼睛。她还是有些自己才是作主的人的意识,领悟到自己该说话了。 叶沉鱼把筷子放了下去。 筷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重凤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叶沉鱼身上,听见这么一声莫名心里一惊。 他对叶沉鱼的观感很复杂。这一路上他一直觉得叶沉鱼是个暴虐的主公,只会将杀人作为手段。但是他来到渔阳之后,发现她简直是民心所向,渔阳的百姓是真心实意视她为神女的、愿意臣服的。 一个暴虐的主公,是不会这么得民心的。 与谷治聊过之后,他更是发现渔阳城现在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若是能给叶沉鱼些时间,她肯定能比上官忠阳做得更好。 现在他在渔阳走不脱,先归顺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权宜之计。 重凤在心底盘算好了,架势也摆好,只等叶沉鱼开口。结果叶沉鱼这么一放筷子,他心里一跳,感觉要糟。 叶沉鱼把双手平放在腿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颇有几分郑重和严肃。她对谷治说道:“吃不下正好省粮食了。明天问问除了上官忠阳谁还要,哪个给的粮食多就卖给哪个吧。” 重凤:“……”果然还是要卖掉他。 谷治几乎忍不住扶额,他不是让她说这个!